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苏钰白逃出齐岳门之后不久,苏钰绛也离开了齐岳门。
那日她同苏钰褚及其他几个齐岳门弟子在幽阜遇到苏钰白同竹山派五瘟在一起,于是便追了上去。
追到闹市区的一条巷子里,巷子前面两条分岔道路。于是大家兵分两路,钰绛钰褚各自带着几位弟子从岔路口分开,继续追捕。
谁知苏钰绛当即着了五瘟的道。
她一行五个人正碰上五瘟,狭路相逢,不打也难。
春瘟刘元达一副嬉皮笑脸的嘴脸,冲着苏钰绛道:“美人,你追哥哥我也追得忒紧了!既然这么舍不得放手,那我就停下来等等你。来~喊我一声好哥哥!”
一股恶心感油然而生,苏钰绛啐道:“打你那一巴掌这么快就忘了!”
说起那一巴掌,半边脸还火辣辣地疼。刘元达心中后怕,嘴上却油滑:“打是情骂是爱,可见你是爱我爱的不得了!”
我呸!苏钰绛心里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这刘元达自诩有几分油头粉面就处处留情,可惜这长相在苏钰绛心中却是不顺眼的很,苏钰绛生平最恨的便是这种油嘴滑舌又臭不要脸的男人!
被他这般言语挑衅,苏钰绛哪里还忍得下去,当即拔剑腾空跃起,剑刃直抵刘元达的脑门。
之前在客栈交手,刘元达是领教过苏钰绛的武功。又快又准,几个招法极为娴熟老练,在她手中想要轻而易举取胜,不是容易的事。
本能所使,刘元达一个退步退出几丈远。其他四瘟见状赶紧出手帮忙,齐岳门这边弟子见大师姐出了手也纷纷拔剑相助。
双方于窄巷内打斗,兵器撞击声此起彼伏。现在大家势均力敌,不似之前齐岳门人多势众,五瘟自然不将苏钰绛几个放在眼里。
打了十几个回合,钟世贵见总分不出胜负,便要放蛊,这中蛊之人第一个敲定的便是苏钰绛。
苏钰绛正全心全意沉浸在打斗之中,史文业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故意使出全身解数攻击她一人。她哪里有喘气的机会去关注钟世贵的小动作。
只见钟世贵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盒子,打开盒盖,里面赫然蜷曲着一只手掌大小通体碧绿的小虫子,长着两对透明的小翅膀,触角深褐色。乍一眼看来,这小虫子与普通飞虫无大异样。
“去!”
钟世贵对着那虫子低吼了一声,虫子煽动翅膀,离开盒子,径直向苏钰绛飞过去。
眼看着虫子要落在苏钰绛身上,说时迟那时快,一根木棍啪嗒一声打在虫子身上。虫子被打得晕头转向,立马回头来看攻击自己的是何人,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用一块破布遮住大半边脸的男人。
虫子被击,哪里肯放弃,当即朝那男子飞过去。
惊到了正在迎战的苏钰绛,她稍一回头便发现了那正靠向自己的虫子被一个衣衫破落的男人打到一旁,心中纳罕:这人是谁?为何救我!
那虫子极为灵活,破衣男子扇了好几棍子也打它不着,于是撇下木棍,看到一齐岳门弟子被刘元达一脚踹在了地上,手中宝剑脱落。便顺势一脚勾到剑柄处,将宝剑踢起来握在手中。那虫子此时正对着自己的眼睛直直地飞过来,破衣男子一剑扔过去,剑心穿过虫子腹部,将它身体一分为二。
虫子身上喷涌而出一股黄色液体,液体溅在破衣男子手尖上。破衣男子微皱了皱眉,恶心之感不言而喻。
钟世贵见状哈哈大笑道:“这乃碧油飞鹤,现在正值产卵期。你那一剑正好刺破了它肚囊,帮它将卵排了出来。碧油飞鹤的卵见肉生根,你这一副身体,倒成了滋养它的温床,不出半个月,你便会油尽灯枯,精血大失而亡!”
破衣男子只觉得指尖微微胀痛,似有什么东西钻进来一般,当即意欲自废那只手。
“你就算砍断了半个身子也无用!那虫卵此时怕已经蔓延至你的五脏六腑了罢!”钟世贵道。
破衣男子果真觉得胸口发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扯他的五脏六腑,心想他说的未必有假。
这边苏钰绛同其他齐岳门弟子早已休战,焦点全放在了这破衣男子身上。
“钟世贵!快把解药交出来”苏钰绛说着,便要举剑去杀钟世贵。
五瘟这边还有要事在身,不愿和他们作过多周旋,没等苏钰绛追上来,便三两步踏着墙面翻了过去,逃之夭夭。
因为顾着那破衣男子的身体,苏钰绛便没有去追,赶紧回身走到破衣男子身边。
“方才多谢英雄相助,否则,中毒的便是我了!”苏钰绛抱拳道。
破衣男子摇摇头,沙哑的声音响起来:“无碍……”说罢,扭头便走。
“英雄,你身中蛊毒,还是随我一起上齐岳门,我们去找长老。他们应该有办法!”苏钰绛叫住了他。
“不用了!”破衣男子头都没回。
苏钰绛赶紧追上去,喊道:“英雄既然不愿意上齐岳门,还请留下名讳!半月之内,我必寻得解药,亲自给你送来!”
“无须,小伤!”破衣男子道,依旧迈着步子,很明显,那步伐一步比一步沉重。
苏钰绛看出了端详,心中疑惑:莫非他是何方高人,擅解百毒?可万一他只是不愿麻烦我替他寻解药而自暴自弃又怎么办?
因此,苏钰绛吩咐了其他弟子,让他们先去找苏钰褚回合,在渡口等她,自己随后就到。
因为不放心破衣男子,苏钰绛悄悄跟在了他身后。
那男子身形高大,只是略微佝偻,虽然身着破衣,但难以掩饰身材骨架的曲线弧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钰绛忍不住鼻尖发酸——这背影,似曾相识!
她一定在哪里见到过同样的背影,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不知为何,虽然自己不认识那破衣男子,但心里对他似乎有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他的一举一动,让自己感到格外熟悉。特别是方才用脚踢剑的动作……
那时年少,苏钰绛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剑平十六岁,正是意气风发,一身傲骨。
剑平第一次代表御剑山庄出席齐岳门的武试比拼。路过结香园时,见苏钰绛一个人在那儿舞剑,剑平随手折了一根木枝,向那长剑比划过去。苏钰绛手中长剑被木枝一击,顿时掉在了地上。
剑平挑了挑眉,不屑一顾道:“招法软软的,剑都拿不稳!”
因为齐岳门男弟子居多,苏钰绛自小便是一双扑楞楞的大眼睛,红红润润的小嘴唇,模样生得可爱动人。又聪明灵慧,很得掌门及门中弟子喜欢,都如众星供月般哄着她,哪里听过这样尖锐的言语。
于是苏钰绛不服气地回头看这是哪个登徒子。
一回头,便看见了一位身着白衣藏蓝水鱼襦裙的翩翩少年。少年头发用束带高高束起,自顶发飘下来两条束带轻落落地垂在胸前。眼若星海,眉似高山,唇微抿不点而红。
这般出挑长相的男子不似我门弟子,且又没有穿着齐岳门门服。听闻昨日御剑山庄派了庄主的侄子剑平来参与我们每年一度的武试比赛,难不成这便是剑平!苏钰绛一边沉思一边出神地望着那少年的面庞,脸上不知不觉已泛红一片。
剑平向呆若木鸡的苏钰绛走来,嘴角一咧,戏谑地笑了笑。
见被如此轻慢,苏钰绛赶紧回过神来,收起了哈喇子。
“像你这种练法,猴年马月才能参加武试!”剑平道。说罢右脚朝那剑柄一踢,长剑便冲上了半空之中旋了几个回合轻巧巧地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剑平将长剑剑柄朝苏钰绛,递到她手中。
“戏法耍得好有什么用?还得有真功夫!”苏钰绛不屑一顾。
剑平无奈摇了摇头,道:“明日武试,你定会来观战,到时候,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真功夫!”
“拭目以待!”苏钰绛侧着头,扑棱着大眼睛睨视地看着他。
这丫头年岁不大,却有胆量如此挑衅自己、质疑自己。剑平倒是头一回遇见这般不讲理却有理所应当的人。于是约定好,武试相见。
临走之际,回头问道:“我叫剑平,小妹妹怎么称呼?”
小妹妹?他当自己是小孩呢!苏钰绛微微皱了皱眉,一丝不悦,道:“苏永绛”
“哦,原来是‘永’字辈的绛妹妹!我倒觉得苏永绛这名字不如苏钰绛好听,绛妹妹何时换个名字罢!”剑平嘴角微勾,一脸正色道。
“不用旁人提醒!”苏钰绛昂起下巴十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剑平看罢,哈哈大笑离去。
他这是看不上自己的辈分呢!苏钰绛心里没好气。
俗话说:苦口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