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荒漠地带的早晨和天朝那里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植被的稀少,这里的炎热迟迟无法消去,在晚上却又因为保温能力差而显得寒冷。
这个时候,一件白色宽大足以掩盖全身的长袍,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不仅能在寒冷的晚上起到保温的作用,在面对白天的烈日炎炎也有不少的帮助。
薄薄的晨雾,几乎是这片荒漠里唯一的水资源了,带着些许短暂的凉爽,给这不毛之地附上一层白色轻纱。
配合起远方地平线上一抹金色亮眼的光芒升起,此情此景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了。
几只黑色的甲虫从沙砾小丘的洞穴爬出,让薄雾凝结成水珠,顺着黑色的甲壳,流入它们的嘴里,补充着一天里不多的水分。
因为甲壳保护的关系,这些昆虫的生命力意外的顽强,蒸发少带来的是它们的繁衍生息。
此时,太阳自那一条遥远的直线升起,一束束金色的光芒全方位照耀在这片土地上,将短暂的薄雾也驱散开来。
“早上了呢。”
程启从挪动到窗户下的木桌上轻轻翻了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便是叫醒了一边蜷缩睡姿的紫发幼女。
虽然只过了一天,双方也并不是互相了解,甚至还没有认识,但程启也意识到这个刚见面才一天的幼女似乎……挺黏自己的。
更多的是带有好奇的亲近。
“醒来了,已经白天了。”
程启拉起还迷糊地打着哈欠的幼女,后者还低垂着眼帘,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另一件白袍,因为晚上寒冷的原因披在她的身上,昨天的那把长弯刀也收在刀鞘里,摆在地上。
“再睡一会……”
幼女做出揉眼睛的动作,被程启及时拦住。
面对这样的情况,程启也是只能扶额叹息了。
似乎是因为对自己太过好奇,她昨天直接靠着程启睡着了。
在程启醒来的时候,于是便直接发现了对方趴在自己右手手臂上的一幕,后来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才缓缓把自己有些酸麻的右手。
随后,因为手臂的情况,暂时是没有机会去摸索弯刀的使用技巧了,只好吃力地把桌子推到窗户的下面,爬在上面眺望着远方的情景。
然后在确认太阳的升起时,他才跳下木桌去叫醒幼女。
当然,也是有着其他的事情要讲。
“时间差不多了,要出发了。”
他本来尽可能的用着委婉的语气,以至于不伤害到对方,但是大家不过也只是萍水相逢,没必要一直待在一起。
人总是要面对离别的,至于那些愧疚眷恋之类的,已经在程启身上消失得差不多了。
虽然对于这个小孩子,他是抱有较大的好感的。
但是仔细一考虑,对方昨天到达这里,虽然可能是她的住处,但这没有食物,很久没有打扫的陈旧气息,也证明了对方和自己是同一种情况。
程启在心里也考虑过一些可能性,至少还是可以确认一些的。
这个幼女,可能是因为什么威胁而逃避到这间屋子,也可能是作为孤儿和流浪者的身份居住在这里。
想到对方一开始在自己面前,即便自己表现得和善,但还是畏畏缩缩,有些害怕的样子,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接下来。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天色已经发白了,毕竟只是没有见过多久,我还有要去到达的地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的。”
程启平静地向比自己低上一些的幼女说着让人担忧的话来。
有些事情,还是去面对的比较好,即使是如此仓促又直白,还带有残酷。
果不其然,那残留在幼稚脸庞上的不清醒状态,在这句话彻底落下之时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迷茫。
幼女低下头来,幼小的身体轻微颤抖着,显得有些落寞。
“现在……就要走吗?”
她像是力气被抽走般的抬起头,没有开过几次口的嘴唇有些断断续续的。
“这么快么……不能再多待一会吗?”
带着乞求的声音,可以看出,幼女对于这个突然出现,还对她这么友善的人,心里是很珍惜的。
睁大的紫色眼眸直视着程启的双眼,透露着些许希冀,让他有些想要移开目光。
越是孤独,越是一无所有,就越是对于突然拥有的事物带有幻想,越不愿意失去自己仅有的东西。
心底莫名涌起了一股酸涩,程启赶紧强行把这个感觉压了下去。
接着,转身便是要走出这件房子。
到达门口的时候,他稍微偏过头,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一眼后方,幼女似乎是想追上来。
“别这么看着我,”程启转过身做出一副冷淡的样子,事实上,他这样的表情也是很少出现的,“这把刀留给你防身,长袍也算是送给你了,既然已经交代妥当了,接下来就不要跟上来了,这已经是对你很好了。”
他以前虽然也有过孤独的经历,但就是因为这样才选择了离开。
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心里那些无用且拖后腿的不切实际的妄想和天真就无法消失。
深有体会的程启虽然已经靠着自己的意志,习惯了这样的处境,正因为如此,才是不愿看到相同的悲剧再次出现。
与其沉浸在虚无的快乐和幸福中,倒不如先认清自己的处境,趁早了结这样的困境。
或许这样的话她还能活下来吧。
不知道幼女遭遇了什么境地,但是如果还在陷入虚假快乐的天真之下,她很有可能死在自己的错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