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白将解药给了刘元达之后,便带他进入另一间房,悄悄问他,可想救其他四瘟的性命?
刘元达权衡了一会儿利弊,想到五鬼搬运之术必须得五人合作方可,便回答想救。
苏钰白于是将解药递给了他。
刘元达心中意外,问道:“可有什么条件?”
“我只是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要给贺红绫下蛊”苏钰白道。
刘元达冷笑道:“你们明知我们的目的是北辰子,故意来了个狸猫换太子,还在这儿假惺惺地问。”
“北辰子是我们掌门故交,你们打他的主意,我自然要管!不过,占星师自古以来只知道观星辰,算命术,从不与人结怨。何况你们竹山派,远在不周山,与沧州历来无瓜葛。”苏钰白道。
刘元达知道他是套他的话,嘿嘿笑道:“小子!江湖险恶,你初来乍到。学的地方多着呢!今日你这一计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若不是我们五兄弟行事太过莽撞,也不至于着了你的道。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你可听过预言石的铭刻——天道运行,节气频更。四年五月,灵狐转世。”
这不就是最近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吗?苏钰白心想,想不到连不周山竹山派都已知晓。
苏钰白笑道:“传言而已,狐族多年前便绝了血脉,这是有人要故意在江湖上闹起血雨腥风。”
刘元达粉面堆笑,道:“是不是传言,找个占星师不就明了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放了我们!”
苏钰白道:“当然!”
于是说做就做,当即放了这五人。
贺红绫悄悄在苏钰白耳傍说道:“苏钰白,你就这样放了他们?留着他们,可是能牵一连串的人出来的!”
“无妨”苏钰白道:“他们既已解了你的蛊,又告知我寻占星师的目的,再挖下去,必然也挖不出什么东西,其他四瘟都是守口如瓶。当下最要紧的,便是找到北辰子,问他个究竟。”
“师弟!”苏钰绛道:“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去回禀一下掌门!内中渊源,说不定掌门能拿捏得住。”
钰白赞同。
于是苏钰绛吹了个口哨,一只黑色鸽子便落在了窗台上。钰绛从怀里取出一只信笺,一块黑炭笔,在上面画了个符号。便折好信笺,放在鸽子脚上,一松手,鸽子就飞走了。
贺红绫啧啧惊叹道:“绛姑娘真是厉害,一声口哨就能叫来信鸽,而且随便画上几笔就能送信!我可是头一回见到。”
苏钰绛笑了笑,道:“红绫姑娘见笑了。本门弟子每人都有一只信鸽,这信鸽本来就是我的,时常跟着我左右,一声口哨就能叫回。至于这信笺嘛,是本门秘文,只有本门弟子才看得懂!”
贺红绫不禁连连称赞,觉得齐岳门不愧为江湖大门派,法子讲究真是多。
四人当下回了红玉楼,一进红玉楼,贺红绫派出去跟踪竹山五瘟的小厮就迎了上来。
那小厮轻声禀告贺红绫道:“老板娘让我跟着那五个怪人,我是跟着了!可是我跟着他们走到西巷,后来东拐西拐的就跟丢了!”
贺红绫心里生疑,一边走着一边和其余三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了下来,道:“我们刚刚跟他们会过面,明明是在东巷,哪里是你说的西巷。”
苏钰白见状,道:“竹山派的人轻功好得很,能飞檐走壁,从西巷来到东巷也不过一会儿功夫!不过,他们去西巷是做什么?难不成见我们要找的幕后黑手?”
苏钰绛心中表示赞同,道:“我觉得师弟说的不错!那些幕后黑手,肯定藏在西巷!不如,我和褚师弟去西巷转一转!”
苏钰褚也表示愿意去看看。
“不行,你们贸然前行,太危险了!”钰白道:“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他们这次既然是冲着占星师来的,肯定跟狐族多多少少有点关系!以我愚见,这些人怕是跟昆仑山狐族一脉多多少少有些联系!众所周知,狐族圣物昆仑山狐魄在我们齐岳山掌门处,他们的目的怕不止是占星师,更是我们齐岳门!眼下最要紧的是,先会到北辰子,再听掌门回信!”
苏钰绛面露担扰之色,道:“路途遥远,我的信鸽来回也得两天时间,不知这两天时间够不够!”
钰白叹了口气,道:“只能这样办了!”
一盏茶的功夫,红玉楼下来一位身着五行袍的披发道人。贺红绫见状,笑道:“原来大师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
那道人笑了笑,道:“是红姑娘差人送来的马车来得早!”
“要不是这位齐岳门弟子苏钰白鼎力相助,我也不能想到如此周全之策!只怕这会儿早已被恶人所控,出卖了大师!”贺红绫说着,将苏钰白推荐给他。
众人心中都猜到了七八分,这人便是占星师北辰子。
北辰子向苏钰白道过谢。
正说着话,苏钰青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进来。一进门,便冲着苏钰白兴师问罪:“你差我去护北辰子,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悄悄送走,害得我不仅白跑一趟,还碰了一鼻子灰!你心里算盘打得真是好!偏偏我就是这样一个垫脚的石头!”
“大师兄!”钰绛叫住了他,道:“你不要责怪白师弟了!我们不这样调虎离山,怎能成功将北辰子大师送到红玉楼来呢?”
“给少侠添麻烦了!”北辰子客客气气地鞠了个躬。
苏钰青听她这样说,也瞧见多了一个生人——他就是北辰子。外人面前,也不好发作。于是赶紧客套一番,和北辰子寒暄一番。
几人上了楼,来到一间隐蔽的房间。
贺红绫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来了我红玉楼的人,没人敢轻易上来挑衅!”
这是江湖规矩。红玉楼乃买卖情报之地,是江湖人的休憩休闲场所。若有人乱来,就算不凭借贺红绫的江湖人脉(要知道,江湖几个大门派的掌门,都是贺红绫的座下客!)江湖人士一人拔个刀也能杀死一个人。以前,有不知情的愣头青在红玉楼胡闹,最后是被贺红绫的小厮给抬了出去,并且此生永不得踏入半步!
昨日熊寨帮的那位愣头青也是识趣,见好就收。否则非得被卸下一只胳膊方可算数。
苏钰白心中疑惑,问北辰子:“为何竹山派的那些人会四处找寻您的下落?”
北辰子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原来预言石的预兆不知被谁给泄漏了出去:天道运行,节气频更。四年五月,灵狐转世。
这句话几乎连小孩都会唱了!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更是让人人心惶惶。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句话还有下半句,这下半句应该是预测灵狐转世之后的境况,不过。占星师也不清楚,还在观天象之中。
这天象预测,需要的便是醉仙酿。北辰子此次下山,也是为了从贺红绫这里拿到醉仙酿,回去交给占星祖师爷,让他预测一下后世景象,寻得解救之法。可与此同时,也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看着占星祖师爷的预测。
“那这预测结果到底如何,最终都取决于占星。他们是想操控占星结果!”苏钰白道。
“估计不止是这么简单!”北辰子道。
“可是,他们又怎会知道大师会在我这儿拿醉仙酿?”贺红绫纳罕道。
“因为”北辰子道:“我们星辰坳出了内鬼!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内鬼传出去的!”
众人皆惊诧无比。苏钰青脸色铁青,心里打鼓一样跳个不停,他一听到内鬼这个字眼,心就提到嗓子眼了。
“那内鬼可被抓到?”苏钰褚忙问道。
北辰子道:“内鬼竟是祖师爷的贴身近侍!想当年祖师爷在拗口捡到他,那会儿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祖师爷见他可怜,收留了他,这么多年,从不曾亏待他一分一毫。他却是狼子野心,反咬一口。事情败露后,他也咬舌自尽了!”
“这人真是连畜生都不如!”苏钰褚说着,一拳打在桌上,倒吓了苏钰青一跳。
这细节,钰白捕捉眼底。
正说着,门口有人推门而进,正是之前贺红绫让他去跟着五瘟的那位小厮。
小厮端着茶水进门来,道:“老板娘,你要的茶水。”
贺红绫说了声放这里,退下吧。那小厮方才出去。
贺红绫打量着这小厮,心里头觉得他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北辰子接着说道:“此行得醉仙酿后,我便回去复命了!辛得诸位帮男孩,不然我就误了大事。”
“掌门有令,让我们去一趟星辰坳,亲自拜见占星祖师爷。我们一道前往,刚好有个照应!”苏钰白说道。
“如此甚好!”北辰子道。
贺红绫站起来,笑着说道:“既然是为天下苍生谋福,我这坛醉仙酿也算是积了德,得其所用!明日一大早,我便取来,递给大师!”
“有劳了!”北辰子道。
商谈完毕,各自也回了房。
苏钰绛心中憋闷,一个人坐在屋顶的瓦片上吹夜风。
钰白刚好想在屋顶上来看一看情况,对恐今夜生变故。这里视野好,看红玉楼四面八方都很清楚。
俩人于是碰个正着。
“师姐也在!”钰白些许惊讶。
钰绛秀眉微蹙,叫了声师弟。
钰白见她不开心,便问道:“师姐可是有心事?坐在屋顶吹夜风。”
“诶……”钰绛叹了口气,道:“今日白天里,我不是被一个叫花子给撞了吗?我看他跑去的背影,突然就想起来你剑大哥!”
钰白心中明白,师姐这是思念起剑平了。剑平去了沧海已有三年,至今杳无音讯,今日看了一个背影像他的人,不免伤情起来。
“师姐莫伤心了,剑大哥他吉人自有天相。”苏钰白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为自己的师姐觉得不值。她等了他三年,对方却连一封信都没寄回来。这样的剑平,可怜师姐还傻傻等着他。
钰绛扭过头去拭泪。她心中何尝不晓得,这样漫漫无期的等待,何时是个头。
钰白见她这样心里也跟着难受。自来到齐岳门,师姐都是最疼他的那个人。当初那个笑容清亮甜美的少女到如今却成了一个满腹心事,难开笑颜的女人。师姐变化如此之快,令人嗟叹。若不是为了剑平,她也不用这样心思重重。
夜色之中,巷市人烟稀少。苏钰白看见一个人从红玉楼出来,却是白天见到的倒茶水那个小厮。
这么晚了,贺红绫还有事情要给他交待吗?苏钰白这样想着,也没有太过在意。
次日一大早,青绛白褚四师兄妹连同北辰子便踏上了去星辰坳的路。北辰子胸口挂着一个七彩玲珑水壶,水壶手掌大小,精致灵巧。
“还以为这醉仙酿是埋在地下的大坛子,没想到这么小巧精致。果真一百年才出来的好东西,就是与众不同!”苏钰褚盯着这小水壶,感慨道。
北辰子一听到酒,立即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说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好酒可不是仅仅依靠包装和分量来进行判断的。传闻醉仙酿源自昆仑山,本是狐族人发明酿造的。因为制作工艺繁琐,耗时太长,所以狐族人不轻易酿造。后来,狐族被芳州子和沧州白袍军所灭,酒方也就失传了。不想,红玉楼还珍藏着一瓶!”
“想不到醉仙酿竟是狐族人所发明。如今,狐族已灭,他们的酒水却流传至今。”苏钰绛说道。
四人赶路了有些时候,正值晌午十分,于是就地坐下,喝点水吃点干粮。
钰青从行囊中拿出一壶水和一个窝窝头,递给钰绛。
钰绛没有接,而是顺手接过了苏钰白手中的水和干粮。钰青只得一脸难堪地收回干粮。
休憩时,钰绛到河边坐一坐。钰青走了过来。
“师妹!”钰青些许落寞,道:“那日在酒楼,大师兄说话有些口不择言。师妹原来还记在心里的。”
钰绛瞟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心中略微同情,但也没做声。
钰青接着说道:“师妹还记恨我!我是不该那样说剑平,可是,眼见着师妹的心被她那样伤害,我看着难受,实在忍不住!你恨我也罢,都无所谓了!”说罢背对他,长吁短叹。
钰绛到底是心软的,见他这样,想到平日里他对自己的百般照顾,便道:“大师兄不要说这些话,我们从小吵吵闹闹的,生气一段时间也就罢了!我不会真的生大师兄的气!”
钰青听她这样说,眼睛立马泛光,喜形于色,笑道:“只要师妹不生气,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钰绛笑笑,对往事也算是一笔勾销。
五人人赶到星辰坳时天色暗黑,明月于头顶高悬。星辰坳乃平地一坳陷下去的谷底,站在上方平地放眼望去,谷底灯火通明,蔚为壮观。
北辰子在前,余人在后。他们一路踩着通向谷底的夜光石阶,夜光石阶将这一条路照得灯火通明,黑夜如同白天一般。
夜很静,连鸟兽之声都听不见,静得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