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伴随着破空之声,一支利箭贯穿苍鹰的脖颈直直插入身后的大树上。
“阿爹,这有一条小白蛇”不远的灌木丛中跑出来一个一身麻布衣的小男孩,手里握着一张小巧的弓,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男子手里握着一张黑色长弓,想必刚刚那一箭应该就是他射出来的。
“呦,这是受伤了,阿满快去把背篓拿过来”男子让小男孩去取背篓,自己快步上前,抓住小白蛇的七寸,小心的提起来看着它的伤口。
小白蛇似乎有些灵性,并未做多挣扎,只是慢慢的缠绕在男子手臂上。
男子从背篓里翻出几样草药,嚼碎了敷在小白蛇伤口上,又把苍鹰扔进了背篓,上面又铺了厚厚一层药草,把小白蛇放了上去,盖上背篓带着小男孩回到了村子。
村庄名叫应龙村,世代供奉龙神,传说蛇百年成蟒,千年为蛟,万年化龙。因此应龙村的村民都对蛇都极其尊崇,村子里的人以打猎为生,尤其以狩猎苍鹰这类食蛇的猛禽为荣。村子最高的山上有一座道观,门前有一块巨大的黑色山石,这块山石很是奇特,哪怕是酷暑也依然散发着凉气,山石上有一颗巨大的树,树根盘绕在山石上,蛇性喜凉,山石下一些缝隙中常常会有各种各样的蛇盘踞,而上香的人们也从不打扰从不害怕,偶尔还会扔一些捕猎来的兽肉进去喂食。村里的老人们都说,这块山石是龙神留给后代们的宝贝,小蛇们到这里修炼,过个万把年就会飞升成龙。
阿满听了阿爹的话,把涂了草药的小白蛇放到了这块山石的树下,小白蛇扬起小脑袋吐了吐蛇信,似乎在和小男孩道别,然后缓缓找了一个凸起的树根钻了进去。
“小白你要加油哦,以后变成巨龙呼风唤雨,就不会又大老鹰欺负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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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蛇确实很努力的在修炼,每天夜里都会爬到树梢上扬起小脑袋吞吐月华,而天微微亮起,清脆的梆子声打响起的时候它就会爬下来,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进去,爬到供台上,盘在香炉脚下仰着小脑袋吐着信子看着众人,一开始会有人赶快过去把它抱下去放到地上,但是每次放下去它都会锲而不舍的再爬上去,久而久之众人就都不再管它了。
别的蛇都是不挑食的吃兔子吃老鼠什么的,而小白却经常会从山石缝隙中爬出来,专门挑捡些别的蛇不吃的小糕点之类的吃,大多数的时候是漫山遍野的找果子吃,偶尔还会遇到一些人参灵芝,它也照啃不误。
阿满经常会来看它,每次都会带一些果子过来,站在山石下大声的喊:
“小白——小白——”
小白蛇很快就会现身,然后很亲昵的蹭小男孩的手,有时候阿满会把它抱起来放在自己脖子上,小白蛇就在他脖子上绕成一圈当一个围脖,渐渐的村民们都对这条叫小白的蛇熟悉起来,毕竟吃素的蛇还是头一次见,女人们觉得小白蛇长得俏,也总会带果子和糕点来喂它,它也不客气,每次吃的时候都会用脑袋轻轻的碰一碰投食者的手指表示感谢。
就这样过了许久许久,久到阿满头发花白,小白蛇也变成了大白蛇,供桌也没法再承受它碗口粗的身躯,村里的女人们东拼西凑缝了个大蒲团放到了供台下面,供台上盖着大红布,挡住它的身躯,不至于吓到那些不了解情况的香客。小白也很乖,总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爬到供台下面趴在蒲团上听诵经,等到人散去了再离去。
阿满死去后,小白便很少再出现了,人们依旧会带果子和糕点放到缝隙旁,但是却没人能再把它唤出来,偶尔阿满的孙子在石头边玩耍的时候,眼尖的看到缝隙里有白色一闪而过,然后会很开心的跑去和阿爹说“阿爹阿爹,我看到阿白啦”
又过了很多年,村里的一些老人偶尔会提起它,一些小孩子不信,就趁着敬香的时候偷偷掀起一点供桌上的红布,下面确实放着一个巨大的蒲团,但是上面根本没有什么白色的巨蛇,这些小孩子就跑回去和老人们吵闹,说老人们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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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朝廷动荡,四处战事迭起,应龙村虽地处偏僻没有收到战火的侵扰,偶尔也会有一些流寇来抢钱抢粮,好在应龙村的男人们大多是猎户,身手矫健,流寇们几次侵扰都被打退了出去。
然而几年过去,朝廷征兵征不上来,便开始到各个偏远地区去抓壮丁交差,应龙村也未能幸免,即便男人们奋起反抗,却还是被大批手持武器的官兵镇压下去,村里的男人们几乎全被抓走,女人们抱着孩子老人哭嚎了几天几夜也唤不回男人们。
男人们走后第三天,先前那些流寇又摸上山来,这一次没人能打退他们了,流寇们抢了钱粮还不知足,丧心病狂的开始屠杀。女人们抄起扁担砍柴刀拼死阻拦着流寇,但是哪里是这些禽兽们的对手,很快便惨死刀下。村民们且战且退,下山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只能一路往山上逃去,躲进了青云观。
青云观就剩下一个老道长和四个小道士,把村民们放进观中后便关紧大门,插上门栓,又搬来案桌把门抵住,一众老弱病残聚在一起,惊恐万分的看着大门,听着门外流寇们刀砍斧劈,女人们把孩子被藏在米缸里,柴火垛后,供台下,泥塑后。
大门没有支撑太久,流寇们劈碎了大门,踹翻了案桌,鱼贯而入。
老道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泗横流,颤抖着声音哀求。
“各位大老爷们,求求你们手下留情吧,这是我们观几十年攒下来的香火钱,我全都给你们,求你们高抬贵手饶了我们……”
话未说完,一个杀红了眼的流寇便冲了过来一刀砍死了老道长,老道长睁着眼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就当他举起刀准备砍向扑到老道长尸体上的小道士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巨大的风卷着被踹倒的桌案狠狠的砸在了这个流寇身上,顿时流寇吐出一大口鲜血,轰然倒地。
突如其来的异像吓得流寇们不敢再动手,聚在一起颤抖着拿着刀四处打量。
“头,这风来的古怪”一个瘦小的流寇咽了咽吐沫小声的对站在最前面的头头说道
“妈的老子有眼睛会看!”流寇头头眼神飘忽,心里也在犯嘀咕,想着是不是就这么算了,反正钱粮都拿到了,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但是……
“头!那儿有个大美人!”
“哪儿呢!”流寇头头闻言顺着小喽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人群后供桌上坐着一个红色衣衫的女子,明眸皓齿,肤色若雪,柳眉淡扫如远山,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然而流寇头头看到这个女子眼睛的时候,只觉浑身冰凉,仿佛被试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
“头……头……这女的瞅着有点怪啊……”
“妈的,撤!”流寇头头咬了舌头才清醒过来,吐出一口血沫后察觉到怪异,就想逃跑,然而刚刚回头,就见大门处黑压压涌入一群黑蛇,黑蛇吐着鲜红的信子飞快的窜了过来,咬向流寇们。
“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红衣女子手里把玩着一条翠色小蛇,眼中射出一道寒光,语气冰冷的宣告了流寇们生命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