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最烦数学课，即便全神贯注也很难听懂。正值朝阳升起，早霞还没褪尽，窗外风光无限好，棠溪自然而然就开始走神了。
昨天夜里有小雨，蜀州初夏的雨和当地姑娘一样羞人，总是在夜里偷着下。等到白天阳光升起，水汽升腾，送给人们一整天的蓝天白云。
楼下的草坪几个月没修剪，茂密异常。棠溪能看到几只小妖怪在草丛里若隐若现，它们这是在干嘛？
棠溪很小的时候家住乡下，在野地里经常能看到小妖怪，但那时候有些胆小，不敢和妖怪接触，因为大家一度用妖怪来吓唬小孩。
等到后来长大一点，棠溪终于想通了，这些小妖怪就巴掌大小，嘴巴得张多大才能塞的下一只胖小孩啊！
“果灵瑜！”
代老师的AOE呵斥波及到了棠溪，他吓了一跳。
“啊？喔！在在在！”
果同学从好梦中被揪出来，证据确凿，她也不狡辩了，只是对着老师憨笑。
“站到后面去！不想睡了自己回来。”
“老师，我现在就不想睡，可以不去吗？”
代老师生气了，左手指着教室后面，杀气腾腾的样子让棠溪都有些害怕。
“老师，说真的，我今天早上不睡了！大丈夫一言九鼎！”
代老师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老师，即便再生气也愿意相信同学。
“那你自己记得了！不要老是让老师来提醒！”
“好！”
果同学比着OK的手势，往后一躺，摆出了战斗姿态，她还低声强调：“今天上午！”
事实证明，果同学言而有信，后面两节课揪着大腿也挺过来了。
果同学似乎觉得被同桌看低了，解释了一句：“昨天翻墙出去上网了，果哥厉害吧？”
棠溪深谙敷衍游戏青年的诀窍：“哇喔⊙▽⊙！永远滴神！”
“嘿嘿。”
...
雍城是个小县城，只有两所高中，雍中便是其中之一。
学校面积不大，课间操时体现得尤为明显。
学校操场就那么大，根本容不下三个年级同时出操，于是学校就把高三同学安排着环着学校跑步。
一边跑还一边喊口号，大致是一些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鲤鱼跃龙门、苍鹰击长空这类意境深远的话。
等到高一高二做完课间操自由活动了，这些喊着口号的高三学长们就成了整个学校关注的焦点。
不管是再累、再疲倦，当着年轻的学弟学妹们，高三学生也不愿意落了精神。每个人都扯着嗓子喊，声音响彻云霄，这是每天复习的冲锋号角。
棠溪逆着人流，他想去看看那些小妖怪们究竟在干嘛。
走到操场外围，距离草地有十来步之远，棠溪停下了脚步，直面着这群小妖，只是他假装在看对面幼儿园活动。
小妖们看到有人来了，慌乱着散开，等了好一会，发现这个人类没有威胁性。一个个又没心没肺地排起队来，眨巴着眼睛看这边的高三跑步。
似乎在它们眼中，这是难得的娱乐节目。
棠溪用余光打量着这些小妖，它们似乎比小时候见到的那种还要小，大概只有一根食指大小。
长得挺像影视剧里人参娃娃，略有不同的是它们的绿屁股显得有些臃肿，有点像植物的根茎。
小妖们安安静静，一个个也不会说话，往那边看了好久，直到一个留着长须与众不同的妖怪出来。
它似乎很生气，叽叽喳喳地叫着，然后从左到右，在每个小妖怪屁股上都踢了一脚。
棠溪微笑地看着，突然感觉这些小妖怪好可爱，傻傻的，即便身边同伴已经被踢了屁股跑掉，它们也毫无察觉。
小妖们回到草丛，在草丛里跑来跑去，它们在摘草籽！是用来吃吗？
是了！因为棠溪看到有小妖在偷吃！
但草籽并不只是小妖们的食物，偶尔还有麻雀、昆虫这些小动物来争食，这时候小妖们就害怕了，躲地远远的。
长须小妖怪恨铁不成钢，气呼呼地冲过来，一脚踹在麻雀屁股上，捍卫了领地的主权。
棠溪饶有兴致地看了很久，等到对面幼儿园活动结束，他也该离开了。
城市里也有妖怪，但不知为什么，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棠溪一直无法克服心理障碍去跟它们交流，今天好像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原来小妖怪这么可爱啊！
...
除了数学，其他课上棠溪都能聚精会神。
果同学也强打精神，她搭了一块方巾纸在额头上，上面浇着凉水，虽然还是听不进去东西，但果真是言而有信的大丈夫！
下课铃一拉，果同学就安详地闭眼了，甚至忘了起身放棠溪出去。
因为还得等哥哥来，棠溪也不着急，只是感觉果同学这样的作息对身体不好，他戳了戳果同学的手臂。
“你睡了吗？”
果同学不睁眼，用腰力带着椅子往前面挪。
“果哥，你不去吃饭吗？”
“太困了，睡醒再想办法。”
棠溪犹豫了一会：“要不要我帮你带饭？我是走读生。”
“太麻烦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饿一顿，一顿不吃也没啥。就怪昨天那傻逼诺手，我现在就只想睡觉。”
棠海来了，他在门口招手。
见果同学好像没有睁眼的意思，棠溪慢慢从椅子后面卡过，还是不打扰她睡觉了。
...
“我吃好了！”
“这么快？”
“我要帮同学带饭，哥，我先走了啊。”
“男孩女孩？”
“女生。”
棠海一脸奸笑：“去吧去吧，不用等我了，我还得好一会呢。”
棠溪走到门口，突然发现不知道给果同学带点什么，又倒回来从柜子里取来一个饭盒，干脆自己吃什么就给果同学带什么吧。
棠溪已经先走了，对于弟弟为了女生抛弃自己的行为，棠海看得很透彻。
他太了解自己这颜狗弟弟了，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他甚至还能猜到一定是弟弟两个女同桌其中之一。
但弟弟这榆木脑袋何时才能开窍啊，棠海还盼着自己将来能混个大爷当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