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在渊。”
入夜·天枢
玄殷快马加鞭，赶回天枢。嘉王端坐于主位，见玄殷回来，便是挥手示意其到殿堂。其实不意外，李渊希点名让玄殷跟随夜袭敌军，李渊希和玄殷的关系也不必多言，但是嘉王并不知情，他对于这位右骁卫右郎将，记忆只在于李敬亦府中出逃以及之后他的登门致歉，以至于说嘉王甚至不知他为何会被君栩提升至右郎将。但既然是李渊希点名让他去，那必然玄殷不太可能会是李渊希的内线，因为他只是为了粮食，没有任何必要出卖这样的内线，内线的培养远比几十旦的粮食贵多了。相反，嘉王也展示了自己的诚意，既然点名让他去那便去吧，哪怕以至于失败也不留下诟病。
“玄大人，本王今日的任务交代的可清楚？”嘉王依然温润如玉的浅笑着。
“下官领命，统右骁卫三十人跟随李渊希夜袭陇中道。”
赌坊
君栩与初楠跟随人到了地下水室，这才看到了震撼一幕，偌大的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内，无数的妇孺被关押着。
“这便是你们飞鱼帮做的好事？”初楠红润眼眶，远在大漠她可从未见过如此惨烈对待妇孺之景。
“这...他们都是欠债未还钱的...亲属，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这位分堂主鼻青眼肿，但是却是支支吾吾的。
“全部给我放了！”君栩厉声呵斥。
屈于威压，分堂主只能是将全部放了出来，直至最后，水牢里发现还有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妇人，还有她的女儿。老妇人或是有些疯癫了，女儿如何叫他也是不走，只是口中呢喃，“我儿乃是南衙门的官人。”初楠这才注意到，上前询问着，“令堂这是怎么了？”
那约摸十六七岁的姑娘只是梨花带雨，哭哭啼啼半天说不出话，“我家阿兄是南衙门的官人，他喜好赌博，输了家产，牵连我们到了此处，母亲有些痴呆了，便是连我都记不得是谁了。”
初楠向来以天下为己任，这种丧尽良心之人长安自然不能留，她先是将人扶了起来，将人带出地下室，再是询问女子阿兄姓名。“汪院。”
天枢
距夜袭只剩短短一个时辰，李渊希却是早早来到了天枢大堂，也是自顾自的坐到了嘉王一侧。嘉王也不恼，如此真性情倒也比假仁义好得多。李渊希带了将近千余人，可算是将近飞鱼帮长安总堂的三分之一的人了，也可见李渊希多是重视这场夜袭。
不久，堂外走进飞鱼帮的人，俯身在李渊希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得李渊希面色铁青，于此时，嘉王也才得到了有关于赌坊君栩的消息，嘉王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当下关头，君栩这边倒是生出是非。
王妃自然也知晓了这件事，捏了捏嘉王肩侧，低声提醒着嘉王，“为尽其事，可五五相开。”
“殿下，您做事儿不太讲规矩吧...”李渊希话音未落，嘉王便是竖起手掌。
“五五开，若你能拿得回来的话。”
“好，痛快。”李渊希也不废话，几十旦的粮食在一个要缺粮的长安自然比那些妇孺值钱多了。
子时
整天零零散散的进攻停了下来，整座长安今日也是静谧无声了。
趁着月色，瞧见的是北城大门轻微打开，联合城上飞索跃下的，至少是千余人。身着夜行服，轻装奔向十几里外的陇中道。
长安城外
李克用营帐灯火通明，丝毫没有休息的意味，他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能够去重创长安，为此，他动用了在河东创立的柳烟阁。柳烟阁如其名，自然跟飞鱼帮相差无几，但李克用让柳烟阁的能力远不止此，李克用网招天下能人异士，在柳烟阁中创立了一支术士方阵，这是由一些道士亦或是一些邪门鬼术之士，去帮助李克用完成一些常人所不能完成的，当下这支方阵中的部分人听随李克用的征召，来到了长安阵中，自然陇中道中也就有他们的身影。
陇中道
这是河东到长安的必经之路，李克用的运粮队每隔三日便是抵达一批，今日已满三天，这也便是李渊希所想。
“待人走近了再动手。”埋伏于道路两侧，见远处火把越来越近，李渊希也怕众人沉不住气，于是下令说道。
“我隐约是觉着有诈。”玄殷在一旁说着，他跟李渊希是好友亦是生死兄弟，他能这么说，李渊希倒有些意外。
“哪里不对？”
“人数。运粮队不至于太多，但至少五百人的押运队算是极为正常的，但你瞧，这火把之数远不及，李克用未免太过于拖大了，这并不符合李克用的用兵之准。”
“那这样，你领五百人殿后，我令五百人先劫，若是得手，速速退去；若是失手，你再作援助。”李渊希此时也是觉察到了一些，自然需要谨慎一些。
此时远处的运粮队缓缓走近。李渊希看到了敌阵中一人，此人笼罩于夜色中，他周围甚至没有兵士举起火把，但他也没有骑马，而是一步一步跟随者押运队伍。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此人能力不俗，或是因为此人在才使李克用拖大。
“杀！”
伴随一声令下，五百人从道路两侧杀出，正值此时李渊希才知晓玄殷观察的不错，对方着实只有百余人不到，这种单方面的厮杀基本只是时间问题。
李渊希横刀斩断一人脖颈，看着那位藏在暗夜里的人却是还没出手，便是手持陌刀，冲上前去。但一上前，李渊希便知晓此人的能力了，那人只一瞬消失在李渊希的面前，下一瞬闪身到背后，明晃的短匕直刺李渊希后背。
“哐。”来人的匕首被一只羽箭弹开。玄殷的箭到了。但玄殷紧接着就是朝着李渊希大喊，“莫要恋战，速速退去。”
李渊希再回首，瞧见了满山的敌军。山谷传响，“河东参军校尉善离在此，长安小贼速速就擒。”
李渊希并未顾及远处，正面之敌还未倒下，他不可分神。眼前此人神出鬼没，他确实是柳烟阁的术士，不过也只能算低级的术士，能力极其的简单就是闪身。李渊希摸清对方能力之后也是不再保留，提刀刺来，对方一个闪身原地消匿，下一瞬从天而降，李渊希早已有所防备，抬刀横挡之后再提刀向上而去，那人也是身法不俗，下一瞬便又是闪身到了李渊希背后，短匕靠近了人的颈间，李渊希汗毛炸起，以极快的速度俯身回刀，逼退此人后，才看到战场已经惨烈不已，正如同是五百打几十人，五千人对阵一千人也是瓮中捉鳖。
一旁的玄殷与敌将善离战了好几十回合了，也不乏对着李渊希喊道，“撤啊，还等什么。”
飞鱼帮说白了也只是江湖门派，真是打起仗来，怎会是这些身经百战的河东军的对手，只不过几息之时，飞鱼帮已殒命半数。
玄殷领着自己带出的三十人，向李渊希靠拢，而敌军的包围圈也在不断收缩，那名黑衣男子也不在与李渊希缠斗，因为谁都得不到好处。
“怎料是今日又是死战。”玄殷面颊额顶处被割伤，血滴落下，却是毫无惧色。
李渊希沉默半响，“玄殷，你听我说，此番是我连累了你，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只要保证将粮草运送回去，再不济你自己逃回去就行。”
莫名的两句话，倒让玄殷听傻了，“你在说什么，兄弟便是要死都死在一起。”
李渊希回头看着他，扯动着面颊，合着刀疤一同向上混出笑容，“相信我，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下一瞬，整个山谷抖动，深蓝光芒席卷了整个战场。
长安城
忆柳正立于天枢和嘉王商讨着粮食分配问题，猛然心间刺疼，飞速奔向外面，整个天地被深蓝光芒所照透。
“...原来如此...”
陇中道
远处深蓝光芒从天际驰来，在李渊希身间化成了若隐若现的明光铠，山谷中猛现巨龙，飞掠成一柄算不上实物的神剑。战场的人被如此神迹所惊讶。
“潜龙在渊，战至黎明。”
——《长安终战》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