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大西部草原
姚弃背着背包,循声往下。
他看到,在泥泞的森林里,有一个人穿着麻布粗衣,正弯腰砍树。那人身形佝偻,砍的是被泥石流冲断的一棵大落叶杉树。
“咔嚓!”姚弃故意踩断了一截枯枝,发出脆响,惊动了那人。
那人猛地抬头转身,姚弃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皮肤黝黑,让姚弃怀疑是不是非洲移民,他脸颊瘦削,两边罐骨几乎占了半张脸,眼眶深陷,牙齿也参差不齐,且是黄褐色,嘴唇干裂,头发稀疏,黑色中倒有一半是银白。
那人举着手里的柴刀,警惕的看着姚弃。
“大叔,别紧张,我是一个普通游人,昨晚这里发生山崩,我被困在这里了!”姚弃用普通话说了一遍,突然想到这里的山民可能听不懂,心里有些忐忑。
“我晓得了,你是城里来勒!”那伐木的山民突然开口,说的是地方味很浓的方言,姚弃分析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大叔,你能听懂我说话?”姚弃又惊讶又惊喜,看着那个佝偻的男人。
“是哟,我勒娃儿在城里上学,回家就是这么读书呢!”大叔笑了,很淳朴,很亲切,他的脸上是岁月的痕迹,他的沧桑是不肯向岁月低头的佐证,他渺小平凡,却不认命。
“呵呵,那您儿子肯定很有出息吧!”姚弃心里很受触动,眼角有些湿润,笑着问。
“嘿,莫有,有啥出息,只求他能够念完大学,在城里找个工作,娶个城里的老婆。”一提到自家的儿子,大叔脸上都是自豪与满足的笑容,话也多了:“当时啊,他拿到录取通知书,我们整个村儿都惊动了,他是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哩!”
“厉害!我也要上大学了,到时候我可得好好跟他认识一下!”姚弃心里莫名的有些疼,天底下的父母,都在无私的为孩子贡献他们的所有,可是,这沉重的爱,又有几人能懂?又有几人能承载?
“哟,小娃儿你也厉害得很!”大叔一听,笑得更深。
“没有没有,大叔,您砍这棵树是要拿回去干嘛的?”姚弃走过去蹲下,抚摸着粗大的树干。
“这树已经断了,不砍都浪费了,我啊,要把它们都砍了,弄出克卖钱给我娃娃读书用。”大叔看着这棵树,仿佛看到什么美好的东西,眼里有着光芒闪耀。
“哦!”
姚弃不说话了,在旁边沉思,大叔也没管他,躬身继续砍树。
“砰!”很久之后,大叔终于把树砍了下来,横空的树干落地,发出闷响,惊醒了姚弃。
“大叔,我来帮你!”姚弃回过神来,见到大叔正用他瘦弱的身子,拖曳那颗比电杆还粗了一圈的落叶杉,姚弃放下背包,挽起袖子就上去帮忙。大叔推脱了几次,姚弃态度坚决,他也就笑着应了。
两人一起拖曳树干,一点一点的往河边拖。姚弃甚至悄悄调用了元气,大部分都是他在用力,两人把被砍剩树干的树拖到河边,姚弃才知道大叔要干嘛。只见大叔取出一根很长的麻绳,在树干上绑了个结实,然后又把麻绳的另一头拴在一棵树上,然后两人一起把树干推下水里。
树干长有十多米,就这样漂浮在水面上,不断的随着水流的冲刷而摆动。
姚弃发现,大叔系绳子很有讲究,系的是一种奇怪的活套,不会自解,但是轻轻一拉结头儿,就会解开。大叔牵着剩下的绳子顺着河流往下,到了绳子长度的极致,他又把绳子系在另一棵树上,然后对姚弃扬手:“小娃子,你帮我解开那个绳头!”
姚弃听懂了,伸手一拉,这边的绳结被他松了。停留在水面的树干顺流而下,掉下了下游瀑布。
绳子长度还足,树干又顺流飘了一段,才绷紧了绳子,停下。大叔又牵着绳子,继续之前的动作。这样,走走停停,到了黄昏,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河边的山腰上,有一个小村子,看起来人家还不少。姚弃又帮忙大叔,两人一前一后的扛着树,上山进村。
大叔在村里的人缘很好,一路进村,遇到人就跟他打招呼,有几个中年男人还想上来帮忙,被他拒绝了。姚弃看着四周,入眼都是石头房、木屋,甚至还有茅草屋。中途,也有人向大叔打听这个俊小伙的来历,大叔笑呵呵的不说话。
两人终于到了大叔家,一个不大的小院子,石头砌起来的五间小屋,院子里有一小块菜地,用竹条编成的竹篱,院子里有几只半大的小鸡,有一只大母鸡,正在竹篱边啄食菜地的青草。
“老婆姨,我回来喽!”大叔带着姚弃把树放在屋檐下,起身就喊。
“哟,回来了!”屋子里钻出来一个妇人,脸庞苍老,头发杂乱。她一看大叔和姚弃,眼里疑惑不已:“只个娃儿是哪家勒?”
“不要乱讲,快把老母鸡杀了做一顿饭招呼人家,要不是这个小兄弟,我都回不来勒!”大叔一挥手,以一家之主的态度命令道。
“搞得起,老娘勒鸡留到下蛋,不杀!”大娘很强硬的说。
“大叔,别客气,我随便跟你们吃点就好了!”姚弃赶紧拉着大叔劝道。
“你别管,来先到屋头坐!”大叔拉着姚弃就进了正屋,给姚弃倒了一碗水,就转身出去了。
这顿晚饭,大娘还是把能生蛋的老母鸡杀了。山里的民风淳朴,人性纯粹,大叔一直记着姚弃的帮忙,记着姚弃在关键时刻突然发力拉住了绳子,没让他被拖进河里去,所以这鸡,怎么都得杀了招呼姚弃。
山里人很少吃的上米饭,为了招待姚弃,大娘把准备用来过年的米饭都拿出来煮了。傍晚,姚弃看着大叔大娘在院子里忙碌着晚饭,看着村子里炊烟四起,一时心生感慨,回屋拿了一些大叔家里的纸笔,坐在檐下写了一首诗。
山水人家
青山绿水画千屏,远有人家点几星。
宿火吞烟云并雾,沙鸥遣水静翩行。
谁怜万树花皆落,也痛伤春早夏迎?
止步应愁无住处,回头忍负好风情?
一气呵成的写完,姚弃注上落款和日期。饭做好了,三人在院子里围着小木桌吃开了。饭桌上,听说姚弃是城里人,大娘旁敲侧击的问了姚弃很多关于城里的事儿,两口子听了都很高兴,为儿子将来能够生活在那样一个美好的地方而高兴。
晚上,姚弃被安排在大叔儿子的屋里睡下。这一夜,姚弃感触良多,他从兜里掏出所有的钞票,放在枕头下。翻来覆去的考虑了一会儿,姚弃把钱拿出来,抽出五张一百,还有那篇诗一起压在枕头下,这才沉沉睡去。
很久没有睡过,姚弃这一晚睡得很香甜,第二天早晨起来,太阳已经高高在上。大叔已经出门了,姚弃问大娘要了一把柴刀,他的丛林刀在山崩时掉了。道别之后,姚弃离开了这个小村子。
姚弃走了,中午的时候,大娘去收拾屋子,在枕头下发现了一张纸,纸上有字,她不认得,但是纸下面的五张红票,她却认得的。姚弃不是不想多留一点,但是他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如果留一千,留二千,那么带给大叔大娘的就不是好,很可能是灾难了!
在大叔大娘家里住了一宿,姚弃再次上路。连着走了一个多星期,姚弃终于在一座山头,远远的看到了群山尽头处,仿佛没有尽头的草原。
大西部草原!
(这几章写成了游记了,喜欢看游记的人肯定不多,唉。今天先这样吧,五更已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