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第三协第二标的兵马正在急行军,全身戎装魏修平脸色铁青的立马在一处高坡,看着大路上小跑行军的队伍,慢、还是太慢,这帮双枪兵真是该杀,如此这般,什么时候能赶上贺氏那帮杀才?。
“来人,传令下去,跟不上的任其自生自灭,主力部队天黑前一定要赶到五十里外的兰海县下寨,再放出去五组探马,一定要探得那帮欲孽的行踪”。
标统亲卫马上跑下高坡去传令。
魏修平此刻心急如焚,却也甚是无奈,此前已经命令火枪队正曹至带着火枪队先行,自己随后带着大队压阵。
魏修平是在两日前知道的大营被攻破的消息的,星夜回马大营后,入眼处满目疮痍,一片残破,被火焚烧的一片焦黑的大营,遍地的士兵尸体,躺尸的战马更是随处可见,滚滚的青烟余烬仿佛在诉说当夜的惨烈,溃兵们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诉说贺氏杀才的凶恶。
更可气的是贺氏竟然还留了口信,而且这口信还不是传给他魏某人的,竟然是让他传话代问谭侯金安,竟然敢说八十年若白驹过隙,尚识得横九关贺氏否?。
这特么容易把谭侯从病床上气得坐起来,魏修平长了几个脑袋敢传这个话啊,贺氏这帮余孽何其可杀啊!。想到此处魏修平攥紧了拳头,却又不知这一拳打向何处!。
提起贺氏,魏修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同时,竟又生出了那么一丝赞许。听李大车说,贺氏领头的贺平楚还不到二十岁,是贺治烈的三儿子。就是这个少年,在打垮了李大车抢得火枪,在栾山群寇中扬名的同时,然后调虎离山,回马一枪攻破了原本有一个标的官军驻守的栾山大营。
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个名叫贺平楚的少年,不愧是贺氏之后,天生是造反的料。
魏修平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彻底剿灭贺氏,如若不然自己这个标统就成了贺氏扬名立万的垫脚石。想到此处,魏修平自怀中掏出来贺氏留下的白布,上书“贺氏必不忘旧日一诺,纵为九世孤魂野鬼,定叫敌阴阳两界胆寒”。
这句话简直是帝国的梦魇,孤魂野鬼,杀而不绝!。
更可恨的是那个接了白布传话的狗杀才,为了活命,啥都敢传,当即就让魏修平砍了。
贺氏带走了他的虎符和关防印信,还有最最金贵的火枪和子弹。
那可是第三协唯一的一支火枪队啊,二十二条火枪,前后两次竟然被贺氏夺去了十二把,这是一半儿还多啊。贺氏这帮杀才有了这么多的火枪,天知道他们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别人不知道火枪如何珍贵,但魏修平心里明镜似的。这玩意儿关键是有价无市,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如果有钱就能买的话,魏修平都想私人掏钱买几把了。
以谭侯一郡总督,裂土一方的侯爵之尊,才重金购得五十条,那可真是放在了心尖上了,谭侯对火枪的看重,估计比小妾都重要。
如果嘴贱的贺老四在这里肯定会说:“魏标统,你这比喻不恰当啊。想那谭侯六十多岁的人了,小妾可能在他心里本来就不重要,要小妾那玩意儿干啥啊,啥也不能干没啥用,确实不如能砰砰砰的火枪!”。
当初五十把火枪到了坪山郡,谭侯除了留下几把守卫侯府以外武装了两个火枪队。而自己的座师第三协的程天纵协统更是拍了桌子才争取来一支火枪队。如今在自己手上,在本该泰山压顶、犁庭扫xue的剿匪战场上,竟然丧师近半,这如何向老师交代?老师又如何向谭侯交代?。
想到此处,魏修平羞愧难当,恨不得以死谢罪,但是却又不能一死了之!。虎符、关防印信、火枪、以及自己最最看重的生前事、身后名,都让贺氏毁了!。
还有马四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马四爷那可是老师最重要的门人,专门为老师筹集军资款项的人啊,说白了就是程天纵的白手套兼财务总监,应该是被贺氏带走了,此人绝对不容有失。
魏修平越想越怒,大吼道:“传令下去,杀贺氏一人赏赐赏两千两银子,授永业田上田一百亩,士兵升三级,有官衔者升两级”。
传令兵又嘶吼着去传令,不多时候行军队伍里突然爆发了一阵欢呼。两千两银子啊,那是什么概念,五两银子就够三口之家吃用一年,两千两银子怕是这辈子都吃用不尽了,更何况还有一百亩上田的永业田,永业田,顾名思义,永远都是你的,可以传给子孙后代,还不用交税,还有官升三级,更是不得了,士兵直接能当队正了,这还了得?。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一些士兵都快压不住内心的迫切了,想要呐喊一番,仿佛耗子提刀找猫一般,那猫,哦不,那贺氏兄弟在哪里?,看老子不砍死他,那都是银子、官帽子啊!一时间士气高昂的不像话。
当然也有心思重的,想到了赏格给的这么高,看来点子肯定相当扎手了!,自己要小心一些啊,别稀里糊涂的丢了命,命都没了,要钱啥用啊。
这边魏修平骂骂咧咧的,那边贺老三他们这两天也没闲着,马四爷半推半就的配合贺氏,开始了公开大甩卖!。
吃狗大户嘛,那还客气啥啊,魏修平的关防印信值钱着呢,直接卖大印肯定不行,想赚钱要找准思路,大印最值钱的地方不在本身什么材质的,不管是金的、玉的、还是金镶玉的,最重要的是盖到纸上,印出来,那才是价值的体现。
贺氏手握标统大印,委任状随便发,只是这两天的功夫,已经委任了权县丞、权县尉、权典史、权六房书吏几十人,“权”的意思就是临时的意思。
反正只要你想买的,甭管县里有没有,老子肯定通通都卖,这两日就已经卖到了亭长了,再往下卖就到里长了,里长要是再卖完了,真是没啥卖的了。
还有脑袋穿刺的,宁愿多花几百两,让贺老四在委任状上盖两个印,美其名曰有备无患双保险!,行,只要钱到位、一定满足你。
至于说最金贵的县令一职,马四爷推说这得谭侯亲自定,这个不能卖,部队,是不能临时委任。但同时又暗示咱家标统魏大人在协统程天纵大人那里多受宠,多吃得开。而程协统是谁啊,那是谭侯的大舅哥,二公子谭尚的亲娘舅父,通了天的人物啊。
几番疯狂暗示下,终于有聪明人琢磨出味道来了,要么不买、买的话就买个大的,虽然魏标统说县令得谭侯亲自定,但是魏标统也是有实力的人物,也能运作一番嘛。
如此这般之下,贺老三的财富以几何倍数在增长,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接着,贺老三就开始征兵了,但是既不能以贺氏的名义招又不能以坪山郡第三协第二标的名义招,最后贺老三只推说要招镖师,要给侯府押送一批东西,所以要招镖师。待遇倒是丰厚的很,没多时候就招到了上百人,都是些面黄肌瘦的流民,但都是青壮年,废话不是,老弱病残白吃饭的,谁要啊。
在马四爷眼里,贺氏已经到了最后的疯狂,贺老三还是太年轻啊,依靠这些人想要对付正规军,那是痴人说梦呢。
但是马四爷是谁啊,心眼儿多够用啊,咱看破不说破,乐得配合,活下去比啥都强啊。
在魏修平和贺平楚都在摩拳擦掌的同时,还有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也在这冰天雪地里行军,骑在马上全副武装的骑兵摆开一字长蛇阵拖出去好几里路。
队伍中间几十架四轮的马车,满载各式各样的大箱子,车辙碾过坚硬凹凸不平的道路,不时发出咚咚的震动,一看就是重车。车队中还有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一位骑着白马的青年将领正护卫在车驾旁边,不时的虎视四方,仿佛一草一木的风吹草动都要尽收眼底!。
这位将领端坐于白色高头战马之上,端的是猿臂狼腰,兜鍪之下丰神俊朗,面若冠玉,白色布面棉甲全身披挂,白色披风随风飘扬,倒提亮银枪,英姿飒爽异常。
这支队伍便是坪山郡往横海郡贺寿的队伍,这位领军的青年将领便是有着帝国十三英之称的坪山郡显圣元年的武举解元戴翰鹰,他所率领的更是直属于坪山郡现任总督、挂征虏大将军印,总领坪山诸州军民事的承天奉恩威远侯谭略的总督督标卫队,一水的骑兵,更兼配备了火枪手,与魏修平率领的第三协第二标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四轮马车窗户边厚厚的帘子掀开,一个柔柔的,糯糯的,带着几分羞涩的女声传来:“戴统领,夫人问咱们现在到哪里了?”。
戴解元这将近三十年的前半生,不惧刀枪棍棒斧钺钩叉,恨不得遍识天下英雄,枪下一较高下。
唯独对女人,那是一言难尽,自从六年前阴*沟里翻了船到如今还有心理阴影呢,一听到女人的声音那真是孙悟空听到了紧箍咒一般,头疼yu裂。
但是这世界上就是男人和女人组成的,当然了这个世界还没发展到第三种人出现,戴翰鹰想要彻底多躲开女人怕是不太现实。怕什么就来什么,越不想搭理这帮娘们儿,她们就越是往你身前凑合,真是气煞我也!。
此刻戴统领剑眉微锁,面如平湖,目视前方,沉声道:“再往前走三十里,就到兰海县附近了,请示夫人,到兰海县驻马是否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