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肌肉都禁不住颤抖,浑身抖成筛子,强烈的惊惧情绪冲刷苏子玉的大脑。
跑!
这是苏子玉脑子一片空白之前闪现最后念头。
回过神来的时候,苏子玉发现自己人已经在宿舍楼外面,大口喘着粗气,肺部像破掉的风箱嗬嗬作响,喉咙火烧般难受。
苏子玉很久才缓过气来,心里还残留着恐惧的余韵。
她注意到外面的世界同样诡异。
这里只有灰白两色,天空上不断飘落着啤酒瓶盖大的灰烬,在地面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沉寂、无声,好像突然某天全人类消失,最后随着年月流逝,剩下全是残破腐朽的建筑。
苏子玉从身上口袋里拿出通讯器。
电量满格,没有信号。
苏子玉试着拨打了通讯录上的一个号码。
一阵短暂的音乐后,没有信号的通讯器竟然接通了对方。
苏子玉精神一振,赶紧说:“喂,您好。”
“滋滋滋……”
通讯器那头传来电流噪声。
苏子玉蹙眉,说:“喂喂,听得见吗?”
“滋……听……得……见……滋滋……”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
苏子玉听得很别扭,心想可能是信号不好的缘故。
苏子玉对着通讯器说:“是这样的,警察同志,我要报警。”
“……滋……你……在……哪……滋滋……”
断断续续的声音混着电流噪声从通讯器那头传来。
“我在……”
苏子玉刚要说自己所在的位置,突然感觉不对劲。
报警后,接线员不是先说明自己是哪个地方的公安局,然后好为报警人转接管辖地的公安局热线吗?
但通讯器那头的人刚才却是直接问自己在哪。
仿佛对她的报警原因漠不关心,只想找到她!
“……滋滋……呼哧……滋滋……”
有心算无心,留意之后,苏子玉听见了夹杂在电流噪声里低沉压抑的不正常的喘息声。
苏子玉心头惊悚,头皮发麻。
通讯器那头一直跟自己交流的是什么东西?!
“……滋滋……你……在……哪……呼哧……”
没有等到苏子玉的回答,通讯器那头似乎急不可耐了,再次询问苏子玉的位置。
啪!
苏子玉当即挂断通话。
“嘟噜噜……”
通讯器突然外放去电铃声。
急促尖锐的去电铃声打破了灰白世界的寂静。
苏子玉陡然汗毛乍起,背脊发凉。
她并没有给谁拨号,为什么会响起外放的去电铃声?
片刻后,苏子玉毫不犹豫的取消去电。
接下来的事令她感觉越发毛骨悚然,拨号显示上没有数字号码,却逐字逐字的出现一串乱码。
她的通讯器在自主拨号,通给莫名存在!
嘭。
苏子玉手掌五指发力捏爆了通讯器。
铃声戛然而止。
苏子玉把通讯器团在手心,细细的一寸寸揉碎,确保其再也无法接收或发出信号,然后迅速跑进只剩干枯树干树枝的绿化林。
她以枯萎的树林为掩体,一边警惕的观察四周,一边全力向远处奔去。
刚才的通讯器铃声能传开很远的距离。
这里的一切未知而诡异。
暴露意味着危险将至。
苏子玉尽全部能力的远离原地。
幸运的是,直到跑出学校,苏子玉一路无事。
没有遇到人,也没遇到动物。
苏子玉撕下上衣肚子那块布料,绑在头上半遮住脸,挡住不断从天上飘落并试图顺着呼吸进去她鼻腔的灰烬。
到目前为止,苏子玉看见的全是残破的建筑,已经认不出他们的原貌,但位置与原来的世界没有发生变化。
比如校门口有一个印刷店。
而这个世界的学校门口,有一个门面大小跟那个世界相似的印刷店。
循着记忆,抵达学校附近的超市后,苏子玉很快为食物和水的问题感到忧虑。
她打开一个锈透的肉罐头,一滩灰白并散发强烈恶臭的液体爆出来。
也不算毫无生机,至少这个世界还存在让食物变质腐化的微生物。
闪躲不及被溅了一身恶臭液体的苏子玉略作轻松的心想。
对了,还有真菌的衍生物,苔藓。
苏子玉回想自己发现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前的情景,对比前任的记忆来发现异同,觉得应该能从中找到些线索。
电流噪声。
通过回忆对比,苏子玉很快发现了异常点。
“或许找到那个电流噪声,就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但是目前唯二知道有诡异电流噪声的地方,是404宿舍,以及那个跟自己通话的东西。
前者让她本能的感觉不祥,不敢靠近,后者对她流露的浓浓恶意让她恐惧。
这个结果让她绝望,但可以知道电流噪声并非唯一。
“或许其他地方也存在电流噪声。”
苏子玉开始探索这个吊诡的灰白世界,并寻找回去的线索。
没多久她遇到了活人。
那是五六个穿着斗篷的人。
苏子玉看见了对方。
对方也发现了苏子玉。
双方目光交汇一瞬,苏子玉拔腿就往反方向逃。
她不能判断对方对自己是善意或者恶意的。
她无法判断对方认为自己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善和恶这类字眼是唯心的、不严谨的,所以有个社会学学者对它们的含义加以限制:善意就是指不主动攻击和消灭他人,恶意则相反。
双方互不知道彼此实力强弱,对彼此拥有什么能力在没有信息的情况下无法知晓。
如果对方是恶意的,那么极可能第一时间积极的进行攻击。
如果对方非恶意,却认为自己是恶意的,也极可能第一时间进行攻击,灭杀可能对他们产生危险的自己。
跑!
苏子玉当机立断。
苏子玉想起前前世看过的一部爱情喜剧电视剧的剧名,剧名叫逃跑可耻但是有用。
虽然现在遭遇的并非爱情中的你追我逃,千曲百折,最后修成正果的剧情,但苏子玉知道自己不逃可能永远也不能修成正果。
尸体是没有果报的。
对方五个人一愣之后开始动了。
但时间已经过去十几秒,苏子玉已经跑出百米之外。
迎面而来的狂风撩起苏子玉的长发。
长发胡乱的拍打苏子玉的额头、脸颊、眼睛、鼻子、嘴巴。
苏子玉恼火的决定之后将长发剪短。
突然苏子玉听见了风声以外的心跳声。
心跳声如战鼓擂打,声声撼人,苏子玉感觉自己的血液随着这个心跳声而不自然的沸腾起来。
苏子玉循心跳声扭头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吓的心脏暂停了一瞬。
咫尺的距离,一个浓眉巨眼的壮汉直勾勾的瞪着苏子玉,双臂飞快的甩动,健壮的大腿有力的踩蹬地面,胸腔传来战鼓一样清晰可闻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