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麻木撇嘴道:“还以为不会来了,没想到还是来了。”他玩味地看着祸加山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昔日的一幕幕回光到他心上。
高大威猛的汉子在古荒之原,曌世居徒步游历,他无欲无求,清心寡欲,观览曌世居千峰如剑入云天,林海平原众象生机盎然,天上云盘雾绕,鹤鸣凤飞,天下万象竞生,江涌林奔,中天灵息千万,道气森郁。
汉子野目四顾,南风又起,心旷神怡。
“好充沛的道气,不过与我此行目的相背。”汉子取下腰间挂的酒葫芦嘬了一口,他对曌世居中天飘荡的道气丝毫不感兴趣,“封印山,还真是稀有,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突然,原内林动鸟惊,山摇地动,低吼声起,道气波动,血腥味极重,由远及近,目标正是汉子。
“有意思,是取隅,也想把我生吞炼化,增长修为。”汉子不慌不忙,岿然不动。取隅又称盗穴兽,吞食同类,占据同类巢穴,杀其子女,夺其配偶,传宗接代。取隅生性奸诈凶残,颇有灵感,能外修皮肉,内炼金丹,极善于阴险诡诈,坐享其成。
“轰!轰!轰!”排排大树被排山之力推翻,取隅赤目巨口,四丈巨躯扑向汉子。
汉子毫不慌张,取隅欺近身体一两尺时,骤然发作,一条长矛道气贯穿取隅坚硬如铁的胸体,刺碎心脏。贪婪的畜生来不及反应,已命丧黄泉,魂归净土。
汉子拍了拍手,道:“屠杀同类,好逸恶劳的孽障,我不杀你,迟早也要为你同类所杀。”汉子抬眼望向群峰入天处,皱起眉头,倏而大笑道:“你们也想夺取我修为!”
天地如雷霆般震动,万道金芒破开云层,冲杀而来。
雷劫灵兽!由千万雷霆交击,响应浩劫而生,居住在雷威之中的品性高洁的灵兽。
雷劫灵兽何其巨大,汉子在它面前简直就是沙粒尘埃。但这颗沙粒实在太具有诱惑力了,道法通神,修为精深,自在界,本我界,小周天,大小神位俱是极品,吞下此子,细细感悟,可增百年修为。在雷劫灵兽面前如此唾手可得,信手拈来的猎物,何不暂且卸下虚伪的高洁名分,平白取得百年修为,何不快当。
“你是应劫灵兽,我是玉将传人!”汉子郑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向灵兽行了一个礼,“你以为我是唾手可得的猎物,我倒想让你尝尝铤而走险结的果。”
轰!
曌世居被漫天雷霆照得白光晃亮,一只大黑蛮子撕开云雾赫然杀出,十丈长躯雷电环绕,以众兽之灵,天神诛凡的高傲姿态杀向汉子。
汉子发动封印式,七块玉牌投体而出,环绕周身,十丈之内,正是汉子自在界领域。自在界内,显化三尊神位,三代玉将应召走出神位,各持剑,刀,枪,凌立虚空。
“居身雷之威严的灵兽,展示最强攻击与我战斗!”汉子兴奋,“让我玉将传人来检验你灵兽之威吧!”汉子一跃入天,攻入雷劫灵兽三尺范围,受万雷击打,而蔚然不动。
雷劫灵兽暴怒,它自视甚高,应雷劫而生,万雷锤炼为躯,居于雷威,高高在上的存在,容不得凡人挑衅。
“滋!滋!滋!”炸裂的雷电从雷劫灵兽口中喷出。
三重雷劫,用于轰杀人间妖孽走妖化形的雷击。不知多少妖孽在化形这关键时刻遭雷击而魂飞魄散,更莫说小小的囊肉堆砌而成的人。
汉子化作白芒,闪击而出,浴身三重雷劫,手持玉矛,与矛合一,钻入灵兽万雷守卫的异瞳,威势炸裂,灵兽异瞳化为虚无。
雷劫灵兽悲惨嚎叫,响彻曌世居。
“雷劫之兽不过如此!”汉子再化白芒退出灵兽异瞳十丈之外,毫发无伤,风采不损。
雷劫灵兽好歹也是灵兽,最识时务,自知抵挡不住,踏滚滚雷劫,狼狈而逃,归入雷威舔伤口。
“蚍蜉之力,也敢强撼大树之威。”汉子收去封印式,风轻云淡道。再化白芒,遁入天上云中不断探索。
“压制术法的力量?封印山!”汉子心神微动,自觉身外自在界的道气在逐渐溃散,身内本我界精纯的道气运转渐缓,生命磅礴之感也在逐渐变弱,“封印山,是一种封印力量,生命的先天道山。”封印山足够封印人术法之力,兵刃器法之力,法宝乱神之力……也足够封印人躯壳之命,兵刃器灵之命,法宝先天后天之命……
封印山,或者先天道山是一种令乾坤万象闭上眼睛的力量。
汉子降下中天,一眼千里,扫过三十里外七山连体处,不禁笑道:“躲藏在七山之后,便能隐形匿迹?”
“你的封印之力足以令万族瞩目,与我归于宿命吧!”汉子强令白芒,撑破七山演化的守卫大咒,落到封印山之前。爆出本我界中道气,直接压倒封印山的封印之力。先天道山也只能臣服于汉子脚下。
说罢,汉子自在界中出现两尊大神位,化出两个拔山玉将,脚踏三江九原,头顶中天之云,百丈之巨,势拔千山。
拔山玉将抽出断山玉刀,一刀斩断封印山山根,荡出玉索,打穿道山,两玉将前拉后推,拖回巫国,安置于巫山山脉一处。
封印山安置妥当,汉子以神通掏空山体,制成封印壳,设下法阵禁咒,召来巫山道气。又在中天取出法符,从法符中抽出一把大剑——更天月。
号称蒙蔽青天,遮挡日月的凶戾之剑。
“更天月,我曾和你并肩作战,但现在人间太平,你便沉睡吧!”汉子神色落寞,他所做之事,似乎是背叛,但他无可奈何,大施术法,把更天月打入封印山界内,施以八重秘字法咒,最后,山生草木,地生山根,与平常青山无异。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封印山无罪,怀封印之力有罪,以后你就叫祸加山吧!”汉子赋予封印山全新的名字,并做好标记。
当年之事,王镇恶历历在目,今番想来,犹在昨日。
“过得真快呀!”王镇恶不禁感慨道,他跳下云头,落到祸加山正山之前。如今的祸加山相比曾经,山势更显柔和,不似从前凌厉,山中林木更加葱郁,花草更加繁盛,整山道气也趋于平淡,曾经别具一格,无比凌厉的封印山,现在已经平平无奇,泯然众人,好似从前桀骜不驯的少年经过岁月的磨砺,变成稳重持成的中年人。
相比那时,王镇恶年岁又长多岁,鬓角也多了几根银丝。祸加山和王镇恶都老了。
王镇恶望眼祸加山,诸多感慨。他一跃而起,落到祸加山顶,打开右手玉字封印式,取出一张焦黄符纸,古朴厚重,尽显沧桑。大手一抹,符中流出金色光芒。金色光芒便如流水一般,从祸加山山顶流到山脚,金光透亮,神圣庄严,好像西天万佛妙堂。祸加山从上到下被金芒彻底清洗了一遍。
“露出本来面目吧!”王镇恶大喝一声。经过金芒流体的洗涤,祸加山开始发生变化,一股浓浓的还本之气从山体内渗透出来。还本之气是一种能够将生灵器物还原成最本质,最纯粹的道气。
王镇恶不敢托大,退后十里,掐法捏诀,丢出一只透明瓷碗,瓷碗见风暴涨,最后变成一只盛青天,装日月的大碗。王镇恶催大法上下翻转挪移,倒扣祸加山,恰好合适。
还本之气蕴含本原之力,纯粹之力,是一类极其危险的道气,与腐朽力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又同根不同属。
大碗倒扣之内,形成坚韧的结界世界,还本之力能将法咒阵术消解融化,但不能消解盛天碗。盛天碗本身就是用最本质,最纯粹的原泥烧制,足以抵挡还本之气。
王镇恶在外静静地观察着,看着盛天碗内还本之气的疯狂运作。林木花草疾速枯萎,凋零成泥,山中生灵鸣啼戛然而止,毛皮肉体朽烂,化作尘泥,山中石风吹日晒不朽,在还本之气作用下,冒烟分解,化作极小微粒……整座祸加山都极其快速地还本还原,变成演化最初模样。王镇恶冷眼旁观,无喜无忧。
这时,祸加山造出的响动阵仗已经影响到方圆百里的野怪山妖。众妖魔鬼怪大都好奇,循声赶去,正见一条大汉凌空虚立,大施术法,毁山灭林,为非作歹。
王镇恶立于中天,威风凛凛,气势滔天,身外自在界足足开启十丈方圆,自在界内道气充沛汹涌,又有七八百大大小小,隐约可见的神位,头顶祥光宝色,脚踏七星八斗。只看一眼,众妖魔便知不是好惹角色,谁都不敢上前理论。
“此子是谁,捣乱巫山地势,实在该死!”
“好个强横獠人,光天化日,胡作非为!”
“巫山为我等妖族立身之本,放任这厮乱搞,百年之后,哪还有栖身之所!”
……
群妖激动,义愤填膺,谁都想上去给那歹人一点儿教训,但没一只胆大妖敢当出头鸟。此时群妖魔不似在凡人面前耀威扬威,喊打喊杀,个个伏没枯叶下,头探府穴外,身拿云雾遮,气不敢出大,声不敢高谈,眼不敢直视,只只猥琐,群妖胆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