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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正如日本人对音译词的激增表示担忧,国人对汉语原词的激增也表示出不少关注。如胡守钧在《维护汉语的纯洁性》(《中国教育报》2002年4月2日)中说:“汉语面临中英文拼盘化的危险。中国历史悠久,文明流长,现有汉字是从甲骨文、金文渐变演化而来,形成了独特的方块字系统,与拼音形态的英语完全不同,两种系统各有长短,此处暂且不论。英语缩写词直接嵌入汉语系统,反差极大,破坏了汉语系统的内在和谐及形体之美冶。教育部语言文字应用管理司文字处处长于虹在《关注字母词在中文中的渗透》(《中国教育报》2005年7月24日)一文中说:“如果我们在对新事物、新观念的表述上过分依赖字母词,从读音到书写形式上照抄照搬另外一种语言的词汇,也反映了在吸收外语词方面手法的单一、简单化,使外文词语挤压了本民族语言独特的创造新词汇的能力。长此以往是否会使独具特色的民族语言退化成一种无力表现新事物、特别是高科技的落伍的语言呢?如果将来的中文演化成了汉字记录的原生汉语词汇和字母形式记录的英文词汇杂糅形式,汉语汉字还能作为中华文化的显著标志在世界文化之林独放异彩吗?在字母词的使用上不能无为而治,还是应该关注这一语言现象渗透蔓延,限制其消极作用,至少不应任由其急剧增多,应避免其造成交际障碍。冶但是存在和流行必定有其合理性。这里我们可以回顾一下引进阿拉伯数字的发展情况。根据虞培祥等(2006)对从1954年到2005年历届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的统计,六七十年代,阿拉伯数字根本无容身之地,直到90年代左右才开始广泛采用阿拉伯数字。尤其是近几年的工作报告,阿拉伯数字的比例已接近汉语数词的比例。若扣除由”一冶、“二冶、”三冶等数字构成的复合词如“一定冶、”二胡冶、“三轮车冶和成语如“一朝一夕冶、”三心二意冶、“七零八落冶(这些数字已没有实在数量意义),那么阿拉伯数字使用的频率其实已经超越了汉语的数词。考虑到阿拉伯数字使用的范围和频率,我们可以预料,汉语中纯粹表示数量的数字开始渐渐弱化,很可能在今后被阿拉伯数字所替代。究其主要原因就是阿拉伯数字无论在书写上还是在阅读上远比汉语数词简便,直观。请比较:3025=三千零二十五。数字越大,其优越性越明显。正因为如此,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和出版局等,于1987年2月联合发布了《关于出版物上数字用法的试行规定》,宣布今后”凡是可以使用阿拉伯数字而且又很得体的地方,均应使用阿拉伯数字冶。不可否认,这样的规定对于阿拉伯数字的推广起到了积极的意义。在当今世界的信息化时代,崇尚量化时代,以及全球化时代,无论是从国家GPT、企业大学座次、城市居住的排名,到失业率、居民消费物价指数统计,再到世界经济文化交流(阿拉伯数字是世界上真正通用的语言),阿拉伯数字在其精确性、方便性和通用性等方面都起着汉语数字不能起的作用。从阿拉伯数字的借用和发展,我们不能看到字母词的明天吗?

英语原词尤其是字母词的借入和阿拉伯数字的借入非常相似,其作用是完全意译所不能替代的。

9.4.1.3一义多词化

大量各种形式的外来词的借入丰富了汉语的表达方式,一义多词现象明显增加。这是由于采用不同的方法引入外语词而造成的。如呼啦圈(健身圈)、比萨(意大利馅饼)是音译词先出现,后来有了意译词,但没有能够取代音译词,造成两者并存的局面。当然,也有意译词先出现,后有音译词,使用时音译、意译并行。如出租车(的士)、洗发水(香波)等。还有意译词、字母词并行,如飞碟(UFO)、工商管理硕士(MBA)等。更多的是香港、台湾等地的不同译法,如贴士(tips)和提示。

这种一义多词现象之所以能够存在,和外来词的各种形式起到不同的语体作用有关。如“托福冶和”TOEFL冶,前者是Test of 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 的音译词,带有明显的褒义色彩,而后者是英语首字母缩略的原词,不带有任何褒贬色彩。再如“艾滋病冶和AIDS,前者是中性的,后者有些贬义色彩。同样”巴士冶口头味道浓一些,而“公共汽车冶偏向于书面体。

9.4.2词缀

汉语本族语里能够真正成为构词词缀的语素不是很多,所以,人们一直认为词缀是一个封闭的系统。但汉语在吸收外来词,进行意译时产生了一些类似词缀的构词成分的同时,也强化和丰富了汉语的词缀系统。魏志成(2003)认为:“汉语在19世纪前就已产生了前缀和后缀,但这些字缀数量极其有限(如前缀:初鄄、老鄄、小鄄等几个),非词化(如后缀:鄄子、鄄儿、鄄头等几个),总体上带有封闭性。汉语从19世纪起,通过多种渠道与外国语言逐渐有了直接或间接的接触,这些接触使汉语产生了许多新词。在新词中以合成词为绝大多数,其中有不少原来为自由语素的字逐渐降格成了字缀。这类字缀与先前的字缀所不同的是,他们具有明显的开放性,造词能力强。冶如:

超:超市supermarket /超人superman;非:非会员non鄄member /无意义nonsense;性:

能动性activity /优越性superiority;化:现代化modernization /自动化automation。

尤其是从日本传入的意译性词缀更是对汉语词缀的发展作出了重大的贡献。下面我们从两个方面来分析外来词对汉语词缀的影响。

1)古汉语中有些类似词缀的词,既能独立用,也能和其他单纯词构成复音词,位置相对固定,但能产性不强。只是在外来词的影响下,数量上和范围上都增加和扩大了,并彻底降格为词缀。如”者冶在文言文中就有“老者冶、”道者冶、“侍者冶。但受英语teacher、worker、inventor、editor 的影响,”者冶的使用范围扩大了,可以出现在名词、动词和形容词后面。如:

名词:责任者、当局者、失败者、无神论者动词:出席者、造谣者、目击者、幸存者形容词:强者、前者、富有者、优秀者宾动结构:金钱崇拜者、事业开创者、病毒传播者动宾结构:违抗命令者、爱好文学者、冲锋陷阵者再如“们冶的用法始于唐宋,但是用在代词后面。如《辞源》对”们冶注释是加在代词后,表示多数,因此有“我们冶、”你们冶等。但由于英语的复数名词基本上都是加鄄s:friends、presidents、scientists、musicians,因此在英汉翻译时,翻译者一般用“们冶直译鄄s,这样,”们冶就开始出现在名词后面了:朋友们、专家们、孩子们,领导们、科学家们、白衣天使们、委员们、姐妹们、少男少女们。汉语“们冶一般不用在单音节字后,但现在受英语影响,也有官们、兵们、贼们、星们等用法。由于英语对无生命的事物也是用鄄s 的:machines、shops、books、cars,因此在汉语网络语言中竟然还出现了电脑们、新车们。我们不知道,”们冶的发展是否会完全和鄄s 有同样的语法和语义特征,出现“思想们冶、”理论们冶这样的用法。

再如“化冶,《辞源》的解释是”变化、改变冶。古汉语当中就有羽化、物化和卵化这样的词。但是这时的使用是作为自由语素。有意识地把“化冶作为词缀来构词还是在翻译英语beauttify、naturalize、deepen、modernization 这些词时,从鄄ize、鄄ify、鄄en、鄄zation 这些词缀中拓宽了汉语的”化冶的构词范围。如Packard(2000)给出的鄄化的词缀使用:

动词+化:开化(civilize)、退化(degenerate)、纯化(purify)、民主化(democratize)、正常化(normalize)、归化(naturalize)、感化(sensitize)、磁化(magnetize)。

名词+化:人性化(make human)、汽化(vaporize)、氧化(oxidize)、欧化(European鄄ize)、石化(petrify)、骨化(ossify)。

我们再来看“性冶。在古汉语中就有”天性冶和“人性冶的说法。《辞源》解释”性冶有四个意思:人的本性,事物的本质,生命和性情。这时的“性冶还是一个自由语素。作为词缀使用是在对英语relativity,flexibility 这类词的翻译中。结果在汉语中广泛使用:

名词后:普遍性、戏剧性、规律性、理论性、权威性、周期性、统一性形容词后:刚性、脆性、灵活性、先进性、舒适性、可能性、不可战胜性动词后:开创性、控制性、批评性、建设性、发挥性、互换性汉语当中的半鄄、不鄄、超鄄、单鄄、多鄄、非鄄、前鄄、外鄄、伪鄄、无鄄、再鄄、自鄄等在古汉语经常用在字首,但派生有限,因此没有形成真正的词缀。只是在英语hemi鄄、semi鄄、il鄄、im鄄、ir鄄、sur鄄、over鄄、mono鄄、multi鄄、poly鄄、non鄄、ex鄄、fore鄄、pre鄄、exo鄄、pseudo鄄、a鄄、ex鄄、re鄄、self鄄这些词缀的影响下,汉语这些字开始能产,而成为词缀:半封建、半导体、半流体、半殖民地;不法、不轨、不规则、不公平、不结盟;超市、超自然、超音速、超意识;单程、单向、单边、单方面;多元论、多功能、多中心、多细胞;非法、非金属、非公经济、非正式;前缀、前言、前任、前例;外层、外族、外大气层;伪民主、伪科学、伪政府、伪气功;无生气、无条件、无性别、无政府;再生、再教育、再就业、再学习;自治、自信、自立、自助。

2)汉语中一些词缀原来是单纯词,作为词缀的用法是直接由外来词缀翻译过来而产生。这里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词根翻译,如英语中“micro鄄冶:microbiology、micro鄄scope、microwave,这样”微鄄冶就形成了新兴的词缀:微电机、微生物、微型电脑;在翻译“neo鄄冶:neonatal、neorealism、neofascism 中,产生了”新鄄冶:新生、新现实主义、新法西斯主义;在翻译“pan鄄冶:panorama、pantheism、Pan鄄American 中,产生了“泛鄄冶:泛美、泛神论、泛太平洋。第二种情况是词缀翻译。如翻译depth、width、strength,提炼出“度(鄄th)冶:强度、宽度、深度;在翻译英语的”鄄ism冶和引进了日语的汉语借词“主义冶后成为一个词缀,出现了共产主义、自然主义和拿来主义。再如较新的词缀”迷你冶是从英语“mini鄄冶借入的,从迷你车(minibus)引出了迷你帽、迷你裙、迷你相机、迷你音箱、迷你市场、迷你计算机、迷你游乐场。

9.4.3语素

外来词对汉语的影响在语素方面主要表现在促使大量新语素的产生。我们分别从非自由语素和自由语素两个方面来分析。

外来词的引进,无论是音译还是意译,都使汉语的非自由语素大量增加。首先看音译产生的语素。我们知道在音译外来词时,需要在汉语字库中寻找声音相似的汉字。由于汉字是表意文字,为了避免汉字本身带来的意义干扰音译词的词义,音译汉字的选择往往挑选没有意义的音节字,或没有实义的虚字。如巴士、咖啡等。但一旦这些汉字选定,即成为了音译词的构成成分,往往会迅速语素化,演变为一个有意义的、能产性很强的非自由语素。如英语taxi,音译为”的士冶:有了普通的“的士冶后,就根据”的士冶的功能和结构有了“面的冶、”轿的冶、“货的冶、”残的冶和“警的冶等。而司机成了”的哥冶、“的嫂冶、”的姐冶、“的爷冶,用车的人可以”打的冶、“拦的冶、”搭的冶、“叫的冶和”坐的冶。这样“的冶从原来一个助词变成了一个表示”出租车交通工具冶意义的新非自由语素。再如bus,音译成“巴士冶后,人们又创造性地生成出大巴、中巴、小巴、微巴、冷气巴、巴姐、巴嫂。在使用过程中”巴冶这个原本是个表音的单位被赋予了一定的意义,成为一个音义结合的新非自由语素。徐通锵(2004:150鄄153)把这个过程称为字化,即从一个无意义的音节演变为有意义的语素。这种情况实际上早在古代就有。如唐朝时期的借词“佛陀冶是从buddha 音译而来,”佛冶原本只是一个表音的单位,后来在使用过程中,出现了佛土、佛经、佛法、佛像、佛身、佛门,结果“佛冶就有了意义,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非自由语素,并出现了立地成佛、借花献佛、抱佛脚这样的词。“魔冶同样如此,它是梵语的音译词,进入汉语后,变成了一个有具体意义的语素,构成了魔怪、魔力、魔术、魔杖、魔掌、魔头、魔鬼、恶魔、病魔、妖魔、妖魔鬼怪、群魔乱舞等。下面是更多例子。

非自由语素

吧英语音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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