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大雪纷扬骤至,今早梨花开遍树桠枝头。
瑞雪兆丰年,看来来年的小麦又必将丰收。想到这些武释众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疲惫却欣慰的笑容。如今年关将至,马上到了回家团聚的日子。
今年开春,武释众带着弟弟文释建离开家乡,两人北上到了大城市找工作。说是找工作,其实就是在工地上给人砌墙头。家乡县城不比大城市,给的工资太低,所以两人这才北上。
文释建是弟弟,亲弟弟,和武释众是同一个爹同一个妈。
因为姥爷一家人就他妈妈一个闺女,为了延续香火,这才让弟弟文释建随了母姓——文。
如今武释众缩在工棚里吃面,大碗的盐水煮面拌咸菜,吃的却异常的香。文释建一早就吃过饭出去了,说是要给侄子侄女买个礼物,明天下午回家的时候带回去。忙活了一年了,好不容易能回家,那一定得让两孩子高兴高兴。
武释众摇头笑笑,弟弟心性活络,最讨他的两个孩子喜欢。
吃了午饭,武释众早早上工,给老板砌了这最后半天墙头。老板说明早结算工资,让这些个民工带着钱回家团聚,把武释众高兴的不行。
民工就是这样朴实,不讲那些有的没的的大道理,劳累一年,不就是为了年底的工资嘛?如今难得有个好老板,那还不得喜到骨头缝儿里去?
晚上,武释众回来时,弟弟早已休息下。问他为什么没上工,弟弟却道,最后一天了,他去洗了个澡,就逃半天没人知道的。
唉!
弟弟就这样,就是农村里常常提到的“能人”。
武释众把行李收拾妥当,等着明天下午回家团聚。哈哈,光是想想就开心的不行,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愣是没睡着!半天了,眼都合不上,激动啊!
第二天一早,兄弟两去老板那结了工资。结果......
老板给了两人一共五万,称,先让两人回家置办年货过年,反正工程结束还早,来年还得来干,到时候竣工了再一次性结清。
娘的!
一共给了龟孙五万块钱,给你干了一整年,连一半都没有!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裉节上了,要是现在给老板闹腾,估计连这五万块钱也没有了,实在是犯不上。
唉,那就先这样吧,反正他说的也在理,来年还得干。
回到工棚,文释建开始收拾行礼。武释众发现,他的行李里面裹了好几本新嘎嘎的书。
“嘿!没上几天学不说,那咋还那么喜欢看书嘞?”
“又不是我看。”,文释建一边儿心不在焉的附和着老哥,一边儿闷头往尿素布袋里面塞书。
“那给谁看?”
“两孩子啊!”文释建抬头,“咱爷俩那时候因为没钱,没念几天书。现在有钱了,难不成还能亏了两孩子?”
武释众憨憨一笑,“确实!确实!”
他顺便撇了一眼,新嘎嘎的书上写着些什么西游记,红楼梦,中华上下五千年,聊斋志异,水浒传,离骚等等,还有其他他不认识的一些字。
“大儿子九岁,小闺女五岁,看得了这些吗?”
“管他呢,迟早用得上!”
“倒也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扛上两个大布袋出发了。
傍晚时分,两人走到了火车站。时间刚刚好,人家广播里正喊着他们上车呢。
上了车,布袋往脚下一塞,兄弟两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靠在车上,武释众打盹儿。
突然!
“你的爱就像火苗,把我的心燃烧,烧......“,手机响了。
“喂、”
武释众把手机贴在耳朵上,不顾一边儿嫌弃的目光,满脸笑意的接电话。
电话是他老婆打来的,两个孩子想爸爸了。
武释众高声说着各种肉麻的话,一旁的嫌弃更甚。嫌弃归嫌弃,电话该接那还是得接,管你们怎么看呢?
“一会儿就到家了,叔儿还给你俩买了书,还有变形金刚,芭比娃娃嘞!”
电话那边传来了兴奋的呼喊,喊得武释众脸上的褶子叠在一起展不开。
片刻,挂断电话。
武释众回头,激动的直哆嗦,“娃可喜欢了!”
文释建看着哥哥的样子,也高兴的砸吧嘴。
俩人就这么又聊上了,越聊越远,都聊到孩子们考上清华北大之后的种种......幸福就是这么没道理,说它没道理,或许只是我们体会不到别人的道理。
“轰!”
列车突然侧翻,文释建一头扎进武释众的怀里。
列车上瞬间骚动不已,各种喊骂之声此起彼伏,列车员慌乱的安抚着乘客,但是还是盖不住车上的骚动。
“怎么回事啊?大过年的,让不让人回家了?”
“大过年的怎么这么触霉头啊?”
“......”
“轰!”
又是一声,列车朝着一边儿倒去,车上的行李来回乱飞,瞬间就砸晕好几个人。
紧接着,第三声!
侧倒在地的列车还在飞速的往前跑,瞬间周遭一片黑暗,列车钻进隧道里了。陷入黑暗,车上的动乱声更甚。
一个小包突然砸到武释众的头上。
包不大,但是里面装的是他娘的电脑,结结实实的扣到头上,武释众当即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
......
“哥们儿,哥们儿......”
一阵急促的喊叫声喊醒了武释众,费劲的打开双眼,眼前横着一张少年的脸。四周黑乎乎的看不真切,那张脸大概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武释众盯着那张脸,莫名感到几分亲和,好像是哪里见过......
“哥们儿。”,那人又开口了,“咱这车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
武释众也正纳闷呢,他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赶着回家过年呢,却碰上列车事故,这......怕是百年难遇啊!
武释众起身打量四周,真是黑乎乎的一片,前面不远处有个大拱门洞,外面透着刺眼的光亮。
武释众心中叹气,看来列车真是栽到隧道里了。起身,武释众直接忽略了身旁的少年,四下张望找人。望了一圈,却是看不到人影。
“小健哪去了?”,武释众嘀咕。
“小健?”,身后的少年讶异,“文释建?”
“你看到他了?”
“我就是啊!”,少年一脸懵逼。
武释众上下打量,这人顶大二十岁,和自己的弟弟差了得有十岁,而且脸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文释建?
少年也跟着打量,问道,“我哥呢?”
“谁是你哥?”,武释众回头。
“武释众!”
嚯!奶奶个腿儿的!到底是要干啥?
武释众一顿解释,哥俩终于得以相认。然后两人饶了一大圈,车上车下的看,确实找不到人。奇了怪了!
“不管了!先出了隧道再说!”
两人朝着远处的光亮走去。走出去,人傻了!这是哪?鳞次栉比的木头房子,让两人感觉是来到了电视剧里。
良久,终于回过神来的两人迈开步子,看看再说吧。不是有句古话儿嘛:既来之......呃,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