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之徒?”林业好奇地问。
“亡命之徒,是说使者都是利用能力来赚钱的意思。”欣怡解释道。“使者的报酬相当高高,所以一般上都相当富有。同样的,这也意味着工作本身存在风险--高风险。有钱人,黑帮,各国政府通过使者去完成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是很正常的,暗杀行刺都是很普遍的委托。与此同时,聘请使者绝对不只是一方而已,为求自保敌对方自然也会另外聘请使者。好比昨晚的打斗,说白了天天都在上演,更别说其实我们双方昨晚都没有倾尽全力。所以…”
“所以使者最不值钱的就是命。”子妍淡淡的说。
两父子陷入了沉默,没想到使者是这么危险的工作。
林昊率先打破沉默:“可是…我是说…总会有使者的能力不适合这些危险的任务,对吗?难道就没有使者是普通人?”
“当然有。你眼前不就有四个了?枪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但是有多少人可以拒绝那些高报酬高风险的委托,甘心成为普通人?”石默科笑着反问。
的确,这个世界上虽然很多人选择平平淡淡过一生,美其名曰‘平凡是真’。每天的作息就是上班下班、思考早午晚餐吃什么、在家相夫教子、电视节目前打发时间。然而前提是,这些人都是普通人。
在普通人的思考模式里,他们早已经认定自己的人生是平凡的,顺其自然拥抱平凡,在平凡中拥抱平庸,然后平庸中拥抱生老病死,随波逐流。
难道他们不喜欢惊险刺激的生活吗?
难道他们不渴望名成利就的日子吗?
难道他们不盼望万人敬仰的成就吗?
不!不!不!
他们只是没有能力。
要知道,人类的本能本来就是不甘平凡,向往精彩刺激。
君不见小孩子们不都幻想过自己是超人呼风唤雨,拯救民众于水火之中?君不见青少年们大多自己幻想过自己是偶像,受万人追捧?
因此,一个平凡人一旦有能力以后,绝对不会随便甘于平凡,返璞归真。
子妍等人都是过来人,更是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对于林昊这样的社会初哥而言,礼物无疑是完成梦想的捷径,这样的诱惑力简直比永生还要可怕,更加难以自拔。
林业当然也体谅子妍的苦心。年少轻狂,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连妻子都不甚理解,个中酸楚无奈只能自己往肚里吞。
“就算是这样,只要我不胡乱使用礼物,不乱接委托,不就没有问题了吗?”林昊依旧不屈不挠的抗议。
“我说了不行,除非你要以后都看不见我。”子妍不容置疑的说,林昊的脾性她还是很了解的,不彻底断了他的心思,他是不会罢休的。
“呃…我说,先不谈礼物,那些敌人人是谁?老爹又是谁?”林业眼见儿子忿忿不平,随即打圆场道。
四人对视了一下,纷纷苦笑。
“怎么说…他们…其实不是敌人,是同门,是前同事。老爹…老爹…老爹他其实…”子妍吞吞吐吐,仿佛这件事情很难以解释。
“是师父。老爹是我们的师父,是我们的引路人。”凯特瞄了子妍一眼,解释道。
林业林昊看着子妍,心中明白事情恐怕并没有这么简单。
“然后他的目的是什么?”林业皱眉接着问。
“不清楚。我们四人在十九年前,和你结婚后…就离开老爹了。嗯…当年我们不欢而散,就这样。”子妍解释道。
林业看着子妍的双眸,知道子妍虽然话不尽实,但任何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他决定不再追问。
“所以妈…你们要回去找那个老爹吗?”
“再看吧。”子妍无奈地说。
事已至此,林昊林业也不好说些什么,更何况子妍曾经的世界,离他们实在太远。只要子妍能够平安归来,两父子再也无所求。
……
家里很久没有这么多人了,林昊感慨。
以前爷爷奶奶还在生以前,每次晚餐都比较热闹。他最怀念那时候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闲话家常。
今天,虽然比以前更多人围在一起吃晚餐,可是却没有人说话,所有人自顾自吃,这个气氛很压抑,令人很不舒服。
“啊!”林昊忽然想起来一个事情,叫出声来。众人皆停下碗筷望着林昊,看看这小子又有什么搞作。
“妈!你结婚以前居无定所,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你是怎么告诉外婆的?明早我们一起去看看她老人家?也好让她知道你没事,爸爸也不需要再躲着外婆。”林昊认真的问道。
这么一问,四人瞬间无比尴尬。尤其是子妍,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完全没有预料到林昊会忽然有此一问。
“我看不用了吧…妈待会给外婆打电话就行了。”子妍顾左右而言他。
“可是爸爸…”林昊不解问。
林业又扒了一口饭,说:“你妈很担心你,明早我们一起去看看妈,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子妍看了看林业,又看了看林昊,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根本没有什么外婆。她是假的。”
“假的?”林业睁大着眼睛望着子妍。
子妍不敢和林业对视,只能低下头,抓了抓坐在隔壁欣怡的大腿。
欣怡尴尬的笑了笑,说:“其实是这样的。”
就在林业和林昊的注视中,先是头发从乌黑变成斑白,光滑的皮肤慢慢变了颜色,长出了皱纹,眼睛鼻子嘴巴扭曲在了一起,然后又重新生出来,缓缓地从原本的样貌变成了外婆的样貌。
林业一口白饭从嘴巴喷出来,怔怔的望着欣怡,脸上一阵红一阵绿。
他明白了!他明白了!
这些年来,他竟然都被蒙在鼓里!
这些年来,原来他一直孝顺的岳母居然是假的!居然是假的!
急怒攻心,林业顿时就要被气晕。
子妍大惊,急忙扶着林业,不让他倒下,口中不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她知道林业会生气,却没有想到林业竟然会这么大反应。
在一旁林昊也是吓得不轻,自己这么多年外婆前外婆后叫的人,竟然是假的!要是不是亲眼所见,林昊肯定以为这只是一个愚人节笑话。
“那么舅舅呢?舅舅也是假的?”
欣怡发出求助的神情看着子妍,然后再次使用礼物。只见一个粉色的化妆盒子凭空出现,欣怡从里边拿出粉饼睫毛膏等等,慢慢的再凯特脸上化妆。
不一会,一个凯特版本的舅舅就这么出现在林业父子眼前。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你把我们的婚姻当成什么了?”林业双眼充血,额头上的青筋禁不住的突起,对着子妍怒吼。随即转身离开饭厅,把自己反锁在房里不出来。
欣怡等人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个声响,毕竟他们也算是帮凶。
林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这个真的有点太过分了。妈,过去一年,爸爸几乎天天自责…把你‘搞丢’后,他几乎无法面对外婆…我是说欣怡,他一直都很愧疚。妈,你这次真的伤到老爸了。”
子妍又何尝不知道?可是不做都做了,林业气在头上,听不进任何解释,她也没有办法啊!
“所以其实谁是我外婆?我外公还在吗?”林昊又杀出一句,子妍等人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
“老爹是我外公?”
林业简直气疯了,任由子妍如何道歉解释,他都不加理睬。幸好还有林昊,爆气了整个晚上,终于还是被林昊给从房里请了出来。
“嗯…我爸—你外公不允许我们的婚姻…他觉得你爸…配不上我…所以我和他们就一起出走…”事到如今,子妍再也不敢有所隐瞒。
林业依旧不发一语,全程脸黑,眉头的皱纹几乎都要夹死一直苍蝇了。
“离开那天,我原本打算悄悄离开。可是被他发觉了,他亲自出马拦截我们…这也是为什么结婚之前我忽然受伤。”子妍小声地说道。
“其实后来我有想过…”石默科接过话说:“我觉得老爹是故意放我们走的。老爹一向来刀子口,虽然他嘴里说杀了我们,但他应该下不了手把我们…至少他不会把子妍杀了。好像这次,他让五号六号前来试探我们…恐怕是有事发生。”
“有可能。老爹爱面子,自然不会向我们求助。说不定他的意图是想看看我们的礼物还有没有荒废,如果…有意外,至少他可以让一些人向我们这里撤离?”凯特边摸着下巴边思索道。
子妍默不出声,她也赞同凯特等人的推测,但是…自己毕竟离开了…又和老爹搞到这么僵…林业又不知道怎么想…
“想去就去吧。”林业说完,又缓缓回房了。
子妍眼角湿润了起来。她望着林业的背影,明白无论自己多么任性,就算真的与世界为敌,这个男人就算多无助多愤怒,依旧在考虑她的心情,依旧把她排在第一位。
得此眷侣,妻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