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休息室歇一会吧，外卖到了我喊你就是了。”
茹月低下头，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机。偶尔又疯笑不止，吓得我头皮发麻，不由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偷偷摇摇头，心想这东北姑娘就是虎啊，真是得罪不起。
转身来到休息室，紧紧关上房门，所谓远离喧嚣地，寻得一寸安，心态瞬间放松了许多。
我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连续工作了整个上午，此刻除了饿就剩下累了。心里念叨着外卖怎么还不到，吃完饭我还要小睡一会儿呢。
不知不觉就打起盹来，没等我进入梦乡，茹月猛地推开房门，吓得我一个激灵，令我的睡意全无。
我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扯了扯快要沙哑的嗓子：
“外卖到了？”
她神经兮兮地盯着我：“不是，前台有个孕妇非要见你不成，在那里哭哭啼啼，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我愣了一下，孕妇？搞错了吧，我平日光明磊落、玉洁冰清，并没有风流债啊。
“什么孕妇，哪里来的孕妇？”
“我怎么会知道，她说你们以前认识。”
我想这不是胡说八道嘛，我本就不是此地人，生活圈子更是不大，认识的女人不过三两个，也没听说谁怀孕了啊！
“不会吧，我应该不认识什么孕妇。如果不是找我看病，那就一定是找错人了吧。”
“你心虚什么，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并没有心虚啊！”
感觉人品受到了怀疑，一定要自证清白。我连忙起身，径直向前台走去。
只见一个女子站在那里，挺着大肚子，双手不停地抹着眼泪。
“这位女士，是你要找我吗？”
她转过身来，我仔细打量一番，又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现在我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女人，我未曾见过，更谈不上认识。
“高医生，是我找您。”
她抽泣着，有用纸巾小心地将眼角的泪水擦干，看着的确让人心生几分恻隐之心。
“你找我有事吗？”
“我……我……”
她支支吾吾，半天蹦不出几个字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她突然又使劲地抹起眼泪，抽泣得更伤心起来。
“你不要太伤心，我见你身怀六甲，可千万别动了胎气。”
茹月连忙走过去，搀扶着她坐下，倒来凉白开，又帮她稍稍平复一下情绪。
“你是要让我提供心理咨询吗？”
她下意识地摇摇头，突然又拼命地点点头。
“你有提前预约吗？”
她摇摇头，一言不发。
“你看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而且下午我都预约满了，明天早上你再过来好吗？”
她仍是一声不吭，一旁的茹月却对我的安排表示了很大的不满。
“人家都哭得像个泪人，主任你怎么忍心推到明天，如果不是有要紧的事，谁会着急成这样？”
“好吧，如果你的确很着急的话，今天下班后我可以为你另外安排一个时间，那就等到五点半左右的时候你再过来好吗？”
她终于点点头，没等茹月来得及登记，转头就要离开。
“美女，您要不要登记一下。”
茹月本想叫住她，可她头也不回地，慢慢消失在路口和我的眼帘。
“主任，人家找你看病，大中午的，又挺着大肚子，你怎么就忍心把人赶走了，还有没有同情心了。难道现在不可以帮她瞧瞧嘛，如果她真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万一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良心过得去吗？”
“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我用手指了指手表说：“姑奶奶，您自己看看，现在已经一点钟了，我两点钟又要继续工作，我现在已经累得毫无气力，即便我现在坚持为她工作，那下午怎么办，哪里还有的精力，难道就不用为后面预约的患者负责吗？”
“才三十多岁的男人，这点工作强度都扛不住，主任，你没事应该多锻炼身体了。”
“是啊，老了，不中用了，你能你上，爱咋咋地。”
“主任你别破罐子破摔啊！”
“我……”我无力反驳，心头的怒火与委屈更是无处宣泄。
“老板，这是你点的外卖！”外卖员正巧把午餐送了过来。
我打开一看，是我爱吃的牛杂大米饭，瞬间火气就消了大半。
“吃饭去了，懒得理你。”
我端着盒饭回到休息室，刚坐下就狼吞虎咽起来，什么否压不住我的饥饿。
茹月端过一杯水来，又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这应该是向我传递和解的信号。她一定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当然她也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担心我真的在生气。
“哎呀，你走啦，我没有生气啊。”
“我就说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哈哈哈！”
“等一下，我吃完了，顺便把我的饭盒拿走吧。”
“好的呀，你赶紧休息一会吧。”
我瞅了下时间，已经快一点半了，所幸还能再眯一会。
我蜷缩在沙发上，刚闭上眼睛不久，只觉得这沙发中间突然出现个黑洞，我整个人迅速坠落了下去。
这似乎是一个无底洞，我保持着蜷缩的姿态，身体不停地坠落，不停地坠落。
眼前一片漆黑，我努力地呼喊着救命，可无论我多么吃力，似乎没有任何人可以听得见。
终于，我停止了坠落，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寒意逼人的空间。我站起身来，眼前出现一个一望无际的湖泊，周围雾气朦胧，湖面波澜不惊，一片恐惧的安静笼罩而来。
我隐约看见，湖边站着一个女人，她身着一身红衣，背对着我，面对湖面纹丝不动。
我壮起胆子，慢慢走过去，没等我靠近，她突然回过头来，冷冷地盯着我笑。
这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仔细一看，这女子竟是中午的那个孕妇。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我内心充满恐惧，又满是疑惑。
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清澈的光芒，而脸上却流露着苍白的笑容，就像一个只有眼睛还活着的死人，静静地冲着你笑。
我心头一颤，一时不知所措。
可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纵身一跃，跳入湖中，就这般突然消失在面前，等我醒过神来，整个湖面已经恢复了死寂般的平静。
我赶紧走上前，站在她刚刚站着的湖边，焦急地在湖面上寻找她的踪迹。
这时，水面突然伸出一只女人的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脚踝，使劲把我往水里拖拽。
我疯狂地挣扎，奈何这东西力气如此之大，无论我如何拼尽全力，都无法挣脱开来。
我感到深深的恐惧与绝望，难道要死在这陌生古怪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