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难道是武丁的陵墓?规制却又不像。
又一个名字忽然闪电般在心中划过,难道是......她?
禽和羽已经走过他的身旁,没有语言,只是用手中的长矛代替了语言。
那两只长矛配合间比白骨更加默契,招式更是精妙绝伦,进退攻守浑然一体,仿似一人。
战斗激烈,迎战的却是柯达尔,努尔休斯没有动,反而退了几步,目光越光禽和羽,仍然看着石棺的方向。
柯达尔手中无枪,他的双手就是长枪,手臂比长枪还要灵活,右手攻,左手张开,便是一面坚固的盾,虽然守多攻少,招式看似笨拙,却始终滴水不漏。
好一场大战!禽羽二人手中的长矛仿佛毒龙乱舞一般令人眼花缭乱,又绵密异常,仿佛海潮拍岸一般,一波跟着一波。
而柯达尔便像是那岸边的礁石一样,任凭海浪如何凶猛狂暴,始终屹立不倒,海浪每一次潮退,都不会在礁石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偶有枪花刺入柯手间的空隙,只要不是要害,柯达尔竟毫不在意,长枪刺中皮肤,划出点点火花,竟然只破衣衫,竟是身体坚韧如铁石。
战了良久,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只听得沉闷得金属碰撞之音在墓穴中如滚雷之声,中间夹杂着柯达尔的厉声吼叫。
王仲云目眩神迷,目光随着几个人的身形转动,看得最多的却不是那两根矫龙般的长矛,而是被连刺数矛却仍然无事的柯达尔。
如果也能拥有这样的体魄,是否在不敌对手时,不仅可以保命,更甚至可是做到未敌以若弱,出奇制胜?
修为不够,先学挨揍!
其实,这才是弱者的保命本事,打不能胜,逃必极难,那便迷惑敌人,趁其不备,反败为胜。
若不能速胜,敌人就会变得暴躁,便会露出破绽,战机便会随之出现。
善于学习的人总是会迅速成长。
柯达尔的吼声越来越小,双臂抡动越来越慢,王仲云却满是担忧,再用不了多久,这二人便要落败了。
场中胜负已分。
二根长矛同时向柯达尔头部刺来,这次动作却慢了太多,柯达尔双手探去,竟抓住了长矛,双手往怀中用力,禽和羽似乎气力不济,竟被柯达尔一人之力拉得踉跄向前,二人反应甚快,电光石火间正要弃矛时,却已不及。
柯达尔狞笑,已抢先松矛,双拳齐出,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在一瞬间完成。
只听砰砰两声,禽羽已倒飞而出,紧接着两声闷响,双双落在石棺两侧的墓壁之上,砸得墓穴一阵摇晃,头顶上灰尘籁籁而落。
王仲云暗叫不好,转过身去看禽羽,心里暗暗祈祷。
禽和羽从墓壁之上无力的滑落,双眼中光彩暗淡,伸手撑地仍想起身,却终究没有站起。
柯达尔盯着两人,终于发出一阵得意猖狂的笑声。
努尔休斯的双目紧盯石棺,没有再看禽羽一眼,更像是忘了王仲云,似乎这天下间再没有让他提起兴趣的事了。
白骨们护住看着禽羽,牙齿碰撞,眼中竟似露出痛苦焦急之色,转而又看向了石棺。
禽和羽终于勉强靠着墓壁坐了起来,目光也望向石棺,眼中一片愧疚之色,似乎正为没有保护好陵墓被外敌攻入而自责。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在关注着它。
石棺声息无全,墓穴之内只剩下柯达尔那难听的笑声。
努尔休斯看了良久,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
本想和她一决生死,但若此人已不在这世间,自想更好。
柯达尔笑了半晌,终于止住笑声,终于想起了王仲云,努尔休斯也望了过来。
王仲云仿暗暗一叹,咬了咬牙,转过身来,终究是躲过不去了,罢了,罢了。
就在此时,粗大的斧身如风吹荷叶般地微微摇曳,可惜王仲云没有看到,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到。
白骨们却注意到了,忽然齐齐松手,从负箭僵尸身上挣脱开来,冲向石棺,连那具半截白骨也挣扎着爬到石棺旁,齐齐跪在地上,头深深埋下。
努尔休斯刚刚露出的微笑立刻消失,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负弓僵尸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几步便跑到努尔休斯的身旁。
柯达尔正狞笑着向王仲云走来,看了一眼那几具白骨,便转过头来:“小子,你很有趣,不过还是得死,杀了你之后,再把这里所有的人全杀死,你死后我会把你的尸体炼成尸人,以你的战斗意志,说不定会成为尸王也说不定呢,呵呵。“
王仲云啐了一口,怒声道:”放你的狗臭屁,老子就是临死也会把自己的头割下来,看你怎么把我变成僵尸?“
柯达尔大怒:”你这是找死!“
“你才要死了呢”。
柯达尔猛然回首,怒道:“谁敢.....”
柯达尔怔住,喉咙中咯咯作响,双眼大睁,仿佛一只鸡被扼住了脖子,再也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说话的不是王仲云,而是另外一个声音,那声音清脆悦耳,回荡四方,阴森的古墓之中听来如天籁之音,仿佛是一个年轻女子所发的声音。
虽然语气不善,但声调听着却仿佛能够让人愉悦,忘记一切烦恼。
努尔休斯和柯达尔却不包括在内,不但不愉悦,反而恐惧之极。
努尔休斯面不改色,手指却微微地抖了抖。
有棺盖滑动的声音,王仲云又惊又喜,他已经隐约地猜到石棺中人的身份了。
棺盖露出了一丝缝隙,一只手伸了出来,那只手却不是王仲云想像中的白骨,反而是只葱葱玉手,五指纤纤,洁白粉嫩,就像是大家闺秀平时专门绣花的手一样。
这只绣花的手却握住了棺旁那把巨斧般的兵器,兵器颤动了一下,刹那间光华大盛。
石棺忽然飞起,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深重地巨响,烟尘四起。
尘雾散尽,棺里慢慢地坐起一个人来,王仲云忙定睛看去,顿时一惊,这,这不是梦中的那个女子吗?
虽然梦中那女子捂住了脸,但是这衣着,身形都没有错。
一个女人,好看年轻的女人,穿着宫庭中贵妇打扮地女人,云鬓高挽,宽额,琼鼻,杏眼,高贵又娇俏,只是眉毛略粗,却让她多了一种英武之气,双眼中神光湛然。
白骨的头埋的更深,禽和羽也挣扎着跪了下去,抬头时,眼中竟已泪光隐隐,满是喜悦之情。
那宫装女子扫了禽和羽还有白骨一眼,眼中满是缅怀之情,叹息了一声,松开兵器,慢慢地站了起来,轻轻地一跃,便出了石棺,动作既有男儿的矫健,也有女人的柔美。
那女子轻轻地抬了抬手,轻声道:“众人免礼”。
白骨们一齐站起,连禽和羽也挣扎着站了起来,靠着墓壁,激动得浑身颤抖。
无敌统帅归来!
宫装女子又看了努尔休斯和柯达尔一眼,露出了看到了故人般的喜悦神情,微笑道:“两位,咱们好久不见了吧?,是不是快两百年了?呵呵。”
柯达尔却像一只见到了猫的瑟瑟发抖的老鼠,躲到了努尔休斯这条阴沟的背后。
努尔休斯拳头紧握,畏惧,愤怒,怨恨,敬畏的表情竟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丰富的如一个人的人生。
王仲云紧走几步,深施一礼:”敢问您可是妇......不,母辛王后?“
宫装女子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眼王仲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王仲云却没有看到。
宫装女子笑了一下:“你知道的还不少,还知道我的谥号,不错,你可以叫我母辛,也可以叫我后母辛,这都是......他给我的谥号啊!。
母辛伸手轻抚了一下石棺,神光惭敛,只剩下了一脸的温柔。
轻声喃喃道:“你可以称母辛,也可以称呼我为......妇好。”
母辛,后母辛。
妇好。
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