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贵，老娘就买个饭的功夫你又跑出来了，你少抽两根烟会死啊。”
“抽根烟屁大一会儿的功夫，你急什么。”
“小海不是你儿子啊，烟重要还是儿子重要，老娘跟你说，要是小海出点什么事，老娘撕了你的嘴，让你抽！”
“陈贤惠，你够了啊，医院里大吼大叫的像什么样子，这么多人看着呢。”
“哼！晚点儿再跟你算账！”
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是王小海的母亲陈贤惠，后面跟着的中年男子是王小海的父亲王平贵。
两口子同龄，二十二岁就结了婚，第二年就生了王小海，在王小海十八年的人生记忆里，这二位永远是吵吵闹闹个不停，喊着离婚无数次，但也没见谁真离了谁。
陈贤惠刚一进门，就看见床上正看着她的王小海，顿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
“小海，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可吓死妈了，医生说你流了好多血，如果不是医院离得近，说不定出什么意外呢，你说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我可怎么活呀！”
陈贤惠激动的说道，说着说着，眼泪又快下来了。
“老娘们哭哭啼啼的干什么，丢不丢人，不就破了个口子吗。”
“什么叫破了个口子，医生都说流了好多血了，王平贵，你到底有没有点儿良心。”
“我没良心？要不是老子起早贪黑的去进货，能有你两母子吃的么。”
“你有什么良心，老娘在菜市场一站一整天，回来腿都站不稳，还要伺候你老的小的，也没见你给我端过一杯水。”
“陈贤惠，你...”
“妈，我没事，就感觉有点儿饿了。”
两口子一通斗嘴，把王小海的思绪拉回了现实，见自己老子眉头吊了起来，王小海赶紧出言打断，避免了一场即将爆发的争吵。
陈贤惠的泼辣是在菜市场跟同行吵架练出来的，像什么抢了客，占了地之类的事情，菜市场里经常就会爆发争吵，多年的历练也让陈贤惠在家庭争吵中屡屡获胜，王平贵大多时候只能做闷葫芦，但有时候陈贤惠骂的太厉害，王平贵感觉脸上挂不住的时候，两口子就会爆发一场口水大战。
听到儿子说话，陈贤惠立马换了脸色，笑着说道：
“饿了好，饿了好，医生跟我说了，你很快就会醒，可以正常吃东西的，我就去给你买了你爱吃的馄饨。”
陈贤惠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盒子，盖子刚打开，一股馄饨的香味顿时弥漫了病房，王小海问着味儿，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陈贤惠拿着筷子夹起一个馄饨，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喂了王小海嘴里。
“来，尝尝，小心烫啊。”
王小海放下心事，端起碗咬开第一个馄饨，肉馅鲜美可口，他忍不住快速吃了起来。
“别急，别急，慢点儿吃。”
不一会儿，王小海吃完了一大碗馄饨，感觉自己的肚子终于不再那么饿了。
“老爸，老妈，你们两个都过来了，明天菜市场的摊位怎么办。”
王小海爸妈是做蔬菜摊贩的，在镇上的菜市场租了个摊位，王平贵负责进货，陈贤惠负责卖，两口子从九三年开始卖菜，这一干就是十五年，家里虽然算不上富裕，但靠着两口子勤俭节约也供出了王小海这个大学生，再过几天，大学就要开学了。
“放心，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耽搁一天没什么事的。”
王小海一听急了，说道：“那怎么行，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放摊位下面闷一天，还不烂光了。”
“烂就烂吧，妈不在乎，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陈贤惠嘴上说着不在乎，脸上还是有些不自然，毕竟那些菜可都是花钱进的货，王平贵见到自己老婆的表情，眼睛亮了一下，然后说道：
“好了好了，陈贤惠，要不我先回去，明天再过来接你们，那医生不是说观察24小时吗，明天收摊过来正好。”
陈贤惠想了一下，还是舍不得那几百斤菜，于是说道：“好吧，你先回去，明天早点出摊。”
王平贵一听，顿时高兴的咧嘴笑，他最讨厌医院这种地方，在他看来，医院这种地方非常不吉利，而且到处是病毒细菌，最关键的是，这地方不让他抽烟！
“好，我保证5点就起来摆摊。”
说完，王平贵就抬腿往外走。
“回来，我还没说完呢。”
“又怎么了？”
陈贤惠理了理耳边的头发，说道：“王平贵，我跟你说，如果街坊邻居再来买菜，不准你半买半送的往外丢钱。”
“怎么会，我又不傻？”
“你不傻？上次修车的小魏忽悠你两句王老板，你连15块钱的红辣椒都送了，你还不笨。”
王平贵老脸一红，呐呐道：“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还拿出来说干嘛。”
“反正你记住，老娘的菜，一分是一分，你一笔一笔都写我本子上，我回来要查的。”
“晓得了，晓得了，就你事儿多。”
王平贵说完，也不等陈贤惠再说什么，直接就出了病房门。
陈贤惠叹了一口气，对王小海说道：“小海，以后你可不能学你爸爸，死要面子活受罪。”
“妈，我知道，你放心，等我大学毕业有了工作，也能支援家里，到时候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陈贤惠欣慰的拍了拍王小海的手，自己儿子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帮自己看菜摊子，16岁拿了身份证，一到寒暑假就在外面打短工，虽然年纪小也没挣几个钱，但那以后就再没找自己要过零花钱，学习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考上了本科大学，这让陈贤惠感觉，自己这辈子没白活，虽然嫁一个不靠谱的老公，但却有一个懂事省心的儿子。
王小海握着母亲的手，心里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陈贤惠看见儿子的神态，于是问道：
“小海，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只是以后上大学了，就要好久才回来一次了。”
“没事，不是还有寒暑假吗，你上高中也是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大学也差不多。”
“妈，过节的时候我也能回来看你们。”
“不用浪费那个钱，就寒暑假。”
“好吧。”
王小海还是没能说出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说自己可能被外星生物寄生了？刚才还不小心“吃”了个热水瓶？
“你休息会儿，妈给你打点水擦擦澡。”
陈贤惠起身去拿热水瓶，发现桌上是空的，然后弯腰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
“水瓶呢？我下午明明领了的啊。”
王小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假装不知道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