到了医院,小星星领着他们直接进了急诊室。小护士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昏睡了两天、醒来就活蹦乱跳的小娃娃,知道他是本院赵大夫的侄儿,很热情地询问了病情,听说是被蛇咬,抢时间很关键,立刻领他们先行让医生诊断。
今天上班的,又是戴眼镜的王医生。他一见小星星,就认出了,笑着道:“这不是老赵家的小孙子吗,又怎么了?”
小星星难为情地说:“王爷爷,是我的同学被毒蛇咬伤了。”
王医生一听毒蛇两个字,神情凝重起来。马上查看了伤口后,松了口气,说:“还好,没有毒液入血产生的红肿症状。看伤口牙痕,像是毒蛇所伤。但既然是毒蛇伤,为什么没有中毒红肿的迹象呢?奇怪了!”
就仔细询问过程细节。小旭娇说:“我去采花儿,不注意一条该死的小黑蛇咬了我,他们就跑了过来。”手指着小星星委曲地道:“他跑过来,不安慰我,还趁机讨便宜,拉着我的胳膊又咬又吸,还用他的臭背心使劲勒我的胳膊。”
一席话把小星星说得满脸红得发紫。什么叫又咬又吸?还趁机讨便宜?
这个小妮子,分不清好歹。
她还指着牙痕给王医生看:“这就是他咬的。”
小星星叫冤:“老天爷,那牙痕是蛇咬的好不好?再说,我哪里咬你了?那是吸毒液好不好。”
王医生听明白了。忍住笑对小姑娘解释道:“他是在救你命。毒蛇咬了人,要马上把毒液吸出来,但前提是嘴与口腔中不能有破损,不然会感染毒液,有很大的危险性。把你的胳膊绑住也是对的,这样可以防止毒液快速向身体流动,争取抢救的时间。”
王医生赞赏地对小星星道:“你做得很好。小小年纪,就知道急救知识,不容易呀。”
“不过,你做的这些,并不能清除干净蛇毒,但看小姑娘这个情况,竟然没有毒发的症状,这很不正常。”
随即吩咐护士给小姑娘做蛇伤的创口处理。又让他们去挂号和缴纳各项费用。小星星让赵旭岗陪着妹妹,自己骑车去找爸爸要钱——土地局距县医院很近的,骑自行车就是几分钟的路程。
今天下午,赵向宇正好在局办公室,见儿子风风火火地来了,先给儿子倒了一杯水喝,听到有儿子的同学蛇咬了,也吃了一惊。知道脱离危险了,这才放了心,就给了儿子几百元钱,怕儿子不知轻重,告诉儿子一定要办理住院手续,怕夜里伤情有什么反复。自己准备下班了去看望一下。
小星星就返回医院,先办理了住院手续,然后让赵旭岗回家告诉父母,因为要住院,是无法瞒家里人的。由他陪着小旭娇,跟着护士找到病房和床号,又交押金领取了暧水壶、洗脸盆等物品。
房内有三张床,正好今天这个病房暂时只有赵旭娇一个病号,安置好赵旭娇的住院事宜,让旭娇在病床上躺下,小星星也有些累,躺在邻床上休息。
小娇娇又不安份了,哭泣着说要回家找妈妈。小星星只好又坐起来,给她解释住院的道理。她就埋怨小星星啃她的手腕。
小星星急得大叫:“苍天呀,大地呀,我赵星辰真是在帮你吸蛇毒呀,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帮你,不能这样冤枉一个好人吧!”
小旭娇眼泪汪汪地伸出小胳膊:“你看!你的牙印还在!你门牙边缺一个牙,我这儿就少了一个牙印!”
“你的胳膊又不是红烧猪蹄子,我啃你胳膊干嘛!”
“你骂我的手是猪蹄子!我要告我妈。”
小星星哭笑不得。圣人真是圣人哪!早就说了,唯小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一会儿,赵旭岗带着妈妈来了。赵旭岗妈妈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这从俩哥妹身上就能看出来基因很好。
赵旭娇一见妈妈,别提有多委曲了,搂住妈妈,咧开嘴就哭了个稀哩哗啦。她妈本来知道女儿已经不严重了,但女儿这么一哭,也伤心得掉了一阵泪。看看伤口及胳膊,并没有出现红肿等中毒症状,这才放下心,和小星星答话,她和小星星在自家也常见面,很熟悉,猛夸了小星星一顿,感谢小星星帮助女儿做了那么多事。
小星星忙说是应该的。他真担心小旭娇说出猪蹄子什么的话,还好小妮子没有乱说,真是谢天谢地了。
到了下班时候,赵向宇买了一大堆的好吃的来看望赵旭娇。赵向宇认为,这次野游野炊是小星星发起的,那么安全责任,自然也要担负的。现在出了这个意外,就要处理好,不能让人家说什么。因此他主动让小星星垫付了各项费用,又办理了住院手续,这样人家才不会有什么意见,把这件意外之事圆满解决了。
一会儿,赵旭娇的爸爸也来了。
赵旭娇的爸爸名叫赵成龙。名字土气,人却长得秀气,是西关村有名的“能人”,有脑子,肯吃苦,敢拼敢干,主要是承揽一些工程之类,很忙,小星星去了几次他家里,都没有见过面。但他常听儿子说起小星星,那是佩服得很,对这个小孩子也很有好感。
他先是看了宝贝小女儿的伤情,见已经好转了,不危险了,也就放下了心,和赵向宇握手寒喧。又仔细询问了出事之后小星星的处置以及放羊倌的“禁伤”治疗。
“这个羊倌我认识,是金沟人,名气不小,大名不知道,排行老三,人家都叫他杨老三,是个老光棍了,年青时人才不错,也有不少姑娘想跟他,但他就是谁也看不上,不结婚,算是个怪人。附近人家有个头疼脑热,常常去找他,尤其是禁伤,就是治疗蛇伤、烧伤和烫伤,更是一绝。”
真没想到,赵成龙竟然认得这个羊倌。
“据说他会祝由术,至于真假就不清楚了。但他治蛇伤,确实没有失过手。”
赵向宇道:“得去好好谢谢人家。不然,小姑娘就危险了。”
“爸爸,那位大叔说,施禁伤的人,不能接受人家的一分钱、一根烟、一口水。”
赵成龙道:“我也听说过这种规矩。据说一旦以此术谋利,以后就会不灵了。”
“这样啊,”赵向宇想了想,道:“那你们家的人就不要去了。我凑空去拜访拜访这位奇人吧,取取经,见见世面。”
既然小旭娇的父母都来了,小星星的看护责任也就完毕,于是赵向宇就带着儿子向赵成龙一家告辞,根本没提钱的事。
但赵成龙却不让他们走,坚持要把帐算分明,不能让别人来担负自己女儿的治疗费用。
赵向宇解释说这次野游是小星星发起的,出了意外理应承担责任,不要再提钱的事。
赵成龙却说,小娇娇跟着他哥去的,有了事怎么能怨人家小星星,说出去会让人家笑话死的。
在赵成龙的坚持下,赵向宇不得不接受了人家的意见,收了垫付的所有费用,这才告辞回家。
回到家,赵向宇向妻子叙说了今天的事。宁清听到小旭娇被蛇所伤,也是吃了一惊,知道没事了,这才放下心。
小星星一声不吭,感觉自己组织的这次旅游出了事,很败兴。
赵向宇却表扬起自己的儿子来:“小星星,今天的事,你做得极好,有担当!这才是做男人气度。敢于负责,敢于付出,不怕受责,错了就是错了,失误了就是失误了,以后注意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不敢担当,出了事不敢负责,那就不是男子汉!”
对于那个同姓的赵成龙,赵向宇也很赞赏:“这个赵成龙不简单。也是一个敢于做事的汉子,遇事不推责任,不讨小便宜,有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