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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孙可望挥师川黔 忠贞营败回夔东

正当为了孙可望的爵位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四川局势发生了重大变化,此时全国各地的反清斗争也在此起彼伏,清军再次大举进攻湖广,并迅速占领,兵锋直取两广。

此时,李定国整日在家韬光养晦,研习兵法,知道目前朝廷与孙可望的赐爵之事焦头烂额,但是抗清的整体路线已经确定,因此也在关注全国形势的巨大变化。此时贵州还在大明朝廷手中,只是都是些地方驻军,零零散散,不成战斗力;而自清军占领四川后,由于四川已经被大西和明军坚壁清野,清军无法当地补给,因此又退回陕西,此时只有一些残余明军在四川,致使短期内四川出现军事空白,此时出滇,正是时机成熟,大西军高级将领,本来就对清军国仇家恨,无论朝廷是否出兵抵御,都不妨碍大西军队的抗清决心。

李定国胸有成竹,找到刘文秀,并且与他一起见孙可望,商议抗清大计。寒暄之后,李定国说道:“大哥,义父之仇未报,我军同鞑子当不共戴天。我想请求大哥俯准,命我带领一支偏师,出滇与鞑子决一死战!”

孙可望看了一眼定国,并不声色。刘文秀道:“大哥,我同意二哥的意见,我也愿意带领军队,誓师出征,直捣黄龙。”

孙可望不慌不忙的说:“抗击鞑子,是我大西军的使命。既然你们都认为如今时机成熟,不妨说说理由。”

“大哥,如今清军南下,主力已破湖广,朝廷无力西顾,而清军暂时目标也并不在川黔,此为其一;其二,此时贵州、四川兵力空虚,我军极易占领此地,迅速休养生息,可变为第二个云南,以供我军长期与鞑子对峙;其三,我军现在出滇,高举义旗,天下云集响应,如若待梧州战败(此时永历帝已经迁往梧州),清军必西取云南,我军一隅之地,难以取胜;其四,我军熟悉四川、贵州地形,尽掌地利;大哥,如此四条,正是天助我等。”定国道。

“是啊,大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刘文秀也附和道。

“我欲与鞑子决一死战久矣。二位贤弟正合我意。”孙可望环视一下二位,便说道,“既然出兵,还是应当知会朝廷。但是我有天子御赐的监国诏书,可节制川黔兵马,今日即将此诏书传檄川黔,以减少摩擦。”

李定国没想到孙可望早已在酝酿出滇之事,却等着自己上来说明,想必他早有动作了,便说道,“大哥之言令小弟钦佩不已,不知大哥此事如何布置?”

“我已命中书舍人杨惺去行宫请旨,同时派白文选率领前锋兵马去了贵州,想必不出几日两边均有消息。”

李定国一听,呆若木鸡,原来如此重大行动,大哥竟都未跟自己商量,而是秘密安排,确实震惊不已。另一方面,又对其运筹帷幄不胜佩服,如今大敌当前,定国自然也以大局为重,道:“大哥如此部署,必将万无一失,可是接下来我军该当如何?”

孙可望见李定国既然如此一问,便说道,“如今之计,只能待文选的战报,如有消息,我再通报二位贤弟,相机作出部署。”

李定国、刘文秀也不好再说,只得告辞退出。

这一日,孙可望传定国、文秀二人议事,告诉二人,天子已经同意部队出滇剿除鞑虏,并告知清将孔有德已经驻兵武汉,希望大西军能够在湖广击破孔有德,收复中原。而白文选的消息则报告,已经攻取安顺府,大军进入贵阳。

“大哥,如此甚好。既然天子已经下诏,则我军出师有名,天下可望风归顺,且白将军已经进入贵州,这是大好事啊。”文秀大喜道。

定国一言不发,等待孙可望说话。

孙可望环视了一下二人道:“不出所料,我军出师大捷。不过我确实从未将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不过,贵州眼下形势复杂,各种势力鱼龙混珠,还当派一大将前往统筹,方能周全,否则处理不当,必出大事。”孙可望说的没错,当前天下,除了八旗军以外,天下兵马,应当只有大西军首屈一指了。

说完,又看着二人,见李定国仍是表情淡定,一言不发,不由有些不悦。只见刘文秀说:“大哥,我欲报义父之仇、四弟之恨久矣,我愿带领两万兵马,出征贵州。”

孙可望点点头,又看着李定国道:“二弟,你意如何?”

李定国假装回了一下神,道:“小弟听大哥安排。”

孙可望有些高兴,便道:“三弟先随我留镇云南,由二弟带精兵两万,立即出兵与白将军汇合,务必厘清贵州复杂局面,还百姓太平世界。”

定国起身行礼:“谨遵大哥将令!”

永历三年四月,李定国带领兵马,出滇平定贵州,与白文选汇合后,即进入贵阳,与匡国公皮熊,贵州巡抚范矿等结盟,一路均是招抚安置,并未任何流血冲突。贵州先后被大西军、清军都先后进入过,基本没有精锐军队存在,但是各地势力极多,又蓄养兵马,又没有守土安民,报效国家的愿望,只知盘踞地方,祸国殃民,为非作歹,贵州百姓早已深恶痛绝,如匡国公皮熊等;因此尽管表面顺从,但实际政令不通。

孙可望在综合各种情况后,立即与刘文秀亲率大军进入贵阳。皮熊等人尽管表示归顺,但实际唯恐大西军队主力进入贵州,倾轧自己的地盘,因此派兵堵住孙可望的通道。可望大怒,下令武力强行改编贵州全部部队,对于负隅顽抗的,就地歼灭,在消灭王祥兵马六七万后,其他兵马成为惊弓之鸟,只得听从改编。从此,贵州境内再无兵匪作乱,无散兵游勇抢占物资,人民安居乐业。

平定贵州后,趁着兵威,孙可望传檄四川巡抚李乾德,望其接受改编,李乾德作为东林旧党,素来痛恨大西军,于是严词拒绝,孙可望在贵阳与李定国商议后,下令正在遵义的刘文秀,立即率领部队分两路进入蜀地。

明犁庭侯武大定,本为明末起义军小红狼部下,后来投降孙传庭,再后来李自成围西安,又投降李自成。清军入关后,武大定起兵反清,在四川同清军作战兵败突围;李乾德,四川西充人,字雨然,崇祯四年进士,以兵部侍郎巡抚四川。二人调集兵马,欲阻止刘文秀进入四川。

大西军此时士气高昂,又经过数年战事,且在云南得到充分的休整和补给后,军事素质极高。而四川驻军,其战斗力与贵州兵马并无差异。武大定大将张林秀本不知兵略,竟与刘文秀决战于野战,根本不敌大西军一轮突击,便被乱军斩于马下。袁滔、武大定被擒,李乾德投水自杀。刘文秀叹道:“一乱世腐儒耳!”

平定四川、贵州后,孙可望即刻按照在云南的办法整顿两省,从云南抽调大量官员任职,并将多数原来明朝官员革职查办,一时间,吏治刷新,各地迅速恢复生产。大西军实力大增,拥军数十万,号称百万。在稳定局势后,可望虑定国、文秀兵权太重,便以督军和稳定后方为由,令二人回昆明。

再说此时大顺军余部,分为东、西二路,其东路即为原李自成、刘宗敏所率主力,后被何腾蛟以各种名义阻止南下,便都进入川西鄂东一带,西路则为李过、高一功率领,后为堵胤锡招抚作为忠贞营抵御清军。后随堵胤锡驻扎广西一带,一直为官军所不容。

此时清军南下,一路由永州、郴州直下广东,在攻占广东后,占领肇庆、梧州,另一路由孔有德率领,出柳州,直抵桂林。徐靖之的忠毅营因为战局的急转直下,已被调集到梧州一线,作为京畿军队护卫。靖之此时感到无论楚党还是东林党,都对忠贞营的将士另眼相看,虽然已经招安,却不给予粮草、器械,任其自生自灭,对其驻地,各军阀也是唯恐其进入自己地盘。靖之多次力争,只是无果而终,也只能听凭这些腐朽军阀的坐井观天。

靖之奉诏来到梧州几个月,当下局势已经糟糕的不得了,自己本欲在桂林城外与孔有德决一死战,不得已来到了梧州,作为行宫卫戍部队,此时又具有拱卫梧州的重任,实际上,尚可喜、耿精忠等清军已经准备向广东进攻,用不了多久,梧州也将成为前线,与桂林又有何异?

这一日,靖之等兄弟三人来到梧州城外鸳鸯江畔游览,周炳荣从马背上取下一壶酒,见一处乱石,便坐下,对着江畔,喝酒谈论古今。

周炳荣突然神秘的跟靖之说道:“二哥,有一件事,我跟你说一下,又怕你不高兴。”

“你我兄弟,有什么不高兴的?”

“你刚到梧州不久,可能不知道,我和大哥一直在天子驾前,因此对天子宫眷都很了解。我见岷王世子也在随驾人员之中。”

“这有何奇怪,岷王府经过上次大乱,如今只有世子存世,他随圣驾迁移,也是顺理成章的。只是他岷王府曾经鱼肉乡里,我对他们仍是耿耿于怀。”

“二弟,这就不对了,这天下不平之事很多,再说了,那是老岷王在世时做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大哥,三弟,有席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起。你们知道方今天下大乱,这是为什么吗?就凭鞑子十万铁骑?其实还是我大明内乱才是根本,否则十个鞑子也甭想进山海关。可是我们为什么内乱呢?你们家世都很好,自然没见过百姓是如何水深火热。你就拿我们武冈州来说,这除了朝廷的税银,还有官府的摊派,甚至王府的徭役和税银,弄的百姓十室九贫。三弟,你应该知道,就我们那十里八乡的,饿死多少人?有多少人逃亡?你说,这样的情况在全国有多少?尤其是陕西、山西、河南几省,又碰上旱灾、蝗灾,而朝廷却不管不问,即便是有一点赈灾银,也都落入了贪官之手。你说几十万,几百万流民在一起,没有吃的,他们会怎么办?”

“二哥,从私塾起,我就知道你速来痛恨贪官,痛恨皇亲国戚,可是如今我们是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鞑子,如果是闯逆夺天下,那倒也是正常的改朝换代,可如果是鞑子坐了天下,那就是亡国灭种了。只要是我同胞,就应当团结在一起,共同对付鞑子,不能再搞什么分裂了,难道还要我们内部互相残杀,让鞑子坐收渔利?”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我看到岷王府的人或者东西,我都觉得恶心和难过,我真的不想再与岷王府扯上关系,我忘不了小时候都是怎么度过的。我可以和所有的人合作,但是岷王府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

“二弟,这你就狭隘了。我们要打破藩篱,你也知道,朝廷如今的大臣内斗激烈,甚至有很多朝廷官员对原来大顺军和大西军有很大的成见,就如同你的思想一样根深蒂固。可是我们必须要联合起来,你不是也对这种观念非常痛恨吗?那就不妨从自己做起,打开心扉,真诚的和自己痛恨的人合作,至少,我们应该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那些都是上辈人的事情,毕竟我们这一辈所面对的,就是鞑子入关,我们这一代人与生俱来的使命就是抗击鞑子兵。”

“大哥说的对,只是心结难解啊。”

伯胤笑着说:“这个不难。毕竟我们都是同乡,改日我请诸位喝酒,可以当众聊聊。我观世子其人,却无宗室子弟之纨绔,器宇不凡,我相信你们相处后,会让二哥改变一些成见的。毕竟我们如今在同一面旗帜下战斗,难得的就是上下一心,推诚置腹。”

靖之点点头。这时,只听到有悠悠琴声入耳,三人甚是诧异,此荒野竟有如此天籁之音?琴声悠扬,却声声凄凉,不乏愁苦,就如同靖之此刻心情一般。靖之一时难以抑制,便借口暂别二位兄弟,踏声寻来。

只见不远处,声音似乎从一个草亭中传出。依稀能够看到是一位年轻女子在弹琴,女子旁边立着两个婢女,旁边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靖之见是女子,却也不好靠近,只是相隔百步之遥,对着滔滔江水,瑟瑟秋风,加上酒劲,令人黯然神伤。离开家乡,又是一年多了,他日还曾私定终身,今日,竟有如此长时间未见佳人,未知纯贞是否安好;想起先生壮志未酬,却被这官场所排斥,为社稷崩亡而心死;想起自己的父母,还有哥哥,不知道他们是否过的还好,是否还健在?又想起自己投军以来的种种遭遇,虽有以死报国之心,却总是不能如意。这琴声似乎涌进了他的心扉,令他欲罢不能,神魂颠倒。靖之面对着江水,竟然痛哭失声,情不自禁。又突然想起如今清军兵临城下,而朝廷重臣又如此鼠目寸光,心中不禁又燃起熊熊烈火,突然,靖之拔剑而起,竟然和着琴声舞起剑来。靖之越舞越起劲,就好像面前站着的尽是鞑子兵马,自己正在冲锋陷阵一般。

突然,琴声断了,靖之手中之剑顿时似乎失去了灵气,一剑劈下去,一株柳树应声而断。靖之扔下手中之剑,面江伏地,竟然泪流满面。

过了一会,竟有一个女子声音传来:“刚才小女子琴声扰了壮士雅致,还望恕罪。”

靖之慌忙用衣袖拭去泪水,站了起来,镇定了一会,才转身作揖道:“岂敢,岂敢,姑娘多虑了。只是闲游到此,闻姑娘琴声,想起一些事情,情不自禁,姑娘见笑了。”

靖之抬头一看,眼前这女子典雅大方,面容娇美,亭亭玉立,约摸十八年纪,身着华丽,想来梧州此地,本不富裕,如今天子行宫在此,来往高官较多,必是官宦子弟。

那姑娘抿嘴一笑,道:“公子剑法精湛,倒也让小女子大开眼界。听到奴家琴声,却能意气风发,想必公子也是懂琴之人?”

靖之哪里懂得什么乐律,于是说道:“在下一介武夫,未曾识得琴曲,只是琴声好听,听起来婉转悠扬,却能扣人心弦,想起旧事,不可收拾罢了。”

“哦。公子可是我大明将士?”姑娘睁着眼睛,很好奇的问道。

“正是。”靖之不想将自己身份告知这位萍水相逢之人,于是转移话题道:“值此兵荒马乱,姑娘还敢孤身来到江边弹琴?万一碰到坏人可怎么办?我看姑娘还是请回吧。”

这时候,左藤等跑了过来,对着靖之说道:“二弟,原来你在这,我和三弟到处找你呢,原来你在这里约会来了,好啊,你小子!”

左藤和周炳荣哈哈大笑,未见那姑娘却羞红了脸,瞪了一眼左藤,好像怪罪这个大煞风景之人。左藤一见,吓得扑通跪下,并拉着周炳荣衣襟一齐跪下:“臣锦衣卫指挥使左藤,叩见郡主殿下。”

靖之一听左藤竟然说眼前这人竟然是郡主,吓了一跳,立马也跪下:“臣叩见郡主,刚才臣触犯郡主,还请郡主降罪!”靖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尽量还是不要说出自己名字,万一这郡主回去收拾自己怎么办?在这里,定然是不好收拾的。

“我问你,你是谁?”那姑娘娇羞的问道。

“臣,臣,……”靖之一时不知怎么说。

“他是我二哥,现为武冈伯副总兵徐靖之。二哥,你这是怎么啦,临阵杀敌,都未曾见你害怕过。”周炳荣口无遮拦的说道。

“住嘴!你喝多了?”左藤骂道,其实,周炳荣确实是多喝了一点。又对郡主磕头道:“不知郡主在此,我等兄弟三人本来江边煮酒论英雄,未想郡主在此,还请恕罪。”左藤应该是吓到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应该把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说出来,自己并不是有意冲撞郡主的,刚才说周炳荣喝多了,只好借曹操典故来敷衍。

“汝等无罪。我现在要回宫了,你三人可否护驾?”郡主慢慢说道。

“这是臣等荣幸。”于是谢恩。

姑娘又看了一眼靖之,说道:“原来你就是徐靖之,我听父王说起过你。”说完便微笑着走了。

靖之吓得面如土色,这郡主说是记住自己了,这可如何是好?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如此死在朝廷,枉屈大丈夫之志。

“傻愣着干嘛啊?”左藤叫到。靖之回了下神,左藤接着说,“快去把我们的马牵过来啊。”

靖之和周炳荣一路小跑去牵马。

一路上,三人都不敢言语,靖之早已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可也只好硬着头皮办差。

到了行宫,郡主下车。因为战乱,天子眷属也没有多少,因此靖江王眷属也都随驾从桂林过来,暂住在行宫。郡主对着靖之说道:“感谢三位将军!”又是微微一笑,靖之哪里敢抬头看,早就想着赶紧护送好了,回自己营中。

三人刚往回走,靖之便问左藤:“大哥,您可是见过很多皇家场面,你说,今日小弟是不是闯了大祸了?”于是便将刚才事情全部说了一下,左藤等人也都因战乱,未曾婚配,哪里晓得这等事情,只是猜测道:“不应该啊,我素闻这位郡主与其他人不一样,知书达理,而且贤弟也没有什么过分之举啊。”靖之一听,舒心了些许,只是回营后,再不敢往那鸳鸯江跑,没事也不敢去皇宫找左藤了,有什么事情,都是去靖之营中或者兵部。

慢慢过了一个月,靖之也慢慢忘记了这件事。

一日,李过与高一功来到忠毅营,找到靖之和左藤哭诉。

“二位大人,我等既然已经归顺朝廷,可朝廷却视我如同异类,我军将士食不果腹,如何守土安民?还望大人赐教。”李过愤愤的说道。

“李将军,我等素知贵部情形,却也无能为力。这般朝廷重臣,真是鼠目寸光,只知保存实力,唯恐他人口中夺食。如今形势如此紧急,还如此内斗,让天下英雄寒心。”靖之道。

左藤只是沉默不语,作为天子亲军,御前侍卫首领,却也无计可施,又不能诽谤朝政,因此郁郁寡欢。

“将军,我兄弟二人此次进宫,必向天子奏明实情,大敌当前,应当团结一致,共维时艰,岂能做如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军上下虽欲浴血奋战,报效国恩,岂能为无米之炊?”

“将军之心苍天可鉴。只是时下,天子恐也无力相助。堵阁部(即堵胤锡)病逝后,将军等更是举步维艰,靖之也是有目共睹。”

“我等欲移师北返,大人以为如何?”高一功说道。

靖之大吃一惊,道:“将军切勿如此。其一,国政如此不堪,正是将军等报效之时,岂能在此时机不顾圣驾安危?其二,将军北返,一路均是鞑子兵马,又如何能周全?其三,将军北返,又能返到何方?”

“大人不必为我等担忧。我等欲去夔东,原大顺军余部大多聚集于彼处,我等寻找昔日战友,必能团结一致,对抗鞑子。至于一路艰险,我与李将军有过设想,但是即便如此,也比坐以待毙好,留在此地,或者被清军击败,或者被朝廷兵马残害,何苦呢?”高一功苦笑着说。

“事已至此,我好言相劝,只望将军等自重。我军中尚有多余粮草,器械,可赠与将军,但是也只能解燃眉之急。”

“如此,则谢过大人。”

二人出营后,立即上奏天子,指出目前困境,希望朝廷给予粮饷,则忠贞营当奔赴抗清前线,只是诸位重臣均极力反对,天子也无可奈何,更何况清军迫近,朝廷上下惶恐不安,怎能顾得上忠贞营的事情,故不了了之。

靖之上下奔走,希望能够挽留住这支精锐。一日,靖之向皇上递交奏章,言辞意切的表明,目前忠贞营的重要性,天子正在召见文安之,因此没有见靖之。靖之将奏章交给司礼监王坤后,便准备出宫,等着皇帝召见。却不想在大殿外远远看到了郡主正朝这边走来,靖之吓得赶紧掉头,然后准备往旁边的小路走,只是这行宫本来就小,格局又不像紫禁城或者岷王府一样,靖之正回头,迎头碰到王坤,王坤说道:“徐大人,皇上这回没空,你现在回去跪着也没用,还是先回去等着吧,皇上一旦召见,咱家这就去传大人。”靖之吞吞吐吐,哪里是要见皇帝,一时也不好怎么回答。只能又低着头往前走,希望郡主已经往别的方向走了,或者压根没看到自己。

其实郡主也早就看到了靖之,只是以为他有要事又要回去,于是便缓缓朝这边走来,正碰上靖之。于是隔着数米远就问道:“徐大人为何如此惊慌?是在躲避我吗?”

靖之又是吞吞吐吐的说:“臣拜见郡主殿下。”

“起来吧。回答我!”郡主似有怒色。

“臣岂敢?”靖之小声的说道。

“那你为何见我,就往回走,是不是又被王公公挡了回来?”郡主继续生气的问道。

“这……上次得罪郡主,臣心有余悸,不敢再有唐突,请郡主恕罪。”

“得罪?没有啊。我见上次将军闻我琴声,便舞起剑来,心中似有怒气,却不知何故。后来被左大人等打断,还没解答我的疑问呢。”郡主嘟起小嘴道。

“臣当日只是,只是触景伤情,别无其他。”靖之自己脑袋都是一片空白,只想赶紧离开。“没什么事,臣这就告退了。”

“有事啊,怎么没事?”郡主说道,“我又不是什么妖怪,将军为何如此惧怕?”

其实靖之心里清楚的很,自古皇家少仁义,所谓伴君如伴虎,自己何苦还去靠近?只能敷衍道:“郡主不要生气,臣并不是害怕郡主,只是,臣……臣……”

见靖之如此吞吞吐吐,郡主也不再为难,便说:“我听父王还有皇宫很多人说过,将军少年英雄,叱咤疆场,在我大明军中,实乃罕见,得见将军尊容,亦为我之荣幸。将军见我,亦不必拘束,如同朋友般便是。”

“臣岂敢?”不过见这位郡主如此称赞自己,靖之慢慢的平缓了恐惧。

“我有月余未见将军,将军亦不来行宫,今日进宫,必要要事吧。”

“恩,正是进宫面圣,奏报忠贞营之事。未想文大人正在与皇上商讨,因此只是将奏章交给了王公公。”

“将军不必告诉我细节,大明有制度,后宫不得干政。”郡主嘟着嘴,她或许只是希望靖之是来找自己的。“对了,将军那日不知为何如此伤怀?”

“殿下,臣实乃闻清军再度南下,不日将抵达梧州,而朝廷却无计可施,当此山河破碎,岂能独善其身?又想起自己一生未能报效国家,想起家父和恩师,心中郁闷,故而不悦。也是听到了殿下琴声凄切,因此失态,惭愧之至!”

“将军不必如此,我那日也是有些心事,故而琴声低沉,让将军见笑了。”

“哪里,鄙人不识琴曲,徒一武夫耳!却不知殿下为何忧伤?”

“与将军差不多吧,只是没有将军的豪情而已。”郡主欣慰的看着靖之,令靖之不敢对视。

“臣岂敢?郡主过誉了。”靖之说着:“不过臣请郡主不要再去江边抚琴,如今兵荒马乱,郡主孤身一人,恐有危险。”

“我后来又去了几次,希望还能见到……”郡主欲言又止,自己都已羞红了脸。“不知将军何时再有雅兴,我愿为将军抚琴。”

“臣岂敢?殿下可折煞臣了。”靖之吓得面如土色。

“你与我闲聊,却一会儿说了多少个臣岂敢了?将军还是拘束,国家当此多难,正是将军建功立业之时,国家有将军,亦是国家之幸,我等之幸。将军切莫再有拘束。”郡主道。

“郡主,娘娘来了!”旁边的婢女说道,靖之正欲回话,因此心里想到,幸好,这下可以走了。

“殿下先忙,臣这就告退。”说完,转身便走。却看到后面确实有个贵妇人缓缓而来,靖之于是站在一旁,鞠躬行礼,然后匆匆退出,心想,这位应当就是靖江王妃了。后面传来母女二人的对话,靖之急忙走出。却未曾想到,这一幕,也被王坤看在眼里。

此后数日,靖之依然为了忠贞营的事情奔走,只是没有任何效果,而徒增众位大臣的猜忌和指桑骂槐。靖之垂头丧气,更加心灰意冷。

忠贞营在乞粮无效后,只能纵兵抢粮,以维持军需。朝廷诸臣更是以此为借口,奏报朝廷,言辞凿凿的说忠贞营已反,并派各路人马围剿,庆国公陈邦傅、大学士瞿式耜尤其激烈。但一批只能欺压百姓的乌合之众,如何能抵抗真正的野战雄师?只是一败再败,而越是失败,大臣们的弹劾越是严重,忠贞营没有办法,只能设法逃出朝廷控制。因此反向广东境内移动,在占领广东连州后,一路向北,意图经湘西抵达夔东。

兵马一路北行,一路无论明军、清军或是地方武装,均对其进行拦截和阻击,损失惨重。在连州境内,忠贞营经过短暂休整,为了维持军需,在连州大肆抢掠,因此民怨四起。清军此时目光全部在梧州朝廷,因此对其逆行,并未过多关注。在湖南境内,忠贞营遭遇降清的地主武装攻击,李过不幸中箭牺牲,余部仍由高一功带到夔东,受到其他大顺军的热烈欢迎。

李过,本为李自成侄子,却未想叔侄二人,同样被明、清军队逼走逃亡,而又同样死于地主武装,命运如此一般,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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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百年难遇的绝世天才,却被身边的长辈所废,从此沦为废人,遭人唾弃。她,神秘世家的清冷女神,却被孤傲的他所吸引,从此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世人皆知他是废人,唯有她,慧眼识珠,至始至终对其不离不弃。而他,亦不负其所望,一路披荆斩棘,逆天而上,遇神杀神,遇佛弑佛,屠尽一切阻路之人,登临世界之巅,让得众生敬仰,九天神魔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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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梭在哲学上主张感觉是认识的来源,坚持“自然神论”的观点;强调人性本善,信仰高于理性。在社会观上,卢梭坚持社会契约论,主张建立资产阶级的“理性王国”;主张自由平等,反对大私有制及其压迫;提出“天赋人权说”,反对专制、暴政。在教育上,他主张教育目的在培养自然人;反对封建教育戕害、轻视儿童,要求提高儿童在教育中的地位;主张改革教育内容和方法,顺应儿童的本性,让他们的身心自由发展,反映了资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从封建专制主义下解放出来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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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他们是校园中人人羡慕称赞的神仙眷侣,她却因受不了他强烈的占有欲而出逃。五年后她是娱乐圈中的十八线小明星,他是驰骋商场的商业大鳄,一次酒局相见,他如痴如狂。“瑄瑄,你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