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幸的人。
他的出生就是个不幸的意外,入侵的维京人侮辱了他的母亲之后扬长而去,而母亲生下他之后也因为难产而死。
作为一个维京混血儿,独自生存在一个被洗劫过的英格兰村子里,有多么艰难可想而知,而这样的他还经常遇到各种不幸的意外。
好好地走在路上被失控的牛车撞飞,断了几根肋骨,别人说这是因为他穿了红内裤,激怒了牛。
在河里洗澡莫名其妙的遇到从入海口溯流而上的鲨鱼,差点丢了一条胳膊,别人说这是因为他胳膊上被牛撞出来的伤口流血了。
如果说前面的麻烦都算是人祸,还有凶手可寻,那林克上厕所一定遇到踏板断裂,吃鱼一定会被鱼刺卡住嗓子,衣服刚拿出来晾就会下雨等等等等,就完完全全是霉运了。
那些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他的英格兰人,暗地里都说他是被诅咒者。这样他们就有更加光明正大的理由来迫害这个该死的维京杂种了。落井下石谁不喜欢呢?
不幸中的万幸,就在他饱经生活的毒打,万般无奈,想要轻生的时候,村里的安迪神父接纳了他,带他离开了充满痛苦回忆的小屋,收容他住在教堂里。
“孩子,天父对众生都是平等的,你现在遭受的磨难只不过是未来幸福生活所必须的一点点考验。”
“安迪神父,生活总是这样艰难吗?”当时才十岁左右的林克泪眼汪汪的看着眼前慈祥的老人。
而神父这样回答他。
“是啊,生活总是艰难的,人类的字典里没有容易这个字,但这不妨碍你追求幸福。”
从此,林克白天跟在安迪神父左右,看他为新生儿洗礼,看他在礼拜日主持礼拜。夜里则点起油灯,在昏黄的光线下教他识文断字。
也许是安迪神父的虔诚感动了上天,让身边的人也分享到了福祉,林克从此再没遇到过霉运,而那些人祸的始作俑者也不愿意冒着得罪村里唯一的神父的风险来捉弄他。
然而命运的馈赠早已标好了价码,林克终有一天要为这短暂的幸福付出代价。
半个月前,从外地出差回来安迪神父突然遇刺身亡,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大家都认定是林克干的,未经审讯便把他绑在了火刑柱上。
一直怨恨林克的男人们义愤填膺,挥舞着火把要烧死这个凶手。
“你这个天杀的维京杂种,我就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害死了你妈,现在还杀了安迪神父,我们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活下来!”
曾经施舍过林克的女人们哭天喊地,悔恨当初救济林克的善行。
“安迪神父啊,我们错了啊,当初我们就不该挤自己的奶喂大这个白眼狼,要不然也不会害了您啊!”
被塞住嘴的林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只能徒劳的发出呜呜的声音。一脸阴沉的村长走上前来,宣布他的罪行。
“林克,你胆大包天,竟敢杀害德高望重的神父大人,你这样的罪人不配活在世上,不配居住在这片天父关注的土地上,愿地狱的烈火焚烧你这个不洁的罪人。”
话音刚落,村长手上的火把飞出,点燃了火刑柱下那一捆捆薪柴。林克无助的在火焰中挣扎,肆虐的火舌舔舐着他的肉体,水泡群起,脓液四溅,慢慢的他没有了声息,任由火焰将他吞噬。
“罪人已死!愿神父安息,阿门!”
而远在五百米外,改头换面的神父与林克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
“安迪神父,有必要这样吗?为什么我们两个都要诈死?真的要为了隐藏身份而做到这个地步么?”
“林克,你肩负的任务非常重大,我们不能冒一丝风险。这件事关乎到你的未来,我的未来,教会的未来,甚至整个英格兰的未来。”
神父从怀里拿出一个羊皮纸卷轴和一枚戒指,塞进林克的腰包。
“这上面是你的身份信息,记住,你现在是维京人林克,二十岁,夏天跟着托斯蒂格入侵的时候失散在这里了,现在才找到机会回归大部队。”
“等你到了维京人营地,九月二十五日的时候,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时机,在哈拉尔身边捏碎这枚戒指。”
“加油吧,孩子,你只有四天时间,大主教估计哈罗德五天之后就会和哈拉尔开战了,你必须在这之前找到他。这件事办成了,教会会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这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吗?再也不会有人歧视你了。”
望着远处火刑柱上已经一动不动的焦尸,和在一旁欢呼庆祝的村民,林克明白自己没有选择,已经失去了这名不副实的庇护所的他还能投奔谁呢?
“神父,我会完成任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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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会,面对眼前的“布莱塔德大哥”,自己竟然回忆起接受任务的情景,林克摇摇头甩掉杂念,继续用那副谄媚的笑容逢迎面前这位声名鹊起的“神选勇士”。
“你可一定要收我做小弟啊,能不能完成任务就看这一下了。”林克心中暗暗着急。
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他单薄的身板也为他混进营地制造了很多麻烦,现在有机会抱着布莱塔德的大腿面见国王,为了自己的未来必须舍下这张脸。
就在他急得脑门直冒汗的时候,“布莱塔德大哥”终于开口了。
“你不就是想在我这混个差事,在国王面前露露脸么,那有什么难的?以后你就跟我混了,正好那些亲卫兵我用着不顺手,以后你就是我头号传令兵了!”
雷洛装出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满嘴打包票,许诺保证让林克得偿所愿,心里却有些得意。
“说什么维京人都是天生的战士,不吃欧洲贵族那一套。眼前这个林克还不是没能耐,得靠拍马屁抱大腿上位?”
而低眉顺眼,一旁陪笑的林克则在心里暗暗嘲笑。
“什么神选勇士,还不是一样没脑子,被我三句两句就捧得找不着北了。”
两人互相吹捧,最终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林克继续在维京人中宣传布莱塔德的神勇事迹和赫赫威名,而雷洛则要庇护林克,还要让他在哈拉尔面前露个脸。
“让你见见哈拉尔也无所谓,反正现在是九月二十三号了,再有两天哈罗德来了,维京人就完了。”
雷洛脸上笑嘻嘻,心里却是充满了对眼前这个努力钻营的维京人的怜悯。
“还有两天了,只要我能混到哈拉尔身边完成任务,我就再也不用被人当成维京蛮子了,到时候老子第一个干死你。”
林克虽然看不懂雷洛眼神中的怜悯,但是对方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他很不爽,心里已是暗藏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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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林克也送走了,帐篷里终于安静了下来,雷洛也终于有功夫看看那个角落里瑟缩的女人了。
红色的长发被汗水打湿,凌乱不堪的贴在额头上,那不施粉黛的脸庞梨花带雨,两颊上似乎还有泪痕。刚刚经受过摧残的她就如同一朵被暴风雨袭击过得莲花,不免让人生出怜爱之情。
身上虽然是简单的粗布衣服,被埃沃尔扯得破破烂烂之后已经很难遮掩她天生的丽质。洁白细嫩如凝脂的肌肤欲拒还迎,泄露的春光难免让面前的男人想入非非。
眼皮微微张开,女人终于从昏厥中苏醒过来。似乎是埃沃尔之前的暴行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当她看见眼前这个陌生的维京大汉时,惊恐万分的继续向角落退去,胡乱捡起手边的杂物向对方扔去。
“嘿,冷静点,冷静点小姐!”
雷洛手忙脚乱的拨开飞袭而来的皮帽子,木碗,吃剩的骨头,甚至还有沾满体液的内衣内裤。
“天哪,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些恶心肮脏的东西扔过来!”
似乎是“肮脏”这个单词刺激了她,又或是她摸到的切肉小刀给了她勇气,也可能是悲惨的经历令她忘记了对维京人的恐惧。女人癫狂的捡起脚边的切肉小刀,嘴里胡乱嚎叫着向雷洛示威。
“嚯,别跟我耍刀啊!你现在需要冷静,你这样激动对你和我都没有好处,明白吗?”
雷洛为了避免刺激受害者,慢慢的后退,试图与对方保持距离,给她安全感。
然而女人好像并没有理解雷洛的苦口婆心,错误的把雷洛的后退理解为害怕,竟然挥舞着小刀扑向了雷洛。
“该死的,我为什么要替埃沃尔那个强奸犯背黑锅?”
女人伸手刺出的小刀破绽百出,本来男女之间力量就有差距,更何况对方毫无战斗经验竟然单手出刀?
雷洛只是轻轻一抬左手便向外格挡开了对方的手,接着手掌一翻,成虎爪状握住她的手腕,紧接着一翻,小刀便“镗啷啷”一声落在地上。
女人手腕被扭伤,十分痛苦,哭喊着要他松开,而雷洛不经意间看到她小臂上的玫瑰纹身,冷笑一声。
“我亲爱的合伙人,你可真厉害啊,维京人的营地你也能用这种办法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