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请坐,下人已经去沏茶了,稍后就到,我们也就别拐外抹角,直接谈正事,愿闻林先生之意。”吕洞宾与林先生相案而对坐,这相案似学士的书桌,这与苟杳一同修学,索性就把这书房,改造成了一个私人的小学庠。
而苟杳则在两人文桌的同侧。
林先生扫视了一下书桌上的各类书,发现啊,这桌子上,都是大学之书,子书,易经儒学,如此可见啊,这苟杳心有大志,若有机缘,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这四书五经,林先生早年也读过,只是终难以理解书中深奥学问,可能就是灵性不如人吧,记性不好,忘得快。
这位苟杳虽说相貌平平,看样子甚至不如吕洞宾的学识深广,所见所闻给人感觉,这苟杳反而不如这吕洞宾,由此就让这林先生知晓,这苟杳有一颗谦卑之心。
这一来打个照面,就让人琢磨不透苟杳这个人,瞧其模样,如小书生一般,稚嫩,若这苟杳如有真才实学,若配得这一颗谦卑之心,那真才是不可多得。
苟杳到底有几斤几两,那还得秤一秤。
随之林先生盘腿坐下,开口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
“这行商之道,乃货通天下,以低价去取东边的货物,而运输到西边卖上高价,刨去运输费用,雇人费用,将其作为成本,售价必定要高于成本,才能稳赚不赔,这也就是做买卖。”
“这也是最简单的行商之道,行商之人,只要懂得术数,用得好秤,就没问题,我林某人,行的不是这种商,这种商乃小商,养家糊口还好说,算不得事业,而行商,就要从大商,唯有大商才能赚大财,只有大财,才能行大义,万事运作,离不开财,我林某人虽说未能入仕途,可是也有一颗大义之心,要干就干大商甲,只有做成大商甲,才能造福一方百姓,若我林某人没有这个心,就不来讨饶贤侄了。”
听闻此言,让吕洞宾了解到,这林先生有大志。
“林先生说的好,要干就的干大商甲,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吕洞宾虽说如此,可是心里面,对于林先生之言,可找不到底,没有太大的信心。
“林先生能有此大志,固然是好,这大商甲可不是说谁想当就能当上的,话说,何人不想富甲一方啊,这得有天时,有地利,有人和,方可成其道。”吕洞宾不得不把这些明面上的话讲出来。
“这能富甲一方的,无不是百年老字号,唯有经济,实惠的利益,才能被世人百姓认可,林先生还是落实为好,切勿好高骛远,那百年老子号,都是好几辈人打出来的,林先生若想一世成就大业,难啊,难!”
听闻吕洞宾一席话,林先生也是暗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己有点好高骛远了。
可是如果这一世不能成就大业,难平他心中报复啊。
他就一个女儿,嫁出去就一了百了了,虽说林先生已经年以四十,可是依旧有那一腔热血,有那雄心壮志,实在不甘一生平平,即便不成功,这林先生也想试试,不做难平心中志愿。
这一席话,直接给林先生打到了谷底。
“林先生莫要心灰意冷,滚滚长江东流水,这山川地势险峻无比,鲧治水一生,未治理得好水患,不仅是方法不对,而是心念不正,疏通华夏水患,而将水患推给了东夷,此利于华夏,却损于东夷,而后上流淤泥拥堵,直至华夏最终也未曾躲过这大洪灾难。”
“而鲧之子,禹,仅仅十三年就平得天下水患,禹治水之心,坚如顽石,三过家门而不入,只要真心造福百姓,所谓有道者,事尽成,大学中有言曰,修身治国平天下,只要心正,意诚,以林先生余生之岁,大事可成,莫要为了富甲一方而去富甲一方,如此毫无意义,定要为了造福百姓,富甲一方自然可成。”
“古有范蠡,三散家财而闻名于世,流芳千古,被世人封为财神,如此成财者,非己有财,而是施于多少财用于百姓。”
“而如此施才者,多不胜数,李白,将进酒。”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何为有财,当不贪财,何为清正,当不贪官,廉明之官必清正而有实权,廉明之人必自清而有实财。”
“贪财者享物,而成贪性,物如色,贪物即贪色,贪利益而失利益,贪若成性,如有万财也必散之,若清净自在,即无分为,钱财自在,知良性,而守其道,可成事,不离善始,方的善终,也叫不忘初心,而道自在,事尽成。”
苟杳一言,真当如雷贯耳,令林先生汗毛都竖了起来,这让林先生,对苟杳升起了重视之意。
“小兄弟,说的好,唯有知行合一,才是不偏不倚之道,只是林某自知,性难守,这人人皆有贪嗔痴,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若有小友时刻在身边提醒还好,若小友不在,我林某何以守住本性。”
“汉高祖刘邦,虽说本一草芥,其性痞癞,若未有张良、萧何,墨家贤良时刻提醒,恐早以失道,只是我林某人福命有限,无不想求得良友知己,时刻提醒,不知小友可有高见。”
苟杳笑道:“高见谈不上。”
“既然林先生问道,小生就谈谈这守性心得,若有过处,还望林先生,吕兄提醒。”
“好,贤弟请讲。”吕洞宾虽说知趣,本以为探讨探讨行商之趣,这转过来,转过去的,又绕道了大学,诚意,正心之道。
这些时日,与苟杳一同修学,每日,无不是探讨大学之道,里里外外,都是修身养性之法,听的吕洞宾,耳朵早就生出了糨子。
但今日不同,有林先生在,虽说不愿探讨此类话题,但不知为何,自己对于修身养性之道,已经成了潜意识中,最擅长的一部分,这人人都爱慕虚荣,更何况他吕洞宾呢,被苟杳夸赞,不得其味,若被林先生夸赞一番,到也能满足他那小小的虚荣心。
吕洞宾虽说比苟杳年长一些,但心性却不比苟杳成熟,特别对那一点点的尘名利场有所染及,何人不想成就才子呢。
“小兄弟尽管说,林某不才,若有二法,林某人就不求教了,只是日思夜想,不得一法,只是一点馊主意,不堪大才,不堪重用,林某实在无颜讲自己心中那点馊主意。”
苟杳听闻林先生之言,这才自知,自己这点法,自己还受用,到了别人的耳朵里,也不就成了馊主意?这万事万法,因人而异,其法不变,变的只是人心,不同的法,适合不同的人,自己对林先生不了解,怎能口出狂言,说自己的守性之法有多高明呢?
这第一,自己没经历过官场,不懂权利的魅力,这第二,自己又没有万贯家财,没有体会过钱财的魅力,这世间唯有权利财富美色的魅力,能蛊惑人心,自己从未体会过这三者的任何诱惑,何来说自己的法,能在这名利场上守得了清明。
恐怕这说了,也会沦为笑谈,到不如不说。
说了,恐怕都是最简单的方法,人人都知道的方法,只是知道,却难以做到的简单方法,却不知,这最简单的方法,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顿时,苟杳心中有了主意。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老子有一言指点孔夫子,名爵者,公器也,不可久居,权利乃器物,既是器物,自有色相,地有实相,天有空相,名爵自是空中色相,也可叫,无中色相,根本来说,也是有相之物,权亦如此,更何况钱。”
“钱财本质,自是物品流通的转折券,以假身替代真物品,用以方便,才被人们承认,这假的可用以流通,说来更离谱,这假都可为真,色相可谓不言而喻,只要懂了权利,财富的本质,怎么会被这些假的迷惑,财是假的,权是借的,成事的成功,如要圆满,自应叫功成,功成而名就,才是千古流芳,万古流名的真实利益。”
“自性,自是自在空,坚信自性,即可守住自性,成事者应以信字为先,方可得其道。”
苟杳此言,堪为经典,不仅令林先生震撼万分,就连日日夜夜恪守其旁的吕洞宾也惊讶不止。
“此言可是贤弟悟处?”吕洞宾惊震不已。
见苟杳点了点头,吕洞宾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
“拿笔来。”这笔就在吕洞宾面前,可吕洞宾却不见笔,还要呼喊人去拿笔,可见吕洞宾当下完全沉寂在苟杳这一席话中,难以自拔,不敢有过多举动,生怕忘了苟杳的经典悟处。
林先生也有些愣神了,听闻吕洞宾此言,立马将面前的毛笔递给吕洞宾。
两人见吕洞宾挥笔如剑,完全沉寂在这曼妙无比的法喜中。
吕洞宾如有神助,原本粗俗不堪的书法,在此刻却缥缈如仙。
一炷香的时间刹那流逝,前一刻与这一刻,仿佛就只是在骤然之间,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了。
待吕洞宾书写完后,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言道:“古有修学的天人合一之境,今日我吕洞宾幸运无比,不仅闻得这天人合一的修学之境,还尝到了这意境的神妙之处,谢天谢地,老天待我不薄。”
“来人,快备些酒菜,幸哉,幸哉!”吕洞宾笑道。
“早有所耳闻,朝闻道,夕死可矣,果真,果真,见仙了,见仙了,可喜可庆,可喜可庆。”
原本的林先生,根本无法体会,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妙处,如今闻得此道,说了两个果真,证明真实不虚啊,见仙了,见仙了,连着两句见仙了,在林先生心里,此言非出自苟杳之口,而是有仙人经过此地,借苟杳之口,说出了这深奥,玄妙之言。
这仙在哪啊,不知何时而来,说完就走了,一切都看不见,所谓描述仙人,即与神龙相像,说神龙见首不见尾,而这仙呢,不见首却见尾。
所谓道之阴阳,用以神龙而对仙人,这都来自人对于天道的窥探,看不见天道的神妙,而寻找代替天道神妙的那种感觉,如龙,如仙……
苟杳心中思虑林先生之言,顿有悟处,当才学与年龄不符,所言是仙言,林先生见我年岁小,此言才说见仙了,若年龄,德性,才学相符,才是天时地利人和,而所言才是真言,真言才是天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