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距离大学正式入学还有两个月;距离上一次见到子妍已经是四个月前。
林昊已经习惯了子妍来去无影的联络方式。子妍的留的信息往往就一两句话,但也算有所交代。虽然只能被动等待,但至少还有音讯,比起之前显然强太多了。
况且他根本投诉无门。再不满也好,林昊也只能自己吞。
这段时间内也并非不是没有好消息。
这整个星期,林业心情明显好得不得了,时不时就哼着调子。原来妈妈给老爸留了信息说来临的星期五,也就是今天,猫耳朵咖啡厅晚餐见。
“昊昊,记得傍晚…”
“记得傍晚搭公交去你公司找你,然后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开车去猫耳朵咖啡厅。如果我们先到,就先去柜台预留一片妈妈最爱的巧克力起司蛋糕,不然她会失望的。”林昊机械式的重复林业的吩咐,这已经是他今早第五次重复了。
“嘿嘿…记得就好,记得就好…”林业显然没有听出林昊语气的毛躁,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今天可没什么东西可以破坏他的好心情。
他拎起公事包,临走前往回望林昊说:“记得傍晚…”
到底有完没完啊?林昊烦躁的骂道:“你再重复,我马上拿凉鞋丢你…”
话没有讲完,林业已经哈哈大笑的走远了…
死鬼老爸!都老夫老妻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憧憬约会。
林昊无奈的笑了笑。眼下无人,他眼里闪过一丝火热,转身往房里躲去,临走前还不忘把客厅的面巾一并带走。
……
“爸,你说我们是不是太早了点?”林昊翻了翻白眼的对林业说:“你这样翘班跑出来,就不怕公司抓到?”
“小事小事,你爸我是跑业务的,弹性工作时间嘛!况且快下班了,不怕!”林业笑呵呵的接着说:“公司基本不理这些小事,人事部那里也会闭一只眼睁一只眼。销售嘛,都这样,不理你有多勤劳,只要有单子,一切好谈!等你过几年,读完大学出来工作,你就懂的。”
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只有远处几位女生在那里聚会,看起来是附近高中的女生,下课来来这里小聚。角落里的桌子上,一只猫慵懒的趴在那里睡觉。林昊望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却又不知道那里见过。
事实上,这间咖啡厅几乎没什么人知道。
一来,这里地点不好。店面远离市区,虽然不至于偏僻,但勉强也算是幽静,好歹适合情侣幽会小三偷情。
二来,时间过了下班高峰期,来往的公交并不多。打个车,车资也不便宜,普通上班族谁愿意这么折腾自己?
三来,这里的咖啡食物并不算特别好吃,也就属于将就将就,人流自然不多。
但奇怪的是,子妍就对这里情有独钟,尤其是偏爱那巧克力起司蛋糕。林昊试了几次,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口味这种东西,只能说各花入各眼呗!
林昊两人就这样坐在店里,等着子妍的到来。
就这样等着,望着那群女生结了账离开了咖啡厅,下班高峰期来了也走了,等到咖啡终于变酸,咖啡厅要打烊了,子妍还是没有出现。
“走吧!”林业终究还是不等了,平淡的语气遮掩不了自己满满的失落。
“妈妈她…”犹豫再三,林昊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妈妈…爸你觉得妈妈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林业勉强挤出了笑容。
付了款,两人肩并肩走向距离咖啡厅有些距离的停车场拿车,脚步沉重的令人心疼。
“我还在想你们要我等多久呢?”一个甜甜的声音忽然出现,让心不在焉的两人吓了一跳。随着声音的源头望去,一个女子彬彬有礼的站着,身后还站着三个类似保镖的男子。
那名女子样貌看起来差不多和林昊一样大,一双大大的眼睛恫恫有神,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辅以修长的身形,是个标准的美人。身后领头的男子,穿着一件褐色风衣,不苟言笑的表情让人望而生畏。
“有事吗?”忽然出现的四人,林业两人不由得警惕了起来。刚刚经过他们出现的位置,怎么就不察觉有人?
“没什么,只是想邀请林业先生和我们走一趟。”那个女子淡淡的说。望着林昊两人警惕的眼神,女子随即接着说:“不要误会,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我保证林先生将会毫发无损。”
林业细细地打量眼前的四人,缓缓的说:“我不认识你们,这个时候恐怕也不方便和你走这么一趟。如果是工作的事,抱歉,我下班后一向不讨论任何公事。”林业往林昊打了个眼色,顿了顿说:“我看我们还是先走一步。”两人随即快步走向车位。
“看来我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女子遗憾的说,随即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褐色风衣男一个箭步挡在了两人前,一个错手就把林昊的重心撤去,然后肩膀往下一按,林业已经双脚跪在地上,任凭他怎么发力,始终摆脱不理男子的压制。
“放开我爸!”林昊见状,抡起右拳就往男子身上打去。拳头未到,已见腿影。林昊的腹部硬生生吃了一腿,痛得他半跪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胃大肠都翻滚着,身体更是止不住的抽搐。
“放心,我只是想借用林先生一下。”女子笑着对林昊说,但语气里只有冷漠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妈妈!他们是想利用爸爸引出妈妈!林昊随即明白,然后大声喊道:“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在那里!我们也在找她!”
“我知道啊,信息是我用她手机发的。”女子摇了摇手上的手机,说道:“我就不信她可以躲一辈子。”
是子妍的手机!他们想对子妍做什么?林业想到这里,越是拼命的挣扎,大声道:“不要痴心妄想了!子妍是不会出来救我的!”
风衣男一掌拍向林业,力量大得让他立刻晕眩了过去。
“不要磨叽了,走!”男子背起林业对女子说。
“放开我爸!”林昊不顾伤势,冲上前欲抢夺林业。那位女子鬼魅的挡在林昊面前,按着林昊的双手,轻轻的说:“帮我带话给她,说她儿子长得真好看,姐姐我很喜欢。”
随即推了林昊一把,那个力道大得无法回避,林昊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跌坐在地上。然后眼睁睁望着四人带着林业,打开一个类似于电影里虫洞的银白色光环,消失在夜色中。
“啊啊啊啊啊!”林昊愤怒的发泄自己的挫败感,他气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
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林昊呆坐在地上,冷冷的看着后头,他想看看还有谁在打他的注意。刚刚的短暂交手,恐怕也不能叫交手,充其量只能算是单方面碾压。他知道现在不管来的是谁,只要是和刚刚的那两人有相同目的,他基本上在这些人面前毫无抵抗力。
他看着那个越来越大的身影,还有身边那灵巧的小动物剪影,心中不安终于落了下来。他看过他们,看过那人那猫。
那是咖啡厅的厨师和那只睡觉的花猫。
“还是慢了一步。”率先开口的是那个厨师,面无表情的看着消失的光环,然后熟练地掏出香烟点燃它。
“看起来像五号和六号。”花猫点头说道,然后转向坐在地上的林昊说:“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林昊头脑显然还没有转过来,刚刚是一只猫在和自己说话?
一只猫和自己说话?这些人都认识妈妈?五号六号又是什么?是和占士邦的007一样的代号吗?那个银白色的光环真的是虫洞?这个人和这只猫又是谁?是敌人还是朋友?到底妈妈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惹到这么多煞神?爸爸被带去哪里了?会有事吗?
一下子有太多太多疑问在林昊脑中爆开。
“小子,走吧!回店去,这里不安全。”厨师望了望林昊,就往咖啡厅的方向走去。
太可疑了。刚刚的一切都太可疑了。
林昊害怕的看着一人一猫,脑中空白一片,不知所措。
“这小子吓怕了。”花猫邪魅的笑了笑,接着说:“你妈在路上了,她来着。至于你,现在要不要和我们走,你喜欢,我们可不是你的保姆,你爱怎样就怎样。”
林昊握了握自己颤抖的双手,看着一人一猫逐渐远去的背影,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
咖啡厅里异常的宁静,只有厨师在厨房洗刷的声音。
那只花猫端正的坐在柜台,小小的猫爪慢慢的拿出收银机里的钞票,又仔细地数。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又诡异。
林昊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杯厨师递给他的冰啤酒。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刚刚发生的事情,现在在他眼前数钱的猫,他都还没有消化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昊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对正在记账的猫问道:“嗯…我说…猫先…老大?”
“嗯?”花猫疑惑的抬起头望着林昊,然后瞬间露出狂喜的表情,向在厨房的洗刷的厨师喊道:“欸!老烟鬼,这小子叫我老大!他和我说话了!哈哈哈!我赌赢了,他先和我说话!”
“嚣张什么,你这裸体猫!这次不算,我在厨房,你在柜台,我亏啊!”
“什么不算,你这混球想赖账吗?”
林昊傻傻地望着这一幕,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这一刻,他终于记起来了。
这一猫一人,他早就见过了。
猫,就是那时候喝可乐的猫;厨师,就是那个巷子里的抽烟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