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有的人过的别有滋味,有些人心里却像下了半个月的阴雨,又湿又重。
除夕之夜,白玉树点燃烟火,高高扔向空中时,众人欢呼雀跃。
回头看,唐临风却不在场。
白玉树找了一圈不见人影,还是范平提示,唐临风或许在花园的亭子里。
镇安府的亭子建在高高的假山上,时而绽放空中的烟火火光里,白玉树看见亭边那个模糊的人影。
白玉树抱着一坛酒,噌噌噌的爬上假山,
“少爷!你在这儿!”
唐临风暗暗看了她一眼。
“我们来喝酒吧!这是将军赏的,二十年的女儿红。”
唐临风深深的看了她许久,才幽幽的说,
“你没拿杯子?”
白玉树憨笑着,
“我忘了。没事,捧着坛子,大口喝酒才爽呢。”
白玉树想了想,放下酒坛,
“不行,还是得要杯子。我去厨房拿杯子,再拿点下酒菜……”
“不许去。”
白玉树惊讶的回头。
“我说不许去,回来。”
“喔喔。”
白玉树挨近唐临风站着,缓和声音,
“少爷,你是不是不开心?”
唐临风在黑暗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直接挑明说,
“你不许跟我爹去打仗,本少爷不让你去。”
“为什么?”
唐临风逼近白玉树,吼了出来。
“打仗杀敌,那是男人的事……”
“我不是男人吗!”
唐临风像看傻子一样看白玉树,
“你是男人?”
唐临风上前一步,头一回离白玉树这么近,他几乎把自己埋进白玉树的胸膛。
唐临风抓起白玉树的手,恰好按在不可言说的位置。
唐临风声音有些许沙哑,
“你是男人?本少爷有的东西,你有吗?”
身高差异下,唐临风庆幸白玉树看不见自己的脸。
此刻像煮熟的虾子。
还有他的眼神,羞怯带怒,藏着盈盈秋波。
白玉树张大口,肌肉僵硬,不敢退,也不敢推唐临风。
像根木头一样杵着。
她被吓到了。
如同在梦境一般,两人虚晃的踩不实,脚下不是坚硬的山石,而是煮烂的豆腐,软趴趴,烂绵绵的。
“嘭——”
烟花的爆炸声将两人拉回现实,唐临风先反应过来,后退一步,背对白玉树。
“听懂了吗?你不是男人,上战场,不是你该做的,不适合你。”
白玉树呆头呆脑的哦了几声,一点儿没听进去。
过了许久,白玉树才找回丢失的七魂三魄。
“喝……喝酒吧少爷。”
或许是气,或许是心底散不开的缠绕,唐临风居然尝试抱着坛子喝酒,虽然没有下酒菜。
意气来时,天上的月,空中绚烂的烟花,四周喧嚣的笑闹声,近处笨笨的白玉树,足够做下酒菜了。
最后,唐临风醉的一塌糊涂。
抱着亭柱吟诗,摇摇摆摆的挥袖,紧紧拉着白玉树的手。
从没见过这样的唐临风。
白玉树本打算扶着他走,没想到他站也站不起来。
扛着他走,他说肚子摁着不舒服,想吐。
背着他走,他不让白玉树碰他的屁股。
最后的最后,白玉树横抱起他,颤颤巍巍的下了假山。
无由,唐临风窝在她怀里,一手搭在她脖子上时,白玉树紧张的走不动。
眼睛也看不清路的似的,因此,她只好慢慢的,一步一步的下山。
都怪这二十年的女儿红!
白玉树在心里想到,绝对不是因为其他奇奇怪怪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