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绵长的秦阳塬上一字排着汉代几十个陵墓,而位于汉陵中学旁边的汉孝武帝“茂陵”规模最大,汉陵公社的人称“茂陵”为“大陵”。住在“大陵”跟前的人又将“大陵”成为“山”,相互介绍时用“山南、山北”,认认真真毫不做作。
大陵旁分别陪葬着汉武帝亲近的妃子和大臣,最有名的当属李夫人、金日磾、卫青、霍去病等墓冢。
大陵周围星罗棋布的排列着与茂陵传说有关的村落。
山北有村叫“史村”,大象说,那是司马迁写《史记》的地方,其村人应为司马迁的后人了。
和合说:有点牵强了。司马迁会在这写《史记》?他们后代都住在这?村子人都姓司马?
司马?没有的。……人都这么说的。
大象若有所思:听说司马迁知道皇上要害他,为躲避灾难,给司马二字分别加了一笔,让自己的子孙改姓“同”和“冯”,村里肯定没有人姓司马了。现在姓冯和姓同的人都是司马迁的后人。
晓峰表示同意,俨然以史学家自居:
看看,史村南二里的“策村”,就是离咱们最近的村子。策村因董仲舒向汉武帝献三策而得名。“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让中国几千年来都成了儒学生、儒教徒。村人都姓董,是董仲舒的后代。
我恍然大悟:咱们班上不是有个董廉吗?就是这个村子的人。名人之后,失敬失敬。
和合附和说,晚上回去,我要向大儒的后代致敬。
我们都笑了:这是找骂哈哈哈哈,你应当向策村全体社员致敬才对哈哈哈哈
说笑间,大陵就在眼前。
在春天的阳光下,犹如一个懒散的老汉,睡眼朦胧的圪蹴在田野里,看他的庄稼和牲口,仿佛一曲苍凉的《秦川随想曲》,悠扬的板胡哀怨悠长,如一丝丝春风,清爽的飞来,象拉家常,象话当年。
陵北有座高台,高约四五米,轻松上去一看:是个四方形的平台,约一百平米,南高北低,做仰视状。
这个应当是监工们的办公场所,南高北低的为了便于看见南面上面干活的人,也是奇想。司马谈司马迁父子曾负责监督茂陵建设,咱们站的地方,大概就是他们两千年前所站的地方吧。
意见一致没有人吱声。
大陵四周有逶迤的土包,应当是城墙。
我说:我上小学时来过,博物馆里有地图,大陵周围有城墙,每个城墙都有城门。土包中间有空隙应当是门的位置。
大家说对对。
平台西边二百多米,是李夫人墓,分上下两节,远远看去像一个石磨。我们都叫它“磨子陵”。
“嗖”的一声,一条白白的东西,从麦田里跑过去。
“野兔野兔。”我们狂叫着,跑起来去追。那兔子似乎得了千年古墓的灵气,故意逗我们玩,忽左忽右的蛇形急窜,我们集中力量合围,不断缩小包围圈,那兔子稍一停顿,转身直接向我们的脚下来穿来,“哎哎哎啊”四个人象没头的苍蝇,慌脚乱手胡蹬乱踩,没等我们回个神来,兔子就顺着小渠跑到我们身后很远了。
李夫人冢如石磨般陡峭,上了一半人就气喘吁吁。冢上荆棘丛生,稍不注意就被野栆刺划伤。大象个头太大,上陡坡就很为难,在我们的鼓励下。终于到了“山顶”。
大象扶着山顶唯一的“消息树”气喘吁吁的说:
“李夫人到底有多好看,还倾城倾国……”
和合逗趣着说:
“肯定比咱班上的好看。”
晓峰说:“能好看个啥?人都说米脂婆姨绥德汉。你想想就那个自然环境,人能活就不错了,能美丽什么?放到现在真没有你见到的美?”
你该不是喜欢咱们班上的“倾国倾城”了。我知道晓峰的心思。
晓峰反问我:你不喜欢?
我说:美好的东西都是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某个面上,离开了就不美了。我喜欢那一瞬间的感动,喜欢缥缈的朦胧美。真实的东西让人厌倦。
你就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吧。
大象打断了我们的调侃,抬手叫起来:我的手,他妈的划破了……
我们赶紧找东西给他包扎,但什么都找不到。
和合急中生智看见晓峰上衣口袋里装的课本,一把掏出来,撕下几张,叠成二指宽的纸条,熟练的给大象包上,又冲我喊:
有线没有,绑上最好。
我想起自己穿的黄球鞋的带子,立即就解了下来,配合着给大象绑上。
谢谢谢谢。还是弟兄们好好。大象说着,手一挥:没事,又是一条好汉。
我想笑: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感觉像经历了生离死别。大象真是个大象。
“看!两个狗链住了。”和合用手指着陵下边的麦地。
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它们:麦地上一个白狗和一条黄狗,在春天的田野里、在清明湿气蒸腾的日子里,旁若无人不顾一切的干着它们喜欢的勾当。
同样的事情,不同的境界。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公海龟趴在母海龟的身上,发出酣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