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新闻!大新闻!我们班男神要被抢走了!”
刚上完两节催命的连堂语文,全班已经倒下了一大半,可被杜颦这么一嚷嚷,几乎全部女生的头都从课桌上弹了起来。
我听到男神被抢走后,也突然心里一紧:“男神?陈镜宇啊?不会吧,他早恋?哪个女孩子竟然让他早恋?”
我和其他陈镜宇的小迷妹一样,有点不淡定了,但又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只是把趴在桌上的头慢慢悠悠抬了起来。
看似云淡风轻揉了揉眼睛,实则却也过分关注着能和陈镜宇在一起的女生究竟是谁。
“把话说清楚啊杜颦,别吊我们胃口!”
座位后方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听语气挺着急的。
杜颦刚要开口,但嘴张到一半,就看到教室门前,主角自己登场了。
一个女生和陈镜宇并肩走来,就停在我们班门口面对面聊了起来。人手一个水杯,看样子是刚一起接完水回来。
陈镜宇背对着教室,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但他对面的女生,很明显地开心,嘴角上扬没停过。
两人像完全不知道被教室里多少双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了,聊得很是投机。
我坐在位置上,视线一直停留在这个女生身上。
不算好看,五官一般,短发。
可总让人感觉很特别。
我猜测着陈镜宇此刻到底是什么表情。难道这真是他女朋友?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可我总感觉他们不是情侣。
“林杳瑶,人家不像情侣,你该不会觉得你和陈镜宇像吧?”
脑袋里日常损我的那个恶魔再次对我泼了冷水。
“那说不定他们就是男女朋友,我之前的疑问有答案了呗,原来陈镜宇这种学霸喜欢这种类型的。”脑袋里另一个我又转念一想。
我一边神游,一边看到那个女生对陈镜宇挥了挥手,嘴巴一张一合。
紧接着陈镜宇转身进班。
我立马低下了头,速度很快,快到连他转身时的表情都没能瞥见。
“吓死了吓死了,幸好我反应快,要是被看见我在偷看他们,肯定觉得我是八卦精吧。”
躲是躲得快,可我这双耳开始通红,像在迫不及待自首,不对,应该说是出卖。
陈镜宇进班后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根本没有去在意那些期待真相的眼神。
他只是径直走向座位,坐下了。
讲台边上的杜颦见此状况向台下的众人使了个眼色,摊了摊手,像是在说:“喏,你们瞧。”
然后做贼一样溜回了座位。
清梧突然在我旁边低分贝讲话,声音听起来像感冒了一样:“这什么情况啊?我一直以为陈镜宇是和尚呢,结果竟然早恋?你说这女生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不知道。”我像她一样刻意放低分贝怕后面的陈镜宇听到。
“你说你怎么不好奇呢?你不是崇拜他吗?”
“我好奇有什么用,又没法知道些什么。”
我故作毫不在意,其实也很想知道他们的关系。
之前也观察他够久了,确实一直都很好奇他喜欢的女生类型。
“这还不简单,老娘一出马,情报全都有。”清梧邪魅一笑。
这个八卦精,她自己也好奇吧。
可谁不好奇呢?
估计不止我们班女生,其他班的,低年级或高年级的一些女生,也都好奇吧。
毕竟陈镜宇是个风云人物。
果然是神通广大沈清梧。
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可能打探到了所有情报。
“那女的,叫周敏沂。隔壁文科班的。”
“初中的时候和陈镜宇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班的。”
“据说啊,据说哈,她初中三年都暗恋陈镜宇,但好像没表过白,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好像一直相处的挺和谐的,陈镜宇对她也确实比普通女生话多点,不过嘛……”
她突然卖了个关子,拖长了尾音,就是没有嘛出来。
我听她这一描述,早已耐不住性子:“不过什么你说啊!”
“不过,陈镜宇应该对她没好感。你还有机会哦~”清梧一脸坏笑。
“说什么呢你,管我什么事啊!”
“哎呀,开玩笑啦。”她笑笑,“不过杳瑶,怎么都没听你说过你喜欢的人?难道你还没个喜欢的人?”
这话题转的太快,我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奇奇怪怪出现了郑柏华的样子。可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啊。
我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没有。”
“真没有?以前总该有吧?”
她一再追问,我微微叹了口气:“有是有。不过最后是我一厢情愿……”
她一听是个悲剧,没再多问,语气故意欢脱起来,开起了玩笑:“我说呢,我当真以为你是个尼姑,还想的是你和那和尚凑合凑合得了。”
我“噗”地笑出声,和她打闹起来,这个话题就这样略过了。
晚自习下课后,这个叫周敏沂的女生又一次出现在我们班门口。陈镜宇收拾了一下桌子就和她走了。
“这两人关系倒是真好,感觉也不像朋友那么单纯,估计走着走着也像能修成正果。”清梧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像个情感大师一样,分析起了陈镜宇和周敏沂。
“行了大师,别操心别人了。请问今天小女子能有幸和您一路回寝室吗?”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逐渐心虚的她。
“那个,杳瑶啊……我……”她还没解释完,我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她的江亦舟,嘟了嘟嘴,摇着头:“行吧,你走吧,反正你心里早就没我了。”
她摸摸我的头,起了身:“乖啊~咱寝室再见啊~回寝路上小心点,mua~”
自从清梧和江亦舟确认关系后,我几乎再也没有和她一起回过寝室。年级上有好几对情侣,每天晚上都会去逛操场,其中就有这两人。
我基本是一个人回寝,每天在女生宿舍楼下,都能看到一对又一对小情侣依依惜别。
有时候我觉得无聊,有时候又有一些羡慕,这大概就是青春期的矛盾吧。
可我仅仅只是羡慕,要真让我越界,我不敢,况且也没人和我越界。
早恋对他们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他们当中,有的人胆子大,有的人成绩好到老师也不好插手。
我不一样,我胆子小,要是被我爸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狗腿。再说了,我要是成绩好点,倒也敢去试试水,可我现在这成绩,根本不允许早恋嘛。
所以恋爱都是别人的,我看看就行。
转眼又快到月底了。
下个月有运动会,春季适合这样比比赛,没有夏天的烈日,没有冬天的冷空气。
我从小就不喜欢体育运动,比赛什么的和我基本没关系。
如果硬要扯上关系,也就是团体接力或者绑腿赛跑被强拉去凑了数。
所以可想而知,报名?对我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人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们班女生基本都没报名,项目严重缺人导致Tina说抽签决定生死。
本来我运气还挺好的,什么项目都没抽到,可以顺利躲过一劫。
可惜啊可惜!
命运动动它的小指头,我再一次被安排到绑腿赛跑里去了。没办法,缺人。
男生那边的项目报名倒是挺乐观。
真是人不可貌相,当然这句话不是针对朱翊讲的,他的体型不就是为了铅球而生吗?
是陈镜宇,居然报了1500长跑。完全在意料之外。
报名之后,我们班的自由活动时间算是通通送给了运动会。
体育课以及每天晚自习上课前的时间,全被安排成了训练,连自习都留给了运动会开幕式。
可能是因为才高一吧,学习时间还没像高三一样紧。
高三这个时候已经是在石头缝里挤时间,运动会和他们彻底没了多大关系。
有时候,我一想到要经历这种黑色时期,心里都咚咚咚打起了退堂鼓,可能比现在当事人的他们还紧张。
晚自习上课前,我们这种团体项目被强制要求到操场训练。
郑柏华不止报了跳高、短跑还主动报了绑腿赛跑。
绑腿跑的负责人是我们班班长,为人敦厚老实,嗯……
只是长得敦厚,不老实。
要不然他怎么会为了一己私欲安排男女交叉勾肩搭背,安排他有意思的妞站他旁边,说的倒是挺好听。
“那个,同学们啊,我们这样交叉分配,有助于跑起来速度的提升,男生可以带动女生嘛,你们说是不是?”
他一脸正经,好像真是这么个道理,好像我们都不懂他肚子里装了什么坏水。
分配站位时,我的余光瞥见郑柏华正往我这边走过来。
其实要和其他男生勾肩搭背,我还真有点放不开,从小到大,我好像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拉过吧。
但我对郑柏华没那么多戒备,可能真的是初中当了两年同桌和三年搭档的熟悉感吧。
既然旁边要站两个异性,那一边熟悉总比两边都放不开强吧。所以说实话,我一开始就挺想郑柏华站我旁边的。
没想到他先走过来了。
我心里正乐乎着不用主动开口就能搞定站位问题,却在他快走到我面前时,杀出个杜颦。
靠!我的搭档!
“诶!那个郑柏华,要不你站我旁边吧?我们也当了一段时间的同桌了,应该会比较有默契。”
杜颦平时扯着嗓子的八卦形象完全转变,现在跟个娇羞的萝莉似的。就是表情太做作了,看得我有点想扔鸡蛋。
“呵呵呵,默契?搞笑呢吧?这才当同桌多久啊。”
我心里突然不爽起来,总觉得什么东西被人抢走了,好像潜意识里,郑柏华还是我的同桌。
我突然担惊受怕觉得郑柏华会答应,竖起耳朵想听他怎么回答,却又在他回答之前转念一想:“奇了怪了,管他干嘛。”
这肯定不是吃醋,我觉得只是人类很正常的反应,觉得有些事理所应当,以及对曾拥有过的东西的丝丝占有欲作祟。
所以没等听郑柏华的回答,我干脆又直接对着刚好在我面前的敦厚班长于翔说:“班长,你另一边没人站吧,没人我站了。”
敦厚的班长傻笑着点了点头,真是敦厚哈。
我像打胜了一场争夺站,总觉得挽回了骄傲。
“以为我真稀罕和你站啊,和你新同桌一边凉快去吧。”
我再一次有点平白无故在心里一个劲吐槽起来,这种情绪的波动好像根本不受控制。
郑柏华最后真的和杜颦站了,站在最边上,旁边就一个杜颦。
训练的时候我开始后悔一时冲动选了这个位置。
班长于翔只顾着去照顾他另一边的心动妹子,把我的脚活生生踩了两次!
要不是当时是我自己选择找到他这个苦头,我现在一定要骂人了。
不过我真的差点骂人,我也不知道暴躁个什么劲,只是看到杜颦的手搭在郑柏华肩上,就有点鬼火冒。
心里面乱七八糟,想着这肩我和他同桌两年都没搭过,他们才同桌多久啊。
再加上杜颦嗲声嗲气,我莫名就全程黑脸了。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我突然在这样的时刻清清楚楚想起了初三刚传出来郑柏华喜欢我们班文娱委员的时候。
我那时懵懵懂懂,但确定自己有点喜欢他,所以听到消息的那刻感觉心被人撕得七零八落。
好像空了一大片,又好像被塞得满满当当,没有喘息的余地。
结果第二天以后就正常了。
好像就那么忘记了。
我一直以为永远没得到和得到了又失去,后者会更好受一些,毕竟和永远没得到比起来,后者至少拥有过。
可我现在才发现,得到过又失去好像才更伤人,我此刻内心的疙瘩好像不亚于当初得知他喜欢文委的难受。
郑柏华和我当了两年同桌啊,杜颦和他才几天?
我不知道我的情绪为什么突然波动那么大,人应该都是懂得道理的,理智告诉我们同样的错误不要犯第二次,掉过的坑不要摔第二次,不值得的心碎更不应该再重复。
所以我明白我不应该再为这个人争风吃醋,更何况我根本没有那个资格,更何况我不是已经走出来了吗?
可我此刻的心碎又是为了什么?
人都是这样,想起道理来的确一套又一套,脑袋可以理智,但是心却做不到。
看见郑柏华对杜萍的耐心,突然想起以前和他是同桌时的和谐画面,想起他也曾安慰过哭鼻子的我。
可现在站在他旁边的人是杜颦。
也许我是多愁善感了。
我不敢多想,我怕自己其实一直在走老路,怕一直以来告诉自己已经放下,也只是蒙蔽过去心结的幌子。
也许我从来就没有把过去的心结解开,只是在它系上那刻就立刻把它埋了起来,再没有直面过,以为时间久了就会忘记,自欺欺人已经是过去的东西,却没想过它一直都是存在的。
郑柏华,你知不知道,你曾经欠了我一份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