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大雨倾盆,滚雷刚过,一条闪电骤然将鬼魅的黑夜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路灯忽明忽暗。一辆白色面包车疾驰而来,刺眼的前照灯映照着如注的雨水,面包车拐进偏僻的小路,停在一所废弃的厂房前。
车门“咣当”被拉开,从车上下来四个行色匆匆的年轻人,抬着一个大麻袋疾步走进厂房,麻袋里抖动着,不时传来声响,很明显里面装了一个人。
昏仄的厂房角落,一个小男孩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嘴巴被黄色的胶带封住,整个上身被牢牢绑在椅子上,目光惊恐又无助。
一个手臂有秃鹫纹身的歹人往嘴里塞只烟,开始在口袋摸索着找东西:
“喂,小子,这怨不得我们,有人非要你的命,怪只怪你投胎不好,下辈子记住投个好胎!”
他从口袋掏出匕首,直接递给一旁的油腻肥面男,嘴里嘟哝着:“交给你了!赶紧解决掉不留后患!……”说罢兀自走出厂房。
一声惊雷震得厂房里的灯闪了几下,油腻男仿佛受到惊吓,他颤颤抖抖地拿着匕首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看到男孩惊恐的眼睛,他迟迟下不去手,忽然厂房外有狗在狂吠,听到同伙叫他,油腻男扔下匕首跑了出去,房内传来面包车离去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雨依然在下,小男孩一个人在黑暗厂房中又冷又饿,他瑟瑟缩缩颤抖着,四周空无一人,忽然有奇怪的声音出现,他抬起头,却惊恐地看到一只硕大的老鼠“吱吱吱”地瞪着他,眼冒绿光……
厂房外面隐约听到有人呼喊:“有人吗?奶奶你在不在?……”小男孩的嘴巴被胶带封住,喊是喊不出声音了,他只得拼尽力气往门口爬去,用身上绑着的椅子拼命撞击着仓库门,一遍又一遍……
“Anson,醒一醒,该下飞机了……”顾少臣听到有人喊他,他扯下眼罩,机窗折射的亮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形影不离的搭档、吉他手阿成将手里的香氛瓶打开,往衣服和头发上喷了喷,迫不及待地下飞机迎接粉丝的宠爱。
耀眼的镁光灯下,三辆加长保姆车鱼贯而入,众多粉丝开始欢呼起来,记者潮水般涌来,一名记者在喧嚣中开始做现场报道:“备受大家关注的FB2乐队已经到达上海,这是FB2成名后第一次来到大陆演出,众所周知FB2是澳大利亚最著名的乐队,一大早他们的粉丝就已经聚集在这里……”
粉丝群开始传来尖叫和呼喊, FB2的成员在秩序管理员的簇拥中下车,他们热情挥手和大家打招呼,尖叫声此起彼伏,粉丝们看到他们的偶像真的拥有漫画中英俊无敌的面孔,健硕的身材,明媚的微笑,瞬间现场充溢着荷尔蒙的味道,影迷朋友们热情呼喊……
顾少臣在众多话筒的簇拥中,微笑回答记者的问话:“这次回祖国除了开演唱会发行我的新歌之外,还会拍一部有关岁月轮回新片……”闪光灯频频乱闪,印着顾少臣瘦削有型的下巴和晶亮的双眸,“欧巴,欧巴,思密达……”场外的秩序员早已经招架不住粉丝如火的热情。
酒店晚上8:00
晚风吹来,城市褪去了白昼中喧嚣嘈杂的外衣,夜幕降临,灯红酒绿的城市别有一番韵味,广告牌上的霓虹灯层次叠起地闪烁,车辆像海中惬意游弋的鱼,穿梭在夜的深邃中。大街上的红男绿女恬然自在地走着,上海的夜景很漂亮。
顾少臣洗完澡出来,他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从行李箱拿出一串风铃,然后小心翼翼地挂在房间的露台……
风铃的铜管中心挂了只软陶制成的小刺猬,它怀里抱着一颗鲜红诱人的果子,滋着嘴露出两颗大门牙,憨态可掬。顾少臣心情很好,他转身给旁边的正在苦练的阿成倒了杯酒,继续回到露台,轻轻触碰着铃铛,风铃发出叮叮的清脆声音……
阿成停下了手上的吉他,端着酒杯走向他,“重回故乡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吧,下午你可是在采访中断片了啊?”
“八年了,是该有个了断了……”顾少臣看着夜景淡淡地说
“放轻松嘛,反正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来,对了你有没有发现国内这几年发展真的很快啊,和澳洲也差不多少诶。”阿成饶有兴趣地说着接机粉丝的热情,一脸憧憬。
电话铃声响了,顾少臣拿出手机,是父亲打来的。
“晚上不回家吗?”父亲在电话中小心翼翼地问。
“不了,在准备演唱会,暂时不回去了……”
“那演唱会什么时候召开?我和你妈咪都很想去。”久未谋面,父亲很想早点见到儿子。
“暂时还在准备,不用来了,……我在这里很好。…不用了,刚才已经吃过饭了…”顾少臣毫无表情地在手机里敷衍父亲,杯中的酒两口喝完,电话也很快挂掉了。
八年了,在澳洲谋生时顾少臣多少次魂牵梦萦想回到这里,如今真的回来了,却觉得往事让他喘不上来气,空气里好像缱绻着他母亲的温柔,一会儿又充溢着继母的冷嘲热讽。他越发想念故去的母亲,对父亲顾明良的续娶更是多了几分恼怒,尽管知道错不在他。
顾少臣的母亲林婉柔八年前车祸离世,父亲顾明良开始酗酒,早出晚归,除了工作就是喝酒,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每次好不容易见到他没有睡着,顾明良便塞在儿子手里很多钱,让他去买早点好好吃饭。终于半年后,父亲带回家一个女人,说是他公司的得力助手,今后会一起生活。
继母梁倩确实精明过人,很会打理生意,哄父亲开心。父亲在家时对顾少臣非常照顾,但父亲不在家时却对他爱搭不理。
继母的阳奉阴违,哥哥们的挑衅和排挤让顾少臣的性格改变了很多,他开始孤僻不爱讲话,经历了几次莫名绑架后,父亲决定把顾少臣送到国外保命。
在澳大利亚,他逐渐闯出名声,不仅会作曲还会填词弹唱,唱片发行名列前茅。期间,顾明良打了好几次电话,拜托很多人劝他回国,他都没有回应,这次公司刚好有大陆的宣传活动,是时候回去了,顾少臣准备回去讨债。
夜已经深了,顾少臣躺在床上,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幼时与母亲的合影,合影中母亲环抱中的自己笑得那么灿烂,他辗转难眠,将角柜上的台灯关了又开,开了又关。渐渐地,往事在梦里又重新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