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萧肃羽办公室。
面前站着三个人，安融，以及之前开除的两个人。
萧肃羽一只手搭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在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
“你们谁先说。”
三个人面面相觑，快速对了眼神，都不松口。
萧肃羽动了动鼠标，把电脑屏幕转到他们眼前。
“确定什么都不说？”
屏幕上放着的是昨天的监控视频，有关他们把东西放进何离的座位和包里的画面一清二楚。
“萧总，我们不是有意的，就是和何离开个玩笑，没想到……”一个人受不住压力站了出来，却是越说越委屈，好像她们才是受害者。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何离会把这些事告诉我，还是没想到这件事最后会闹到我这里。”
另一个人刚想说话，就被萧肃羽制止了，“何离没有告诉我，这些是我自己查的。何离为了保全你们准备辞职，想让你们回来工作，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
萧肃羽又调出另外一个视频。
“况且，你们离职，不是因为何离。”
“那天中午的电话是您打的！”两个人看到监控视频的时候，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那天中午还以为接到了什么骚然电话，毕竟保安处的电话从来没有打进过总裁办。
“再让我发现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萧肃羽摆摆手，让两个人出去。
本来也没想对他们怎么样，不知者无罪。
萧肃羽转头看向面前剩下的安融。
“在公司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再这样，别怪我翻脸。”
安融面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认识到可能因为何离的事情，萧肃羽会和她扯清关系，没想到这么快。
苏子洛回家的时候，何离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铺着一本书，《二十四个比利》。
苏子洛皱了皱眉，把书放回书架，摆在了最不显眼的位置。
何离现在的心理状况，不太适合读这本书。
叫何离叫不醒，就回屋拿了毛毯给她盖上，走之前却突然被何离抓住了胳膊，“别，陪我一小段就好，就一小段。”
苏子洛蹲坐下来，轻轻扶了扶何离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
满是心疼。
做噩梦都做的这么悄无声息。
苏子洛抽出手，回了房间。
第二天起床时，何离已经做好了早餐，摆在餐桌上，还有一张便签。
“我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啦。”
苏子洛握着便签纸，倚在餐桌边，给何离拨通了电话。
对面很嘈杂，听起来像是在地铁上。
眉头皱的更深了，自从何离生病，身边的人就没让她坐过公共交通工具，生怕出什么事。
“你在哪？”
“车上啊，准备去公司，快到了。”
“你坐了地铁？”
“是呀，两站路就到了，打车多费钱。”
“好，你不要挂电话，到公司再说。”苏子洛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
何离也插上耳机，把手机放进包里。
两站就到了，何离顺着人流出了地铁站，看着路标，研究了好久也没明白，只能求助路人。
被指了一个方向后，何离顺利的找到靖安的路。
时间还早，公司里没什么人。
“苏子洛，我到了，我先忙，挂了啊。”
何离看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笑了笑。
来靖安这么久了，再不熟也认识了不少人。
何离翻开自己的备忘录，有一个部分是专门记录同事的。每个工位上，都对应着一张笑脸。
何离又拿出准备好的照片和干花，对着备忘录，把离别的小礼物送到他们的桌上。
陈逸也有。
做完这些，何离站在萧肃羽办公室外，拿起抹布，最后一次帮他打扫了卫生，把准备好的咖啡放到他的办公桌。
“我先走了，离职手续你帮我一下吧。”
何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楼，苏子洛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办完了？”苏子洛接过何离的东西，放进后备箱。
“洛洛，我想看电影。”
“怎么了这是。”
何离摇摇头，“没什么，突然想了而已。我们去看《模仿游戏》吧。”
上一次看这部电影还是本科毕业以后。苏子洛还没毕业，何离也得到了保研资格，那个夏天，何离找工作碰了一鼻子灰，倒不是说公司怎样，而是作为新人她的光芒太盛，招的同事妒忌。
虽然何离嘴上不说，但苏子洛都知道。
那时候正好这部影片上映，苏子洛就带她去看了。
第二天，何离就辞了职。专心学业。
苏子洛找到一家点映影院，给何离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全程无言。
“昨天我看了一本书，《二十四个比利》。”电影结束，何离突然说。
“嗯，我知道。看到了。”
“比利说，他就像是失落了时间。我也是。”
“每一次我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醒来，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自己是谁，要去哪，要找谁。每一次做记忆重塑，都好像是在接受另外一个人的人生。我要被迫接受朋友，接受工作，接受所有的一切，而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
“洛洛，我知道，萧肃羽原本不是我男朋友。”
“他是原本属于金字塔尖的人，在我生病之前，或许还能够一够。你说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我的病就像是一个随时随地爆炸的炸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危险，我不该让其他人和我一起扛。你说对不对，洛洛。”
苏子洛没想到何离会和她说这些。
在她眼里，何离一直是一个乐观的女孩子，之前是，现在也是。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找人哭诉，而是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苏子洛突然不知道哪一个何离才是真正的何离了。
“何离，你不要……”
“我没想多。但这就是事实。洛洛，这一张是之前给他画的通讯录，你帮我保存吧。等什么时间，我能够有资格再站在他身边，你再还我。”
“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房子，一会儿就搬家。正好你和小南可以在家约会。”
“何离，我之前那么说是因为怕你……”
何离摆摆手，“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出去走走。”
“走吧，去帮我搬家吧。”何离站起来，扶着椅背，差点晕倒。
苏子洛也明白，应该让何离自己生活，总不能一直依赖别人。
只是，她不忍心。
手心里窝着何离给她的纸，上面是萧肃羽的画像和联系方式。
何离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久了，该让自己梦醒了。
和萧肃羽在一起就像是自己给自己编造的梦，这个梦里，只有她和萧肃羽。
这个梦完美到何离不想让任何人去打扰。
可是，终会有梦醒的一天。自己这样，怎么配得上萧肃羽。
就这样吧，在梦最美好的时候戛然而止。
萧肃羽，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