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真正的人才!”
“进入清国秘卫,坐上情报总督位置,那是当仁不让,可惜,败在我等手里,罪过,罪过。”
“一见那等人物,我便神清气爽。”
……
异人死后,十把刀众成员给了极高的评价。
“确实有古怪!”首领也肯定道,“不过……”随即又语重心长道。
众人疑惑,胖子老二把眼睛瞪成了狻猊项下的铜铃,凉声冷语道:“难道近些年年年打仗,黄泉关里塞满了人,黄泉总督新建府地,一不小心,修到了人间正土。”
老二说完,额脑上不觉沁满了汗水。
老五本来是双眼圆瞪,等老二说出个七七八八,不成想老二傻不隆咚,有这言谈,忍不住“噗嗤”一笑,捂嘴哈哈大笑道:“怕你不是个傻子,能够堂而皇之说出这话!”
首领轻轻咳了一道,阿信脸上也笑开了花。
“我……我,这……这。”老二不知所措,“那大哥,你说说那是怎么回事!”自知说不出个因果所以然,老二赶紧把这刺头抛给首领大哥。
首领倒是不紧不慢,在前轻声道:“老幺啊,你来十把刀时间也不短了,金银肯定存了不少,只是不知见识有没有长进。”
“老十个小毛孩,屁事都不懂。”
“大哥,你拿我跟老十做比,是不是忒小视我了。”
老二,老五二人只认为阿信是个见识短浅的小子,平常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阿信做个老十,在他们看来,跟打杂的并无多大差别。
阿信年纪尚小,性格温和,少有脾气,对看得起,看不起,当不当回事也没放心上。
不过,今夜听他俩这番说法,犹似格外刺耳。
心中更是不服,暗道:“我把你们当哥,你们处处瞧我不上眼,今日这口硬气,无论对错,也要争上一口。”
阿信理也不理二人,直接道:“是不是因为那鬼怪教在山中作祟?”阿信试探性问了问,不过这种说法,是完全的插科打诨,浑水摸鱼。
首先根据黑羽情报,前头红茫茫一片确实是寸芒山,然后又有鬼怪教头子在山中“传道授业解惑”,这不是鬼怪教头子的“杰作”又是什么。
老五轻“额”一声,嘲笑道:“小财迷,我原以为你除了贪恋钱财,就是个老实本分,规规矩矩的小子,不成想你骨子里还是个巧言令色,满口胡言的不老实分子,我看错你了!”
胖老二也笑,手指阿信道:“好啊小财迷,今个儿老二哥我算是看透你了,没想到你看起来老实巴交,实际上真是个……个不老实的崽子,屁都不懂,还敢装。”
老二,老五平常都没把阿信看在眼里。阿信在十把刀内虽占有一把交椅,但实际上就是个打杂烧水下苦力的杂工。
明面上不说,除了首领,背地里估计都称一句“打杂的”,“烧水的”。
阿信也有自知之明,怎奈他身小体弱,不敢和他人相争,只得忍气吞声。
首领在旁只轻“咄”一句。
如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屑之意显而易见。
阿信一时火腾三千丈,有首领喝止又怎消得了他纵身火气。
无奈这小子平常只晓得做活,没习丁点拳脚棍棒功夫,现今连一点儿捋虎须的资本都没有。
左思右想也不敢真的撕破脸皮。
“老幺,你说。”首领止住二人的喋喋不休,对阿信说道。
阿信把头放得低,不去看任何人投来的各式各样的眼神,右手挠后脑勺道:“以前听哥哥说过,清国首府内有高人,能通天彻地,遨游寰宇,通神知命,神通造诣极高,更有甚者,从道中夺取命道,福道,天道,超脱化外,悬于中天。”
老二,老五面上很是不屑,但心中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先前十把刀繁盛时,众弟兄一起时常混一堆摆谱度闲,吹牛谈天,讲得都是稀奇古怪,闻所未闻的古今诡怪事。
阿信忙完手头事,最爱听哥哥们天南海北胡侃。脑子里除了金子,银子,就是这些胡乱玩意儿装得最多。
阿信刚进十把刀时,十把刀内有个宗家护法,失了宗家,被首领盛邀入伙,坐十把刀内第八把交椅。
那宗家早年空前盛大,势抵七国,盘根错节。
护法老八是宗家嫡系,每每征战伴主家左右,上九天下五海,探黄泉寻地府,都不在话下。所以见多识广,学闻广博。
那一张嘴更是海侃山河破,对天日月沉,故事离奇,言语有趣,话有好听,深得众弟兄欢喜。阿信也最喜欢护法老八,吃肉时给他切最好处,喝汤时给他盛人参滋补。为得就是听他讲古。
护法老八也确实给阿信传授不少牛鬼蛇神的事,还有不少为人处事的道理。不过什么道理最枯燥,阿信胡乱听听,不放心上。
倒是一些道门大能,徒手捉天,口衔日月,毛吞大海,芥纳须弥,九鬼问道,篡改阴阳之事,令阿信如痴如醉,记得最深。
后不久,护法老八在通神岭被云中埋藏的擂木砸死,尸体稀巴烂,阿信脸都哭花了,众兄弟都觉得阿信重情重义。
阿信将护法老八传授给他的牛鬼蛇神事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当然及不上护法老八手舞足蹈,时而悲伤,时而振奋,那种极富感染力,抑扬顿挫的解说。
阿信沾着皮毛讲出,也使老二,老五听得津津有味。
正待阿信再说,首领轻咳一声,表示喝止。
首领老大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阿信所言虽然新奇,但对他而言,也不知听了多少遍。
听得咳嗽,老二,老五方才缓过神来,头仰天,下巴支地,以示套路老,没得兴趣,以及不屑一顾。
哪知傻老幺是真傻,不晓人事,看也不看首领大哥甩眼色,自以为是继续的意思。
当然老二,老五也不点破。
自顾自地讲,冷不丁突然来一句道:“像他们那种人,肯定不差金子,银子使,一个能打十个,不受人欺,不遭怄气。”
老二,老五都乐了,在这种执行官府悬赏任务,随时掉脑袋的严肃危险的氛围中,挤兑嘲笑阿信似乎成了众人唯一的娱乐方式。
“他们不止不差钱用,别人还挤破脑袋争着给他们金子,银子用!”
“甭说十个,就是把整个清国首府连根拔起,倒翻在地上,估计也不在话下。清国龙勇卫十万也能被他干翻。”
阿信目瞪口呆,瞠目结舌道:“真的,假的?”
首领终于受不住阿信的啰里吧嗦,出言制止道:“老幺你扯远了,眼下最要紧的事,难道忘了。”
“那……那大哥,我们能……能达到那样的境界么?”阿信不知为何言语颤抖着,他在向大哥询问结果,而这结果好像真的能关系到他未来成功与否似的,同时眼中绽放出异常明亮的少年之光。
只在此时,首领才发现老十这小子竟似有这方面的追求。
还没等首领说话。
老二,老五明显黯然神伤,头仰天,去望被黑云遮挡的星辰,嘴中声声叹息,道:“做梦,你做梦去吧!”
阿信也不听他二人的言语,平常少不了二人嘲笑,早已不把他们的话当回事。
他再向首领投去询问的目光,神采未消,闪烁着日月星辰般的灿烂。
首领苦笑,摇摇头道:“不能,我们不能。”
“拼命努力,加紧修炼能不能。”阿信又道。
首领微顿,又摇头道:“这个……这个,嗯,应该还是不能。”这是他少有的扭扭捏捏,刚毅果决,斩钉截铁的他既不想打击阿信心中稀有的希望,也不想信口开河,让阿信一辈子陷入那种痴望中,最后到老,痛哭流涕自己无能为力,一事无成的矛盾中。
阿信眼中的光何其渺小,年少的人谁不是雄心万丈,他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
初创十把刀时,立天起誓,勃勃雄心,把控国势,控制诸侯国,霸土一方。
现在想来,这诸般想法委实天真可笑。少年时的年少轻狂被时间埋葬,过滤下来的才是眼下正在行进的人生。
“人世间已经固定,底层的人想要爬向高位,太难太难。”首领一字一句,讲述了无比残酷,却又无比真实的现实。
他是如此,十把刀内成员都是如此。
“老幺,你还没有做好应对世道的觉悟。”
“我八岁习武,九岁打造捉风锤,十二岁入清国龙虎卫,十六岁止关战败,无人保我,流落人间,做匪盗营生!”
……
别人经受的苦难犹如一盆盆凉水,当头淋下。
心凉了,人便回归现实了。
“好了,好了,扯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眼下紧要的,抢在鬼怪教教众及其信徒之前,去寸芒山上埋伏。”首领始终是那个头脑保持最清醒的人。
他单刀直入,深入垓心,道:“无论是鬼怪教教众布置的阵法,还是鬼怪教头子施展的妖法,此次行程想必相当危险。”
由远及近,景象又大不相同。
红光灿灿,犹似从寸芒山山体中渗透而出,红光中似有妖魔作祟,鬼怪猖狂。
首领驱大斩刀恐打草惊蛇,不敢靠近,距寸芒山四五里外观望。见那乱七八糟,孤魂野鬼样,不禁暗暗擦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