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怕···”青衣瑟瑟发抖,倾城花容苍白如纸,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暴风雨中从鸟巢掉落来的稚鸟,令人怜惜、心疼。
连城紧拥对方尽量给她一点温暖,良久抱着青衣梨花带雨的俏脸蛋儿,强颜欢笑道:“别怕,我们走!听爹的,这就去天之涯。”
“嗯!”青衣凝视连城温柔的双眼,轻轻颔首。
两人互相扶持,借着密道两旁晃动的火光,向另一端摸索过去。这时,连城才注意这长长的甬道有着数不清的魔神浮雕,但无论数量怎样多基本都是重复的,细细分辨就是五个样子。
首先五个魔神像都是象首人身,裹着战甲,嘴角透出长长的獠牙,跟前弯曲延伸着长鼻子,双目空洞漆黑。主要区分就是他们分别手持拂尘、大刀、长棍、长剑,最后一个是空手结印。
盯久了,连城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不由得半跪下去,冷汗直冒,仿佛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少爷,你怎么了!”青衣脸色又白些许,扶持着连城的手加了几分力道。
察觉出到对方的担忧和害怕,连城不由得心疼。幸好那不适感转瞬即逝,恢复过来后他抚摸青衣光滑的脸颊安慰道:“没···没事,我们继续走。”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总算到了另一头。当他们靠近密道出口的石门时,只见石门顷刻浮现一个青色的法阵图。
法阵图以两扇石门闭合线为中轴,左右对称分布,布满复杂的纹符,就像封条贴在上面。
隆隆···
石门缓缓打开,夕阳的光从外面蹿进来,把两人劫后余生的惊喜照得清晰。
连城和青衣对望一眼,快步冲出去。
道外景色显得苍凉悲壮,连城很快就认出了这里距连家堡后方禁地十多公里,是天下谈之色变的英雄山脉的边缘地带。再前去,那里魔兽横行,就算战力过十万的宗师级别修行者也避之不及。
连城见前方不远处有道鸿沟,袅袅白雾从沟底飘上来,暗叫这根本没有去路啊。
“青衣,父亲给你的地图呢?”
青衣恍然,从怀里掏出发黄的纸张,正欲摊开却觉玉掌一空,定睛细看,见一道蜘蛛丝纽缠而成的绳索从背后伸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地图卷走。
“哎哟哟,这还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居然是天之涯的密道地图。”一个故作娇滴的声音在现场飘起。
连城两人猛打激灵,转过身见背后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坐着四个人:
白眉长须的老者,铠甲将军,妖艳妇人,**纹身光头男。
他们正是此番率领人造人剿灭连家堡的帝国四位高级特务,而说话的是那个打扮得十分妩媚的妇人。此时,她正细细打量从光头男手中接过去的地图,涂抹着厚厚脂粉的脸流溢着惊喜。
那股蜘蛛丝正一点点缩回光头纹身男的右掌掌心,此际他细细打量连城,左眼罩住的战力探测器青光闪烁地读取着连城的战力。
很明显,没有觉醒本命脉的连城,身上根本没有丝毫战气,探测器上显示的战力自然为零。
“连战那老不死怎么会把秘密交到这么一个废物手里。”光头男嘲讽道,旋即扭头对老者说,“喂,你们锦衣卫做事靠不靠谱。”
白眉老者闻声,瞥了对方一眼,尽是不满。良久,他才冷冷说道:“要论不靠谱应该是你四扇门的人,你是怀疑我们锦衣卫的‘探灵术’吗?连战毕竟是连家的家主,他在自己的大脑设置了八道禁锢,没有我,你们能找到这里?”
光头男像吃了个苍蝇,神色极为难看。
不再去理会光头男,白眉老者半眯着眼,盯着连城,说:“把这小子抓过,朝廷要的东西就有下落了。”
“你们对我爹做了什么?他人在哪里?”连城突然站前几步,双拳紧握,眼神如刀,杀气凛然。从对方的说话中,他有种极不详的预感,虽然早就预料到了。
“嘿嘿。”光头男恢复了那得意的笑容,接着道,“锦衣卫的探灵术那是天下一绝,所谓探灵,那是吞噬掉一个人的灵魂消化吸收它的记忆。一个人的灵魂都没了,你说会怎样呢,小弟弟。”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心理防御是极为脆弱的,在面对噩耗时尽管提前有心理准备都无济于事。
没了灵魂会怎样?
自然是死了。
“混蛋!”连城咆哮出声,抡起拳头就要冲向对方。
铠甲将军冷笑出声:“螳臂当车。”说话间,其手中的长戟就那么轻轻点在跟前的空气里。
霎时间,一股强悍的冲击波横扫四方,将迎面扑过来的连城刮得横飞倒去,砸在青衣娇弱的身上。
两人齐齐滚出数米之远,已到了鸿沟悬崖边缘。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青衣翻身爬起,看着怀里脸色涨得像猪肝的连城。
噗!
许久,连城一口黑血吐出,方觉气顺不少,脸色渐复不过却极为苍白。
铠甲将军作为军统的高级别特务,他的战力保守估计过万,即便是轻轻一击,又怎会是连城这种平凡的少爷可以承受的。
“哎哟哟,仔细一看还真是个花儿那般动人的小姑娘,老娘我···嗯,最喜欢这种的了。”妖艳妇人此时从树枝上跃下来,如鹅毛般落地无声,扭着肢腰向连城二人靠过去。
光头男听了这女人的话,又瞧了几眼青衣,赶忙追上去,大喊:“贼婆娘,这小娘子留给我。”
妇人为隶属于皇帝的特务机构中统的高官,与四扇门这机构一样为皇帝御下的左膀右臂,与之共事多年的贪色光头男十分清楚她的变态嗜好。
这女人对待别的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手段令人发指。什么断手断脚、熏耳挖眼、割舌灌毒都是小儿科,她最喜欢就是把美丽的女人生生剥开皮肤丢进盐水辣椒水泡上几天,过程还要用秘术为受刑人续命听她们的惨叫哀嚎,最后把人炼祭成人油添加在受刑人那张人皮做成的灯笼里燃烧,自美其名为:人灯。
见光头男抢着扑向青衣,妇人神色一怒,左手隔空扫出一道细小如丝的白色光线朝光头男拦腰卷去。
“下流的臭虫,敢跟老娘抢猎物,你活得不耐烦了!”
光头男神识一痛,本能地双脚点地凌空飞跃而起,再几个跟斗落回妇人背后。
在连城两人身边一块巨石却是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腾空而起落向鸿沟,光滑平整的切口吓得他们目瞪口呆,青衣更是死死捏住连城的手,冷汗直冒,瑟瑟发抖。
“贼婆娘,你竟敢下杀手,你就不怕我去老头子那里告你一状!”
“呸!我还就不怕。咱倆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头子最清楚,这小姑娘落我手里还能干干净净地死去,落你手里还不得被你日夜折磨,体无完肤。老头子是个绅士,你说他会帮谁。”
“呀呀你个呸!”光头男不服输地回骂一句,摆开姿势就要对妇人出手。
连城是听出点意思来了,自己所爱的人像物品那样被两个恶心的人谈论争抢着,怒火将心底的恐惧焚烧得干干净净。
“畜生!”连城像头被逼到绝路的羔羊,再次冲向离自己最近的妇人。
“废物。”妇人睥睨了对方一眼,旋即右手甩出白色丝线,一下子将连城抽倒在地,接着就像猫玩弄老鼠那般一鞭一鞭地抽着。
因为有任务在身,妇人不敢下杀手,力道十分的轻。饶是这样,抽在连城身上的白色丝线都比一般的鞭子要厉害得多,打得连城双手抱头左右翻滚。没多会,连城已浑身是血,伤痕累累。
听着连城的惨叫,妇人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左手抓住胸膛,骚扭着身子,嗯嗯嗯地说个不停。
“少爷!”青衣见状拔腿扑向连城却被跟前两道突然而至的身影给挡住。
这两人,正是白眉老者和铠甲将军。
“你···你们要干什么!”见两人脸色阴沉,青衣倒坐在地,蹬腿后退。
白眉老者见状,右手成爪把青衣吸附过来重重按在头顶。
“老鬼,你给我住手!!!”
妇人停止动作,和光头男异口同声地喊了句,正要出手却被铠甲将军给骂住:“够了!你们要闹到什么时候。”
连城知道这白眉老头是可以吞掉一个人魂魄的怪物,忍着伤痛爬向青衣,虽然知道这没什么用,但他还是要努力挽留自己世界的最后一根支柱。
“青衣!!!”
“少爷,救···”青衣动弹不得,把手伸向自己唯一的依靠,她也是知道控制自己的人是个可怕的存在,双目瞳孔紧缩,一个我字来不及说出口就僵直扑倒在地上。
在她跌倒的瞬间,一道白色的魂魄如袅袅炊烟被老头从头盖骨下抽出来,钻进他的鼻孔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连城感到自己的世界瞬间褪色,灰白死寂。他跪在天下间这小小的角落里,无助可怜,无可奈何。
世道为何这般残忍,夺走了爹娘,夺走了连家,最后连撑起自己世界的唯一一根支柱都要无情地打断。
为什么?!
我连城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朝廷痛下如此黑手。这昏暗的世界还有我立足的地方吗。
啊!
连城仰天长啸,却挤不出一滴泪水送别自己的恋人。
原来,绝望怨恨到了极点,就会无情。但连城觉得自己是被内心升起的滔天恨意给吞噬了,想随青衣死去却像个傀儡一般被怒火操纵,死已由不得自己。
怎能这样窝囊死去?帝国就能随随便便夺走别人的一切吗?纵然是,我也要让你掉层皮。
摇晃着站起来,连城环视四人,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狠狠地说道:
“你们今天最好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会讨回这笔灭门夺爱之债,我要你们用整个帝国来还!”
妇人捂上嘴放肆地嘲笑:“真是个可悲的男人,像你这样没半点实力的家伙,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吗,大言不惭。”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把连城吸到爪下,冷冷说道:“刚才那女的没有什么信息,接下来到你了。稚子,你命该如此,接受吧。”
就在白眉老者要出手之际,一个声音在现场飘起:
“那可不一定!”
伴随这声音而来的是一股无比强悍的灵压,弥漫在整个现场,让这四大特务喘不过气来。
循声而望,四人看到蹲在一旁巨石上的不速之客,瞬间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
铠甲将军一改往常的冷静孤傲,许久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
“八···八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