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弘紧赶慢赶总算在盛怒的虎妖发动最后一次攻击前赶到了水潭。
看着前方跃跃欲试的虎妖，王弘急忙大声呵斥:“畜生，你敢。”
对于于王弘，虎妖已经恐惧到骨髓里，身子猛的一颤就向前方窜去。
虎妖这次的目标可不是方叔四人，他是想从水潭另一边逃走。
“跟我拦住他。”
方叔举起手上的长刀就拉着方明跳下大青石。
胸口的剧痛没有消失，方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理智，他现在看似寻死的举动其实是在谋划后路。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是妖兽也不例外。
今天虎妖必须死，不然死的就是方叔和方明。
玉山镇作为一个临近莽荒山林的小镇，律法可是个稀罕物，在这里约束着所有人一言一行的是人族通行的道德观和价值观。
不好说面面俱到，却也能称得上切实有效。
如果说虎妖是罪魁祸首的话，那么方叔和方明两个人加起来的罪过不会比虎妖少多少。
要是就这样干看着虎妖逃走的话，失去亲人的十七个家庭愤怒之下不但会把他们撕成碎片，还有可能祸及家人。
现在拦截虎妖看似凶险，可实际上无疑是最正确的做法。
王弘近在咫尺，虎妖一心只想逃窜，方叔和方明两人合力未必不能抗下虎妖一击。
到时候虎妖这个罪魁祸首伏诛，方叔、方明两个犯错的人有心悔改还用行动进行补救，这并不和世俗观念相违背，也算给了遇害者家属一个交代。
方叔的想法很好，只是漏算了一种叫人心的东西。
虎妖之前的一连串毒计和虐杀，在他人眼中早就和地狱恶鬼没什么区别。
方明长的人高马大，本性里却铭刻着偷奸耍滑、贪婪好妒等诸多人性弱点，刚才之所以会跳下大青石完全是方叔趁他不备，等回过神来两条腿早就抖得跟筛子一样，可偏偏又在脚底下灌了铅。
眼看虎妖就要逃走，方明却变成木头人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方叔突然发现这个自己一直当儿子养的人变得无比陌生。
方明可以害怕退缩，方叔却不允许自己再次犯错。
深深看了方明一眼后，方叔毫不犹豫的双手握紧刀柄快步拦在虎妖前方。
“杀～”
等到虎妖冲来，方叔高举过头顶的钢刀对着虎妖迎面劈下。
亡命狂奔的虎妖避无可避，只能硬抗这一刀。
“啪……嘭……”
这一刀成功砍到了虎妖的脑门，只是方叔的奋力一击效果还是差了点，最终大刀刀刃卡在颅骨骨缝里被冲来虎妖生生掰断。
方叔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又被虎妖抽了一尾巴，刚才那一刀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以至于他连躲闪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就被虎妖一头撞飞。
脑袋上还顶着着半截大刀，又撞飞了一个人肉沙包，虎妖的速度顿时就慢了一大截。
王弘瞅准机会三步并作两步一举把虎妖截下。
方明眼中的地狱恶鬼瞬间沦落为牢中困兽，腥臭的大嘴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咆哮，身子却在不断向后退缩。
“你这畜生也会害怕？”
王弘心里杀意沸腾，早知道虎妖会造成这么严重的恶行昨天晚上就应该不惜代价除掉他。
半截刀刃卡在头上的影响在这时候显现。
腥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入了虎妖深陷的眼眶，他不得不频繁眨眼来尽量保证王弘一直在自己的视线里。
这样的天赐良机王弘怎么可能放过？
趁着虎妖又一次快速眨眼，王弘双腿骤然发力。
变化多端的诛身简化为一刺，但在真气的灌注下长剑前段却出现了一段三寸长半透明的剑气。
不，它们在那里聚而不散已经不能再算是剑气了，而是一截锋利无比的剑芒。
双方的距离本来就不远，虎妖重新睁开眼剑芒都快触及他的睫毛。
就像刚才的方叔一样，现在的虎妖也来不及躲避王弘这招迅猛无比的诛身。
剑芒在触及虎妖眼球的一刹那仿佛化作狂怒蛟龙，剑气从剑身上喷薄而出，一举刺入虎妖的脑壳里把脑髓搅个稀巴烂。
“呼～”
王弘呼出胸中的愤懑之气，把长剑从倒在地上的虎妖眼眶里拔出来。
剑气散去，剑身毫发无损上面还没有丝毫血迹残留。
“老方老方，醒醒……”
有王弘站在前面，大青石上两人终于战胜了心里的恐惧，他们对视一眼就急忙跑到被虎妖撞飞的方叔身边。
王弘走过去一看，发现方叔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吐出的淤血里更是掺杂着大量内脏碎片，除非是把白玉参母株抓来不然根本救不回来。
见方叔双唇翕动似乎是想交代什么遗言王弘心中也生出了一丝不忍。
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株白玉参，挑了根主须掰断，再蹲下捏开方叔的嘴巴，用真气把参须里的精华逼出滴入。
在白玉参精华的帮助下，方叔总算续上了一口气。
“方明……方明～”
方叔现在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闭着双眼小声呼唤。
然而现在方明还傻站在大青石边上，对着不停这边探头探脑观望可就是不过来。
曾经捂住方明嘴的中年人顿时火冒三丈，吼道:“给老子滚过来，不然待会我把你和老方埋一块。”
听到这话方明才战战兢兢的走过来站到方叔身边。
“跪下。”
看着眼前不断晃悠的刀刃，方明二话不说急忙跪下。
“老方啊！您要什么话就说吧！”
方叔缓了好一会才开口。
“方明，我这条命是当年你爹拿命换的，今天算是还给你了……”
方叔说完又缓了一会。
“您爹葬礼上你是怎么做的还记得吗……”
“记得。”
“你出山后去那十七家都做一遍……”
“叔……”
“……你今年也才二十几岁，成亲就再过十七年……咳咳咳……”
方叔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又剧烈咳嗽起来，又有不少黑红色淤血和内脏碎块被咳出。
一阵咳嗽搅乱了方叔的呼吸，让他再度向死亡走去。
“咳咳……章华，老子现在是要死的人了……咳咳咳咳……求你个事能答应……”
方叔说话声音再度衰减，章华只能放下架在方明脖子上的大刀附耳倾听。
“妈的，死都不忘占老子的便宜……得得得，你说，我答应你。”
“我的三个兔崽子你帮忙看……”
方叔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头一歪没了声息。
“你啊，又犯糊涂了，您养的明明是两个兔崽子和一个狼崽子……”
章华摇头站起反身就是一脚把方明踹倒在地。
“还是个白眼狼。”
连踢了好几脚之后章华仍然感觉不解气。
“跪下，磕头。”
挨了一顿打方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油滑，急忙在方叔的遗体前跪下，然后重复当年他爹去世时的礼数。
教训完方明后章华就来到了王弘身边，说道:“恩人，如果不是您我们怕是全部都要葬身虎口了。”
王弘想了想摇头:“我只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罢了。”
章华听的满头雾水却又不敢深究，只能急忙转移话题:“恩人……”
“我叫王弘。”
章华一口一个恩人听的王弘很是别扭。
“王……王王……”
“王弘。”
“王……弘前辈你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本来不应该奢求其他，只是现在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求您再帮我们一把。”
“您说。”
“想要回镇上至少还要在山里走四五十里，光凭我们三个估计半路上就会被豺狼虎豹啃食的干干净净，所以我想请您顺道带我们一程。”
章华的心思也很缜密，估计在方叔还没咽气的时候他就在想该如何返回玉山镇。
“可以。”王弘看了看遍地尸骸说道：“明天天亮出发。”
王弘本来就是要回离石观，顺道带三个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在答应了章华的要求后王弘就转身开始肢解虎妖。
虎妖一肚子人肉，他身上部件王弘都不想要。
“唰唰唰～”
长剑在月光下不断翻飞，很快虎妖的皮毛和脊椎骨就被王弘削了下来。
方明跪拜完方叔遗体后章华就指出一块空地来，让方明必须在月上中天之前挖个符合要求的合葬坑出来。
安排完方明，章华便和另一位幸存者打起火把，开始收集散落各处的尸骸。
章华两人刚把尸骸收集的差不多，山林间稀薄的雾气以及变成了朦胧大雾，两人无奈只能放弃细查一遍的想法提前返回，结果一回来就看到方明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
“艹。”
章华看了眼方明挖出来坑大骂，抡起大刀就直接往方明身上砍，对此王弘是冷眼旁观。
方明挖的坑大是够大，深度却明显不够，十八具尸体放进去就不剩多少空间，用不了三天就会被山里嗅觉敏锐的野兽刨出来。
“镐断了……”
“老子管你他妈的，没有镐就拿手挖，待会我再来看，埋不了他们就埋你。”
方叔的遗体就在边上，章华不可能违背嘱托真的宰了方明，只能用刀背狠狠敲了他几下。
“恩王……弘那畜生您还要吗？”
章华教训完方明后来到王弘身边，磕磕绊绊的叫出王弘的名字。
“不要了，随你处置吧！”
王弘说话语气漫不经心，心里却也有些好奇章华会如何处理虎妖的尸体。
要知道妖兽尸体可是个值钱玩意，就算虎皮、脊椎骨被王弘收走了，可剩下的东西同样是一笔横财。
章华会怎么做呢？
是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拆分骨肉？还是填进坑里一同掩埋？亦或者是仍在原地置之不理？
“烧了他，这畜生不配和老方他们埋在一块。”
说着章华就把寻矿队伍收集的柴火都搬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