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宛看着那双眼,眼里蓄满了悲伤,是痛失所爱的悲伤,是孟老爷的悲伤,是自己爹爹的悲伤。眼泪不自觉从眼眶中流下来,眼神开始涣散。
那白骨一蹬腿从孟老爷的床上下来,只一秒,落在孟宛的面前。
这所有的变化,不过就在孟宛进门的三四秒之间,此时的孟宛,整个人都被白骨的血色红眼控制,满脑子都是她爹爹失去自己的难过,无法自拔。
白骨裂开了下颚骨,上下两排牙齿大张,对着孟宛的脖颈就要咬下去。
还好夜魈跟在孟宛身后,瞧见这一幕,心中着急,右手一抬,下一秒孟宛就出现在了夜魈的怀中。
“阿宛!”温柔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特别清晰,那种失而复得,患得患失的恐惧,让夜魈心中的怒火迅速燃烧。
白骨没有咬到心中的肥肉,脑袋抬起,发出咔咔的声音,彰显心中的愤懑。
它全然不知自己惹怒的是何许人也。
低着头的夜魈,周身白烟环绕翻飞,金眸骤然发光,摄人心魄,他双手托抱着孟宛,抬头盯着白骨。
白骨显然被金色的眸子震住,下一秒便像是被人扼住,不能向前,痛苦的扭曲。隐约,可见白烟幻化成一只巨大的手,将白骨捏在手中。
只听空中响起:“慢着!”
奈何,愤怒的五方鬼帝,岂是谁人能拦得住。
下一秒白骨已然化作一滩白粉,消散在风中。
空中霎时出现两道人影,一道是黑烟汇聚的判司。
作为五方鬼帝身边千万年来的管事,夜魈的任何异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并替鬼君处理麻烦。只是没想到才显现,鬼君便自行处理完了。
另一道则是白烟汇聚而成。白色卫衣配蓝色牛仔裤,蓝发紫眸,手中一把剔透的玉折扇,眼黛俏丽,眉目传情,一双桃花眼,更是风流万种。
他一手指着夜魈,眉宇间都是惋惜与责备:“你你你!”
三个你,却是气的说不出往下的话来。
判司对着那人,恭敬的一弯腰:“银灵子大人。”
那人正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上古十大魔神银灵子,算是和五方鬼君同一身份地位。
“判司~”银灵子见判司,顺势倒在他的身上,拿着玉扇的手捂着心口,苦痛的说:“你这主人,可坏了我的大事,怎么就偏偏落在了这破罗命的小子手上。”
判司两颊隐隐透着点红,冷冷的说道:“还请银灵子大人不要如此诋毁鬼君。”
银灵子也没有生气,另一只手绕过判司的后背,轻轻的搭在腰间,让自己与判司更靠近些。
判司作为下属,自然不好推开身上的银灵子,便只能红着脸默默的像个木头似的站着。
被银灵子唤作破罗命小子的夜魈一心记挂着孟宛,玄色的长袍将二人裹住,转瞬消失回了客栈。
判司见鬼君离开,也化作黑烟消失跟上。
银灵子身上一空,随二人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方才白骨消散的地方,就在他们离开之时,有一道黑影飘动,那堆白粉,慢慢汇聚,重新变成血色红眸的白骨!
回到客栈的夜魈将孟宛放在床榻上,见她额中现出红烟,随后隐隐的红光闪现,淡淡的彼岸花突然显现,然后红烟消失。
夜魈看着,纤长的手指,不自觉的轻轻覆了上去,温柔的金色灵力输入。
“阿宛,我会等你。”
随着话音消散,孟宛额间的彼岸花图案也淡淡褪去。
判司是跟着夜魈而来,虽然法力不及,此时也到了。
判司刚一到达,身后就跟着银灵子。
夜魈皱着眉,不悦的转身。
银灵子这才看到床榻上的孟宛,探着头看了看:“哟,判司,你们要有新的女主人了。我们五方终于向前看了。”
言语中似乎多了丝不满的味道。
所有人都知道,当年神魔大战,五方鬼帝深爱的妻子孟婆魂飞魄散,这几万年,众多美女往前扑也没有入了鬼君的心眼。
如今这名女子,在银灵子看来可是稀奇又稀奇的存在。
判司看了眼五方鬼帝,也只有他和鬼君二人知道,这孟宛就是当年的孟婆。五方鬼帝抽出了自己的一丝精元才将孟婆残存的魂魄粘联,投入轮回道,做了人,这几万年的因果轮回,苦苦等待,终于要等到孟婆魂归本体,却又遇上孟宛不幸被害,法力尽失。
这期间,最苦的,怕是只有自己的主子,五方鬼帝了。
银灵子一直是夜魈的好友,从判司刚成为判司的时候起,就记得二人关系匪浅,那时,孟婆还在,三人更是日日笙歌,欢乐无数。在判司的印象中,孟婆与银灵子的关系甚至比对鬼君还要好。
今日看到鬼君身边的孟宛,以为鬼君忘了孟婆,这才为昔日好友打抱不平。
夜魈嘴角咧开笑来,伸手握住了昏迷中孟宛的手,并说道:“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鬼神可是要活上这上上万年,总要有个人来陪本帝,不然本帝可真是寂寞的很。”
判司扶额,默默的退至一旁,他这主子,到底发什么疯。
银灵子气不打一处来,“你!”
一个你字才出口,便作势扑上前,与夜魈扭打在了一起。能动手就不动口,一直是银灵子的标配。判司像是司空见惯,怪不得方才退开为两位主子让出道来。
一个是冥界万鬼敬仰的五方鬼君,一个是上古唯一幸存的魔神,两位随便说出去,都是统治一方,万世流传的人物,如今却像孩子似的,你拉着我头发,我拉着你耳朵。
“你放不放。”
“你先放我再放。”
“你这个妖怪魔王。”
“你这个破罗命的。”
……
判司摇摇头:幼稚!实在是幼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