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是什么滋味。从不舍失去的苦,到满满回忆的涩;从孤单难耐的辣,到形单影只的酸楚,再到是按抚平创伤后,心满意足的甜。从来,你有多少付出,你便会有多少滋味。如果有人说失恋了没什么感觉,那么其实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朋友,你根本就没有爱过!
三年多的恋情,只用了几个多月的时间就彻底颠覆了。即便是惠琳在信件里说了很多,但她离开的真相,依旧是困扰韩非的一个谜题。当然,事情总会有它的两面性,惠琳的离开,也让韩非终于不用天天守着电话,揪心于异地相恋的杯葛,从而也拥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和身边的朋友、同事们交流,也能够更多的融入这个城市,欣赏这座上海。或许惠琳说的对的,她的存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了韩非的一种羁绊,让他在情感的牵扯下,放弃了应有的飞翔。
回到上海后,韩非做了两个决定。第一就是赶紧找一份工作,毕竟口袋全空,原本一直就并不丰厚的收入,长途电话费和几次来去的车旅费,早已让韩非的囊中羞涩了,而渴望重新开始生活的意愿,也让韩非不愿意再回到熟悉的地方去面对过往,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记忆都不愿意面对。第二,换个住的地方,毕竟这个小民房太过简陋和狭小了,人也太杂了,既然要重新开始生活和工作,自然需要一个相对属于自己的地方。
韩非依旧没有去招聘会,而是拿着份报纸到处登门拜访。前两家不算顺利,招聘的职位有些不对口,简单聊了下韩非便自动选择了离开,直奔光大会展中心里的一家第叫尚智的广告公司。推开门,莺莺燕燕的几个小姑娘正扎在一起聊天,一看韩非这个陌生人闯入,一个穿着全身黑色小西装,减了个短发的女孩子笑着走过来:“来面试的吧!”
韩非点了点头。
“到这里填表,然后直接进去”。短发女孩指了指靠在里面的一扇门。说完,她走到那扇门前,推开一条门缝,冲着里面说了句:“孙政,有人面试”。
里面的人哦了一声便没有了动静。是个中年男性的声音。韩非松了口气,如果再是女的,这地方就是要,也是没法呆了,全是女同事,就一个男的,日子还能过吗。
填好简历,把自己写过的东西从包里拿出来整理下,然后一起拿好,韩非敲门走了进去。男的还算是年青,也就30多岁左右。T血衫加休闲裤,看韩非进来,他放下了手中的正拿着的电话,然后和颜悦色的一笑,“坐!”
“喝点什么?孙政很客气问到眼前这个神情有些憔悴的年青人,他的眼神很平静,却总有一种哀伤感,仿佛年纪轻轻便已经历过风雨一般,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别样清澈,孙政有些好奇,便客气的招呼起来。不过孙政这样一句朋友式的问候,却也让有些疲倦的韩非,凭空多出了许多的好感,陌生和紧张顿时消失不少。
“喝水就好了!”韩非一下也想不出喝什么,只是随口应到。
“别客气,喝点其它的,我们这里有不少东西不错,都是客户带过来的,我帮你点一杯”,年轻人的拘谨但又不是大方的答复,让孙政有些满意,至少在品行上他相信这个年轻人是务实且诚恳的。于是孙政一边说,一边推开门,冲着门外喊了声:“唐唐,帮拿两杯饮料,一杯我上周客户拿过来的白咖啡、再帮我拿杯纯果汁。谢谢!”
说完他转身进来,翻看起韩非递给他的文稿资料,一边随意的问着问题。
没多会,那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女孩笑着走了进来,一边不假思索的将果汁递给了她叫老孙的人,然后把咖啡放到了韩非的面前。一边笑着叮嘱着着:”你今天可要辛苦了,后面还有好几个人要面试呢。”
“知道了,我这不正跟韩非聊着吗!”孙政假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女孩稍稍地撇了撇嘴便走了出去。“现在的女孩子说话就不会看场合,我们继续聊!”孙政刚刚一系列的表现着实让韩非觉得惊艳,陌生空间不安感因为他的一个称呼一下打消了。而孙政假装生气的批评,在说了那女孩子的同时,却也让女孩没有任何心里不舒服。
韩非和孙政的对话前前后后半个多小时,专业的问题少,反倒是家常理短、杂七杂八的事情更多,半个小时后,双方达成了一致:下周一上班,工资4000每月。做五休二,周六日休息。偶然也会加加班。孙政笑了笑,补充了一句!
韩非在一片懵懂中,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孙政在这么简短的时间里就做出了选择?也没有拿什么来考核下,更没有问他专业的技能和知识特点,就这么录用了?
而在以后与孙政长时间的磨合过程中,韩非才知道孙政选人标准很简单直接,也就是人们所谓的:眼缘,也即相信这个人第一眼带给他的感觉。韩非也很是痛快的接受了这份工作,因为急着要找事情,本身就没有定太高的要求,而上班的环境、孙政的为人以及开出的工资也还可以。再说,在整个过程中,宾至如归的温暖,还是让韩非小小感动了下,打消了很多对公司的顾虑和考察。
新工作的落实,让韩非暂时从惠琳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回去的途中,大学同学周子文电话过来,说是孟广生这两天有空,晚上一起吃个饭——其实,两个月前子文就约了见一面,韩非都因为心情糟糕,加上手头太紧张便推脱了。而这次,韩非答应了!
周子文找了份销售工作,在家公司做二手上商铺的买卖和租赁;孟广生在一家会展公司,说是帮着处理行政事务什么的,吃饭的事后,满嘴里塞满烤羊肉的他说的含含糊糊的,也就听了个大概。
作为以前大学里的体育委员,身材修长、爱好运动的周子文,也在大声的抱怨这工作太辛苦了。梳着整齐的头发,甚至打了发蜡,衬衫配上西装,他的确看上去像个个职业人士了,不过夏日炎炎的,天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也让他原本就偏红色的脸显得红出了黑色的意境。
“我现在不敢多说,莘庄到闵行这一圈的商铺,你只要说出哪条街,我基本都能知道那里的朴质的大致情况”。虽然是辛苦,但显然子文还是对他的工作是满意且知足的。
“那对上海这么熟,晚上你都可以开个出租车什么的,跑跑兼职了”。一旁的广生的神补刀,弄得子文狂咳嗽起来,猛地在那里喝水。喝好水,他也没接广生的话,直接问起韩非的情况了。
“我就是帮人写东西,写的都是广告而已”,韩非一笑应了声。
“还是你小子舒服,天天可以坐在空调下面不出去”。子文猛地拍了下韩非的肩膀,两眼闪着满满的光彩,一边大口的嚼着鸡翅。
“那惠琳呢,什么时候过来?”广生的神补刀,又是准确地插到了要点。再这么补刀下去,这饭也吃不下去了。
“怎么样了,真分手了吗?”,子文一边踹了一脚广生,一边表情严肃的问到。
“分了,17号刚分的手。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这个事情才发生没几天,消息居然能就传来了千里百里的,在同学中转了圈圈了,韩非出于好奇,反问子文道。
“我们班燕子不是和你老婆,哦,是李慧琳不是一起的吗,她前两天去找她才知道的”。子文知无不言。
“那——”我本想问问惠琳怎能么样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燕子说惠琳瘦的很厉害,好像病了一场,不过现在好像好了”。子文懂韩非的意思,自动就汇报了。
“真就散了,怎么回事情!”补刀选手的刀光又是闪现,刀刀都是见血。
“你管那么多”。子文又是一脚。广生哎呦的一声,一闪腰躲了过去,对于一个补刀手而言,闪躲的能力是必须的。
“喝酒,喝酒!”子文举起杯子,三个人一碰,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这是韩非与子文、广生三个人唯一的一次聚会,不久后,广生便去了广东,投奔他一个堂哥去了。每每想起他的补刀能力,韩非到现在都觉得寒光闪闪,禁不住莞尔一笑!
因为子文和广生住的都是公司宿舍,不方便其他人进去住,所以三个人喝完酒,带着微微的醉熏,摇摇晃晃的回到到韩非民房里,打了一个地铺,倒头就睡。
听着两个人鼾声隆起,韩非睁开了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惠琳生病了,瘦了,几个短短的信息,对于韩非而言蕴藏着巨大的信息,看来她还是在乎我的——这是我非常肯定的。偷偷跑到院子里,拿起手机给惠琳拨打了个电话,可电话的那头始终处于无法接听状态——惠琳把我拉黑了。
关上手机,韩非沉默了下来,抽着烟,看着星空,怔怔发呆。
从此以后的很长时间,韩非都一直害怕自己一个呆着。原因很简单,就是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他就容易想起惠琳,尤其是精力充沛,半夜无人的时候醒来,总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在心间萦绕。有一夜醒来之后,韩非在本子上写上:
《雪白》
擦去最后一滴泪水
时间定格2002年10月29日八点二十五分
我站起身
在雪白的墙壁上写下了这个日子
这一天我为一个女人哭泣
关上我的门
关上我的窗
在黑夜来临之后
为她哭泣
我的哭泣没有人会听见
我把哭声和眼泪用双手捧起
高高向一个方向举起
因为有人说过
眼泪可以还给眼泪
流尽了
从此就可以不再想念
一滴两滴三滴……
每一滴都是闪亮的日子
划破夜色,又被夜色吞没
一行两行三行
每一行都有身影在发烫
是她的身影在摇曳
是她的笑声在飘荡
而就在泪干后的瞬间
沉默便是我试图忘记的结果
没有了她的缤纷
却有了一堵写上了一个日子的墙壁
我突然想把这日子也忘记
恢复那墙壁的雪白
起身擦拭,抬起头
却看见雪白竟然被那墨痕粉碎
我忽然明白:
原来雪白是这样的脆弱
一碰就碎
写完,韩非仿佛将几日的思念和不甘倾吐了个干净,而心在这种倾吐后恢复了平静,这才得以入睡!
而在遥远的另一个城市,当燕子从广生那里套来了韩非的消息后,第一时间电话告诉了惠琳,“韩非找到工作了,也是家广告公司,好像收入还不错,都是4000多一个月了。广生和子文去了他那里,三个人喝了顿酒,广生说韩非看上去人还算好,就是话不多”等听完情况,惠琳一直担忧的心,才算是安稳下来。那一夜,她笑着哭了许久!
燕子说,“你这是何苦呢,你妈妈的病都好了,不行你去把韩非找回来吧”
惠琳摇了摇头,“回不去了,有些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不可能再回去了。以后,如果我不能当面和韩非讲清楚真相,我会把原委告诉你,你帮我告诉韩非就好了!”惠琳的神情落寞,却也显现出一种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