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持着另一颗夜明珠,走在这竹林间,山为雪山,颇为寒凉,因此很少听到虫鸣鸟叫之声,便显得幽静昏暗。唯有夜明珠发出幽蓝色的光,为我照亮前方之路。不过越往里走,便没有那般昏暗了,可以看见一缕缕月光透进了竹林,照在竹叶间,交相辉映,甚是好看。
竹林深处的竹子更是稀少了,月光便完全照在那冷泉之上,泉水沐浴着朦胧月色,波光粼粼,万顷烟波。忽然,一阵清风吹来,泉水便泛起阵阵涟漪,夜深人静,月朗风清。站在寒雾氤氲的泉水旁,将衣裙放在一旁的石块上,捋了捋前额的头发,一把将发带扯下,让三千青丝垂至腰间,我退去外裳,只留件了里衣,便缓缓那泉水中走去。
泉水不深,半倚着,水也只到胸口,这冷泉是天然的不错,不过后来也加以装改,底下用着白玉铺平,背靠着一石块,让这水浸透着整个身体,里衣紧贴着肌肤,寒气透进了骨髓,我紧绷着身子,感受这疲惫的身体被寒水浸泡着,不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合上眼,咬紧牙关,双手紧紧地握着,握着……不知不觉中,指甲掐进了肉里,一阵刺痛让我睁开了眼,鲜血从手中缝隙流出,一滴、一滴地流到这泉水里,然后化开,我颤抖着呼出了一口气。
因为这伤势迟迟不见好转,大多药都没有什么起色,唯有每日在这冷泉中浸泡一个时辰,让全身心都在这寒冷刺骨的水里,清醒的感受到寒气侵入,也只有这样,那体内的烈火,才会有些许平静。但这也只能缓解,却不能抑制。
我有时会想,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呢?久到……让我习惯了这痛,习惯了这寒冷,然后……再让我忘记,从前那个我……那般肆意自在。我虽然总说自己看开了,可是每当看到那些恣意的弟子们,我又会暗暗的唾弃自己,我又能看开些什么呢?本是一个如此惧怕寒冷之人,却不得不活的如此冰凉,何其可悲!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了竹屋里,倒在床上,蒙头便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又陷入了梦魇里,梦里一片红,红得惊心动魄,如血一般夺目,刺眼,与往日有些不同,我好像站在某个殿宇内,环顾着四周,又是那双红眸,可那双眸中充盈着泪光,慢慢的从眼角滑落,好悲伤!好像有什么穿进了心口,疼啊!疼!即使是在睡梦中,仿佛也能感受到身体里好像有什么被扯出来了,疼!我在睡梦中不停地发出了呓语。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看着这空无一人的竹屋,还有些迷糊,竟有些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抬起手来,擦掉额头上冒着的冷汗,整个人还有些发怵,但这梦境不会困扰我太久,很快便都给忘光了。不过也是睡不着了。
天已蒙蒙亮了,看向那半掩的窗,不知何时起窗外又下起了雪,那一团团,一簇簇地雪飘落着,冰冰凉凉,不一会儿,屋外便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拿起挂在一旁的大氅披起,走至屋外,那大雪又厚了几尺,我心血来潮想要堆雪人,还没等我推个大雪团子,便有些累了,瘫坐在那刚堆的雪团上,有些无所事事了,掂了掂脚,摇了摇头,突然恍然大悟,“啊,就说要干什么来着的,吃饭呀!”我哧的一声笑出来。说曹操曹操到,便见着浮生端了碗粥,缓缓走了过来。
你吃过了吗?”我用手撑着下巴问道。“嗯,吃了,我做完粥后,见您没醒,我便先吃了。”他说道,“嗯?我没醒?不应该呀,我这起的不是挺早的吗?”我有些疑惑便问了问:“你什么时候做的粥。”他看了我一眼:“卯时初刻。”“卯……”瞬间我便没话说了,又见了他说:“等了您一个时辰,粥有些凉了,我便热了热,这才端过来。”啊,真够打击的!扭头一想,这不太对呀!怎滴,我的错?我又没让你那么早起来。怎么个,怪我咯?
“从明日起,你辰时起,辰时一刻送来,不必太油腻,粥即可。懂?”为了掰回些颜面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他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