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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迹

清风肃穆,四周寂静无声。

诺恩村中心的广场上挤满了人,卢恩依旧能够听到圣泉的流水声。符文骑士的雕像静立在泉水中,精巧的十字弓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天光教会的神圣术让阿德克恩大陆的人们总是喜获丰收,诺拉希尔的符文魔法更是让人们过的舒适安逸。圣泉周围摆满了祭品,村民们以此答谢光之神和国王亚德里安施予的丰饶土地。

在人们期盼的目光中,大队僧侣从远处而来。卢恩看过法纳斯珍藏的传承之书,很快便认出了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两位主教:“祈求者”和“审判者”。

“祈求者”柯蕾莉娅看起来很年轻,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纯白祭袍和短披风上都绣着七芒星圣徽。女主教的银色长发裹在身后,圣洁高贵的精致脸庞上没有表情,泛白的双眼看起来像是已经失明。

“审判者”库密斯缩在深灰色的兜帽长袍里。他是个长相冷酷的中年男人,总是低着头,双目紧闭,冷酷的尖鼻子仿佛能刺穿一切。

“没想到库米斯主教也来了,他可是光之神的代行者,终日猎杀那些触犯禁忌的恶徒,肃清异端和罪孽。”法纳斯在一旁小声嘀咕着。传承之书中很少提及代行者,据说是因为圣骑士在旧神时代的背叛,才让代罚者作为“神之手”活跃于大陆。

天光教会的队伍渐渐靠近,人们双手环抱,下跪祈愿:“天照之光,降临大地。神圣之光,恩赐救赎。传承之光,与吾同在。”

卢恩直挺挺的站着,他从没有这样下跪祈祷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迪耶城的亚斯德神官骑马靠近,枯瘦高大的他歪着细长的脖子,冷漠看向卢恩。

法纳斯拖着卢恩跪下,他的额头紧贴地面,恭敬道:“亚斯德大人,他只是个傻小子。在布诺泽森林里受过伤,神志不清的傻小子。”法纳斯的脾气古怪,卢恩从未见过他这样虔诚有礼。

亚斯德瞥了卢恩一眼,冷着脸下马走向圣泉,享受着人们的赞颂。

法纳斯抬头恶狠狠盯着卢恩,粗乱的卷发沾满了尘土,黝黑脸颊涨的通红。他咬牙低声抱怨:“野人!愚蠢的野人!那些可都是神的使者!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能亵渎神灵!”法纳斯在生气的时候会把卢恩称作野蛮人,卢恩猜测这样或许会让法纳斯心里好受些。

神官亚斯德站在圣泉中央,回头看向“祈求者”柯蕾莉娅。

柯蕾莉娅轻轻点头,嘴唇微动,声音如同来自天界的乐曲:“千万岁月中的彷徨旅人,抬头向天光祈愿,传承光明与希望……”

“圣光选中之人,将有资格成为神的侍从!”亚斯德高声附和着,举起了手中的铁杖。他神色庄严肃穆,吟唱起古老的咒语。

铁杖轻微晃动,圣泉水面浮现七芒星光阵。一缕缕白光从光阵中涌出,扫过广场上的众人。

人们沐浴在白光中,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看起来颇为享受。亚斯德转动铁杖,白色光幕缓缓流淌。法纳斯高举双手,白光照在他虔诚的脸上,一抹淡淡的光晕浮现,飘向了天际。

法纳斯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着大声欢呼。她总是将救赎挂在嘴边,看起来已经如愿以偿。

卢恩的救赎在哪,他自己也不清楚。卢恩曾无数次冒险深入布诺泽丛林,却是再也没有找到那座神殿。他打听到古雷尼亚人的遗迹隐藏在丛林深处,只是没人见过。布诺泽丛林中到处都是魔物,很少有人敢去那里。

亚斯德走出圣泉,平淡道:“骨瘦如柴的小子,你过来吧……”

法纳斯大步冲出人群,跪倒在柯蕾莉娅马前,小声呢喃着什么。他干瘦的脸颊微微泛红,看样子似乎是想要成为“祈求者”的仆从。

“祈求者”柯蕾莉娅只是低头看着法纳斯,灰白色的双眸似能看穿一切。

亚斯德怒骂咆哮,手中铁杖重重砸在法纳斯肩头。法纳斯昏了过去,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亚斯德拎起法纳斯,一声不吭的回到队伍里。马蹄声响起,人们依旧跪在圣泉周围,低声祷告。

卢恩看着天光教会的神官们渐渐远去,心中也觉得有些遗憾。他常听法纳斯说起神圣术,自然也生出了几分向往。

村民们小声议论着天光教会的神官,还有被带走的法纳斯。

“柯蕾莉娅主教真如天使般美丽圣洁!她吟唱的赞美诗,也同样令人沉醉。”

“没想到‘祈求者’大人会带走那个酸臭肮脏的铁匠学徒,他的手怕是已经被矿石染黑了吧。来自深渊的稻草人,应该驱逐到禁忌荒原才对。”

“若不是在森林里发现了异端遗迹,法纳斯恐怕这辈子也见不到‘祈求者’大人。”

卢恩伸手拽住说话的村民,急切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禁忌异端?”

“听说是古雷尼亚人留下的神殿……”村民说到一半,立即摆手道:“这都是那些佣兵说的,跟我可没关系。”

卢恩心中一颤,急匆匆离开村子,钻进了幽暗的布诺泽森林。他一刻不停的往丛林深处跑,四处搜寻着神官遗留的踪迹。

新绿的森林中花香弥漫,隐约夹杂着淡淡的焦味。粗布衣衫湿冷僵硬,紧贴在卢恩背上,让他感到浑身发冷。卢恩追寻着焦臭的气味,穿过大片花丛,隐约看到了熟悉的地缝。

卢恩的心狂跳着,飞也似的跑了过去。他扯下几根藤曼绑在身上,急不可耐的坠入了地缝中。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不是他预想的那样。

大火似乎刚刚熄灭,古老的神庙已经坍塌。石柱烧的通红,那座神秘的石台被切成了两半,上面到处是刀砍斧劈的痕迹。

卢恩心中的希望之火渐渐熄灭,他无力的跌坐在石台上,苦涩自语:“小妹,愚兄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梁国。你一个人留在那蛇窟里,会不会很冷……”卢恩呆呆望着倒塌的石柱,脑中一片空白。

灼热的气息突然划过卢恩的身体,朝着倒塌的石柱汇聚。神殿内响起杂乱的呓语,深渊中的那座不朽王城似又浮现在卢恩眼前。古怪咒文在卢恩体内游走,石柱上密密麻麻的字符也随之跳动变化,竟是组成了一幅诡异的云纹。

卢恩疑惑不解,凝神细看。那云纹刻画的是一段无名禁咒,古雷尼亚人不清楚其来历,只是称此术式为“隐”。

卢恩觉得这术式有些古怪,似与太公的导引之术颇为契合。他心念一动,盘坐在石柱前,以此术调动内息。

头顶百汇穴突然涌入霸道强横的气浪,卢恩的内息变得不受控制,身子仿佛要炸裂开来。剧烈的痛楚在身上蔓延,冷汗浸湿了衣衫。

卢恩凝神静心,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全身放松,猛的张口吸气,作势龙吸九江水。狂乱的内息下行向外,上行向内,分阴阳走任督二脉。卢恩双手交错,作九宫八卦式。内息随着他的手掌缓缓而动,终于汇入了丹田。

卢恩兴奋不已,他跟随太公苦修方术十几年,从未想过会有这般际遇。卢恩伸出手掌,以那无名术式催动雷法。细小的阳雷出现在他手心,微一闪烁便消失不见。卢恩摇头苦笑,暗道自己太过心急,奇门方术需循序渐进,非一日之功。

卢恩起身继续翻找,却未再发现类似的云纹。他搜寻一番,随后便出了神庙,顺着藤曼攀援而上。意外习得这云纹中的“隐”术式,卢恩感觉回到古梁国的希望又多了几分。他仰头一声长啸,声似龙吟。卢恩借力纵身而起,在林中踏步疾奔。

风声呼啸间,远处传来了少女痛苦的惨叫。卢恩立刻停下脚步,皱眉看向密林深处的湖水。他心中惊疑不定,只能顺着扭曲的树藤慢慢靠近,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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