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澜的语气里带着焦急。
“娘亲……”江映雪哭了起来,她有多久没见到季如澜了?自从江承书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后,季如澜也跟着江承书去了,季如澜当时喝了鸩酒,瘫在江映雪的怀里,告诉她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娘亲了。
季如澜微微一愣,似乎觉得江映雪的反应太过强烈,随即也释然了,只当她在撒娇。嘴角扬起浅笑,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
“我的雪儿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么,怎么这个时候知道窝在娘亲怀里撒娇,你爬梯子翻墙的时候可有想过娘亲?”
翻墙?是了,她前世总是仗着有家人纵着,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翻墙上房都是些小事,十一岁那年,她差点把祠堂烧了,那次江承书真是气狠了,结果也只是被江承书罚跪了一个晚上便了事!现在想想那些往事,真真觉得恍如隔世。
“芝儿……”季如澜抬头唤道。
“奴婢在。”
“去把府医叫来,给小姐看看可还有大碍!”
“是!”芝儿应声退出了内室。
“好了雪儿,你虽这样撒娇,但娘亲还是要说,若再敢翻墙偷跑出去玩,就罚你身边的丫鬟一人十戒尺,横竖管不了你,就让你的丫鬟替主受过。”
江映雪看着母亲开开合合的嘴,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是这种感觉,真好。娘亲还是活生生的,真好!
“雪儿,你傻乐什么,有没有听为娘说话?”
江映雪拉回了心神“有啊,娘亲,您骂的真好听!”
季如澜无奈的摇了摇头。
“娘亲,我以后会乖乖听话,您说什么我都听。”
季如澜信她才怪!她这个小魔王若是肯乖乖的,她情愿少活十年。
内室的门再次打开,只见一个十七岁左右的男孩走了进来,唇角自带着微微的弧度,一双杏目格外出彩,仿佛眼睛一转,就生出一个主意。
“江映雪,那么矮的墙你都翻不过去,真是笨啊!”
“夫人,奴婢去请府医的路上遇到了二少爷,他听说小姐醒了,就跟过来了。”芝儿向季如澜施礼道。
“冕儿,莫招惹你妹妹,今日她怕是受了惊吓,让她好好休息吧。”
“她受了惊吓?娘您别开玩笑了!”姜映冕指着床上的江映雪不以为然。
“二哥。”前世,姜映冕本没有因通敌叛国案被抓,他知一切都是罗子夜和王紫嫣暗中捣鬼,遂去找江映雪,结果被王紫嫣发现抓了起来,罗子夜拿姜映冕威胁她,并对姜映冕用了刑,可怜她的二哥本该是一位翩翩少年,却被折磨成那般模样。
姜映冕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对她说“妹妹,离开罗子夜,二哥就算死,也不能看你落入恶魔之手!”姜映冕说的没错,罗子夜就是魔鬼。是让她痛失家人的魔鬼,是让她生不如死的魔鬼,是让她爱了一生,最后以恨收场的魔鬼!
姜映冕瞪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江映雪,你刚刚叫我什么?二哥?嘿,还真是活久见,我这辈子还能听到你叫我一声二哥!”
江映雪抬头,对着他甜甜的笑。
姜映冕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遂抖了抖身子“江映雪,你别对我这样笑,我可不是父亲母亲,能答应你各种要求,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去,怎么说你妹妹呢!你们两个从小打到大,如今妹妹病了,当哥哥的竟还要追到榻前来挖苦她,回你自己的院子去!”季如澜拧着姜映冕的胳膊,微喝道。
“娘,江映雪的脑子真的摔坏了,您快让府医帮她好好看看吧,嘿嘿,我先走了。”姜映冕摸摸鼻子,讪讪的道。
季如澜不再理他,转头问府医江映雪的病情。
府医抬手作揖“夫人,小姐无碍,只是伤到了皮肉,未及筋骨,修养数天便可痊愈。”
“那就好,辛苦了!”听到府医这样说,季如澜的心也算稍微放下了。
“雪儿,你好好修养,切莫再淘气,娘先走了。”季如澜起身对江映雪说。
“娘亲慢走,雪儿知道了。”江映雪乖巧的应着。
季如澜转身,走出了内室。
“芝儿,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小姐,您的身子还未痊愈呢,就让奴婢留下来吧!”
“无碍,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小姐!”芝儿施了一礼,走出内室,她心中有些狐疑,小姐这是怎么了,感觉小姐醒来之后性格好像不大一样了呢,不会真的摔坏了吧?
……
江映雪半倚在床榻上。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她做的一场美梦么?如果是梦,身边的亲人却是那样真实的存在着,如果是梦,这场美梦何时会醒?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上天怎会如此垂怜她,让她有这样的际遇!
她不知现在的自己是一缕孤魂野鬼,还是真实存在这世界上的,她能过完这一世么?还是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不过无论她能不能过完这一世,既然她回到家人身边,就要护家人周全!
她亏欠江家太多了,既然上天给了她弥补的机会,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就像上一世,家人保护她那样!至于罗子夜——
江映雪低垂着眸,睫羽颤了颤。
这一世里,没有人知道她的曾经,罗子夜也不曾拥有过与她的记忆,她与他的那段交集,终会随着时间流逝,消失不见。
前世自己的诸般遭遇,皆与罗子夜有关,可她并不想报复,她爱过他,也恨过他,到现在,什么都不剩了。
她爱他,爱的好累!
既然要不起,何必强求呢。
从她决定用生命祭奠这场爱情时,她便放下了与他的一切。
今生,她只求离罗子夜远远的,他的悲喜,再与她无关。
江映雪忽然想起自己站在城楼上自刎时,曾对罗子夜说过的话……
“罗子夜,来生已至,只求你我,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