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军哥一把抓住那人的车子,“干撒?干撒?”
那人不语,把车辕一甩,麻袋从架子车上溜下来。我们三个上前拦住那人。
建军哥喊着“咋啦?把车子挪远。”
“不挪。”那人把衣服扣子解开,斜着脸看着我们。
建军上前用肩膀挤了了一下那人,那人眼睛一瞪“想干撒?”
“你想干撒?”
“你想干撒?”
我想肯定要打架了,三人就站在建军哥身后。
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围过来几十个人。“打开了。打开了。”
“建军,建军。”人群里有人喊着,“公社,公社。”喊话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从人群中挤过来,一把将公社拉开。“都是亲戚,不嫌人笑话。”那人到了我们中间,建军说:“啊,是浩娃叔。你也来了。”
男人就骂那个惹事的小伙,“公社,就是个爱惹事的货。这是.....让我给你说说,公社这是你建军叔啊。建军,公社是北方大队,我二姨家他碎爸孙子,把我叫爷。”
建军哥愣了一下说:“哦,北方大队,都是亲戚。我二爸他挑担的二姑家,也在北方大队。”
公社就问:“叔?嘿嘿。几队的?”
二军说“三队。路北第四家。”
公社说自己在一队,第四家就是二门子的五伯家。“驴球般辈没上下。”
浩娃骂公社胡说就笑了,“都是挂带亲戚,算了算了。”掏出“羊群”烟让我们吃。建军哥说他不吃烟,其他人年纪都小。问浩娃叔也排队吗?
浩娃说喝了汤,来晚了还在后面。
建军哥就说插到我们这里来。浩娃叔说好啊。就给公社把麻袋抬到架子车上,用绳绑好。将自己的架子车拉过来,后面有人叫开了“不要插队!不要插队!”建军解释道一起的,一起来的。
粮站门口的路灯冻得瑟瑟发抖,光线抖抖索索的在夜里摇曳。排队的人们有的在原地转圈,有的披着被子在架子车地下取暖。
该说不该说的都讲完了,浩娃叔抄着手不住的跺脚。黑暗中,公社抱来一捆树枝,“点着,烤火。”浩娃问从哪儿弄得?公社说,不要问了。中韩村家家都关了门,顺便在一家门口抱了一些来,管他呢。
建军就笑了,肯定是人家准备烧锅的,明个人家见少了.......
公社说:“骂?嘿嘿挨骂也到天亮了,我早忘了。”
浩娃说:“公社就是胆子大,原来年纪小小的偷生产队的豆子,被抓住都不害怕哈哈哈哈”
公社双手烤着火,脸红红的眉间有一颗黑痣,“听谁说的?我偷豆子的事情没有几人知道的?”
浩娃说:“过年走亲戚时,**说的。”
公社说:“现在分地了敢说了,其实生产队的东西谁没偷过?我是家里老大,家里人多吃不饱,不偷一点家里咋办?”
建军一边烤火一边笑嘻嘻的听公社大谝,又叫我们都来烤烤火。火焰飞着,火星落在我的头上、脸上、衣服上。“着了着了。”建建拍着我的肩膀喊。
棉衣真的着了,我急忙拍打衣服。
浩娃笑着说:“红红火火,年年兴旺。”
建军说:“浩娃叔就是会说话。同样的话说出来,让人听着舒服。难怪亲戚都夸你是能行人。”
浩娃说:“撒能行人?都是‘能行’事逼的人能行了。哈哈哈”
公社说:“咱农村人还是瓜呀:一年四季地里的活干不完,沟子后面吊个架子车,不是拉粪就是拉柴,不是拉麦就是拉玉米。只有过年才能吃一回肉,几年买不了一件新衣服。唉。我到西京城里建筑工地干活,人家城里老年人围着城墙锻炼身体,年轻人成天拿个录音机跳舞呢。人家都过得是撒日子?我就不爱做庄稼,我大老骂我不务正业,我就不爱做庄稼。”
建军说:“唉,公社。说说你到城里的事。”
公社说:“城里人啊。讲究洗澡......男的每星期都要洗澡的,.....女的要求的啊。人家男人.....”
浩娃说:“我们原来去甘肃,*民每天要坐水的。”
我问撒叫坐水?
浩娃叔拍着我的肩膀说:“洗牛牛。这是宗教信仰。”
大家都哈哈哈笑起来。
公社说:“我那工头在工地上有个相好的,长得白净的很。工头给工棚旁盖了淋浴房,每天晚上那女的都要去洗澡。我们就偷偷去看......嘿嘿...刘老汉----看门的,说那女的胳膊培(白)的很......”
二军说:“这是流氓吗?”
公社说:“撒流氓?我们看了咋了?工头和她睡都么有人说流氓的。现在有钱人都是这样的。那女的是个大姑娘,才二十三四。工头的娃都十八九了。人家女的愿意啊。就是愿意嫁给工头。”
“啧啧。”浩娃啧着嘴,“现在真是世风日下,笑贫不笑娼啊。”
公社说:“现在是发展经济的时期,中央号召改革开放,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浩娃叔。你愿意受穷吗?”
不愿啊。
公社继续说:“就是的嘛。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钱就是爷!”说着就把火戳的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