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止步在曲折的楼道内，姑娘们坐在吧台上吃着简单的早餐，她们之后要睡上一个上午补觉，所以此时显得头发凌乱，双目无光，吻姐将文森特送出店外，给了他一个慷慨的飞吻，正在大口吃面的爱丽丝笑着对文森特说，“文森特先生，阿吻可是我们店有名的美女，你要记得常来看她哦！”
文森特微笑点头，将给吻姐的小费账单夹在公文包里，想着回去用什么样的理由报销。
柯丽雅坐进跑车对李铬说道，“有事记得找我，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去看看我，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有美女哦！”
她在车窗后笑嘻嘻地挥了挥手，银色跑车驶出了杠杆街。
沿着睡满了流浪汉和瘾君子的小道回到住处，李铬正要开门，对面铁皮门打开，一个戴着眼镜手里拿着报纸的老先生目光从眼镜上方看着他。
“李铬，昨天有人来找你。”
“什么样的人？”
“两个女人，一个金发，一个黑色短发，长得很漂亮，说是要采访你，李铬，你现在是名人了！”
“她们有没有留下名片？”
老先生点点头，递出一张银色的卡片，李铬看了一下，果然是女记者奥利安娜，另一个人应该就是那天开车接走她的那个短发美女了，“我知道了，谢谢你！尼尔，你今天的穿着很不错！”他夸了一句老先生身上笔挺的黑西装和白衬衫，这副打扮颇有一种老绅士的做派。
老尼尔抬了下眼镜，“这都要感谢你，你门口那个人已经被我处理掉了，这身衣服就当是给我的劳务费！”
回到房中李铬将舱门关死，拉上百叶窗，昨晚先是打了一架，又在蝴蝶那里喝了一夜的酒，此时感到十分倦怠，他打开全息电视将声音开到很大，然后倒在床上长长呼了口气，电视里播放着首都星圈大火的科幻爱情伦理动作悬疑剧《我不是我的机甲情人》，里面扮演外星种族的角色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身上穿着一层龙虾般的甲壳。
他忍不住问艾娃，“你们外星人真的长那样吗？”
“宇宙中有无限种可能，不排除有长成这样的，但我的种族并非如此！”
“你一直很少跟我聊关于你们种族的事，是想对我保密吗？”
“不，是因为你从来没有问过我！”
“那么你的种族长什么样？像章鱼？蠕虫？或者像你这样介乎章鱼与蝎子之间？”
艾娃沉默了片刻，“你曾经看到过的！”
李铬眼前浮现那一幕，从烈火与雷暴中蹒跚走出的那名巨人。
“我并不是我们种族的个体，而是他们全部！”说完这句话，艾娃陷入沉默，不再回答他的问题，李铬不喜欢这些要素过多的偶像剧，换了一个本地台，画面中正在播送田中医药集团的广告。
他在女演员的悦耳嗓音中很快睡了过去，艾娃与他本质上来讲是共生关系，她能够释放巨大的潜力让李铬短时间内得到大幅度强化，代价是需要耗费大量的热量和蛋白质，每次使用艾娃的力量，他都要休息一段时间。
他一直睡到下午，13点左右舒服地醒来，身上的疲倦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洪水般的饥饿感席卷了他的进食中枢，他一边吃着高热量高蛋白的能量棒，一边拿出从敏捷的巴迪那儿顺来的钞票开始数钱。
数了三遍，一共四十五万三千通用币的现金，加上他之前打假拳得来的2万和女记者给他的500劳务费，共47万3500通用币，离他需要的数额还差点儿，他戴上墨镜穿上风衣离开了杠杆街。
45分钟后他从环城轻轨上走出，打车来到东区火花塞街‘旧时代’二手商店。
店门口一座蒸汽机推动活塞带动飞轮缓缓地转动着，让这座不大的店面充满旧时代的观感，路过的小孩子偶尔会拉动蒸汽机上的开关，水汽穿过鸣笛发出尖利刺耳的啸鸣，引来街上行人略显不满的注目。
李铬走入店中看了一圈儿，墙上挂着许多二手的机械零件，柜台里摆满了二手电子产品，一个年轻的店员穿着被机油污渍的工作衫趴在柜台后面，打着哈欠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哈……”
“孙九呢？”
“老板在工作间！”
李铬径直走到旁边的小门里，穿过一条过道来到一座车间内，这里摆放着许多大型机械的零部件和发动机，中间是一座半自动多功能操作台，一个矮壮的中年男人穿着帆布工服，头上戴着自动调节放大眼镜，正在利用机械臂改装一辆二手机车。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镜发出轻细的嗡鸣聚焦到李铬脸上。
“来啦！”
李铬点点头，二人似乎十分熟稔。
“燃油发动机？在哪儿淘来这么一件古董？”
“古董？这可是一件艺术品，我用了十九年才凑齐所有零件，还原出这辆信息时代的机车，她可是要参加首都星工业艺术展的明星……有什么事儿？”
李铬摘下墨镜递给他，“宝森公司产的特工眼镜，搭载着最新一代天目系统，九成新，看看值多少钱？”
孙九摘下手套接过看了看，调试了一下功能，“这哪有九成新，最多七成新，2500！”
李铬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行价2500，但咱们朋友之间，当然要给个朋友价，打个折3500怎么样？”
“不怎么样！”孙九摇晃着脑袋。
“那你下次被人收保护费的时候别找我！”
“2800！”
“啧！这样吧，你给我2500，再给我一个微型动力泵！”
李铬离开旧时代二手商店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墨镜，口袋里多了一个微型动力泵，它只有矿泉水瓶盖那么大，经过精密切割的表面反射着流畅的光晕，上面有两排动力输出口，从这些只有几微米直径的空洞中能够持续不断喷射出能量流束，孙九的确给了他一个朋友价，这枚微型动力泵是拆卸自某军用外骨骼的行货，输出功率比普通的民用动力泵起码高出十倍。
排班的假期还有一天，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找一个安静点儿的街角咖啡店一边喝咖啡一边钻研机械，而是来到一家饰品店。
店员是一对长相甜美的双胞胎姐妹，棕色的皮肤闪烁着淡淡的荧光，头发梳成碎辫，姐姐辫子上装饰着金色头饰，妹妹则是银色的同款，李铬第一次来到这么少女的地方，左右张望像一个为初恋女友选礼物的懵懂少年。
店员姐姐看出他的生疏迎上前笑着问，“您要选饰品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又问，“那么您是为自己选购还是赠与他人呢？”
“送给妹妹！”李铬看到店员头上的发饰眼睛一亮，那是一只双月发卡，在磁力的束缚下双月互相环绕，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辉。“你头上这种还有同款吗？”
“当然，我这款纯金‘双月羁绊’是今年的最新款，售价300通用币，您要一副吗？”
李铬挠了一下额角，“还有别的款式吗？”
店员看了眼他身上满是褶皱的风衣，以为他身上的钱不够，笑着说，“还有妹妹头上这种，纯银双月羁绊，售价100通用币！”
“好，一样要一个！”
走出饰品店后，艾娃淡淡的声音响起，“你们人类真是一种虚伪的生物，明明心里瞧不起，却还装作友善的样子！”
“那你们呢？”
艾娃沉默了片刻，“我们曾经也是……所以他们创造了我！”
乘坐轨道列车时，有人一直偷偷看着李铬，还有的拿出手机拍下他的视频，与身边的同伴小声议论，李铬通过艾娃听清了他们议论的内容。
“就是他吧？”
“是他，从天而降的裸奔猛男！”
李铬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认出来了，艾娃在他心里轻声嘲弄，“我提醒过你要穿内裤的！”
他匆匆在星湾区下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