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野外遇险
林间深幽,零零碎碎有微弱的阳光洒下,如同漫天银花,给这初夏落了一场小雪。远有鸟兽轻啼,各种草植参差错落,幽寂无人,青葱叶片茂盛,遮住了地面的路。
“沙拉!”突然,某处沉寂的植株绿叶下,一阵晃动之后,归于平静。
“咔嚓!呼啦!”声响处,一道人影缓缓从密林中趟着草丛行来。这人一身迷彩棉质服装,背背半人高的迷彩背包,头上戴着遮额帽,脚下是一双合脚的耐克运动鞋。他五官端正,面容普通,有着参差的胡须从下巴轻轻冒头,看起来比较颓废。脸部显得稍狭窄,眼睛也比耳口鼻更大一些,虽然消瘦,却给人一股刚毅坚强的味道,成熟的五官如同刀削斧劈,尤其是他的眉毛,浓郁之极,双眉斜插,直指云端!
放慢了行进速度,姚弃间歇着休息。在这深山荒林,长途跋涉之后,想要休息最好是慢步,而不是停下,这是常识!
指南针根本就找不着北,已经可以下岗了。水也快喝完了,至于食物,这些天姚弃都是根据微薄的经验,采食能充饥的野菜野果,运气好打到一只野生小动物果腹。
紧了紧手里的军刺,姚弃继续向前方那片丛林行进。只要翻过了这片山,视野就能开阔,更容易辨认山脉走势。自从高三开始,见识过野外生存狂,姚弃就成了当中铁杆成员,狂热的向往着爬山、野营。
眼前出现一堵山崖,姚弃扫视着山崖上的灌木和石壁,选定了一条灌木较少,岩壁较平缓的路线,姚弃收起军刺,从背包里找出一对攀山虎爪戴上,又找出攀山鞋钉链,给耐克鞋套上,姚弃开始攀爬。
野外生存挑战,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这个活动,可是很少有人像姚弃这样疯狂。别人都是组队拉团,多人上路,而姚弃,从来都是一个人。别人都会理智的选择一些风险小的地域,可是姚弃,完全不在意,想去哪儿,就去哪。
熟悉姚弃的驴友和生存党,都在背地里说他不要命,是个疯子。姚弃的确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因为他一无所有,他来到这个世上,四十年间,受双亲逝世之苦,自己又无辜受陷落马,妻子出国。可以说是家破人亡,心中再无信仰,唯有青春时保留到现在的野外生存爱好。
“呼!”几百米的悬崖爬到一半,姚弃坐在一棵横伸的树干上歇息。
身体刚刚放松下来,姚弃突然一阵头晕,如同天地倒转,浑身疲软无力,双眼发黑不能视物。
该死!已经是第四次了!
姚弃咬紧牙关,双手戴着虎爪,狠狠的抓着树干,尽量不让自己在这时候摔下去,身体保持着不敢乱动。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一段时间,姚弃总是头晕,每次头晕,都会有几分钟目不能视,耳边嗡鸣,隐约似乎有人在远方召唤自己一样。
姚弃性格沉默,心性温和,也仍被这莫名其妙的召唤弄得心烦意乱,几乎崩溃。
过了一会儿,头晕感潮水般退去,眼前渐渐清晰。力量又回到身体,姚弃咬牙,再次开始攀登。他心里隐隐的感到,自己似乎,坚持不下去了。其实死也没什么好怕的,一了百了,什么烦心事儿都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攀上山顶,姚弃喘息着,躺倒在地上,放肆的狂笑着,几欲癫狂,甚至笑出了眼角的泪花,笑得咳嗽不断:“咳咳。七尺衣冠,埋骨荒山!放笑青枯,浮生梦寒!”
悲凉,孤独,落寞,人生如此,生无可恋!
歇了一阵,积累了力气,姚弃翻身又坐了起来。路还远,如果继续耽误时间,估计自己真就要埋骨荒山了。
山顶树木高耸,枝叶茂盛,遮挡了视线。姚弃弯腰几乎贴地,顺着茂密的灌木林地钻行,总算找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
选定了路线,遮额帽护住脸部和眼睛,姚弃开始下山。攀山难,举步维艰,下山更难,无处落脚!遇到一截垂直的险壁,姚弃小心的依附着岩石,单手抓着树干,单手解下系在背包上的攀山索。锁扣锁紧树干,抓住绳索,一点一点,姚弃缓缓的下降,短短几分钟,已经额角见汗,手臂轻微颤抖。
“咔咔!”那棵绑着攀山索的碗口粗树干,根部不堪重负,突然脱离了岩壁一部分。姚弃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手抓住旁边的藤蔓。
“咔嚓!”下一刹那,那棵树瞬间脱离岩壁,连根掉落,对着姚弃砸了下来。心都已经跳到嗓子眼,姚弃紧贴着岩壁。整棵树贴着身体落下,来不及窃喜,巨大的背包被一截枝干扫中。巨力暴发,左手的藤蔓崩断,姚弃左手抓着半截藤蔓,右手抓着绑在树上的攀山索,从高空坠落。
结束了吗?
姚弃在那个瞬间,没有喊叫,没有期盼,只是松了口气,浑身一轻。
“咔嚓!咔嚓!”连续撞断了几根生长在崖壁上的树木,姚弃背部一阵火辣辣的灼痛。就在他以为一切将要结束时,那棵树挂在了地面几棵大树的树冠上,止住了去势。而一心求死的姚弃,从茂密的树冠里落下,然后手中抓着的攀山索一紧,卸去了大半力量,重重的砸在地上,姚弃摔了个结结实实,不过被卸去大部分力量,摔落在地又有背包垫后,姚弃伤得虽重却不致命。
“呃~”缓了好一会儿,姚弃才能呻吟出声,疼痛开始暴发,五脏六腑似乎移位了,呼吸都困难无比。
没死!那就继续走吧!心里想着,姚弃吃力的翻转了身体,仰躺变为侧卧。
“沙沙!”草丛耸动出声,姚弃心头一跳,打眼望去,竟然是一条成人手臂粗细的巨蟒,浑身花纹如菜黄花。巨蟒身体压过草丛,蜿蜒而来,吐着蛇信靠近,蠢蠢欲动。
饶是姚弃年过四十,为人沉稳,此刻也忍不住想骂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轮到我就是大难不死,祸不单行。老天你就这样恨我?
好像被被捉弄和侮辱,姚弃心里积蓄了已久的怨气一股脑儿发作。尽管浑身都被疼痛侵占,可是姚弃仍然坚持着爬了起来,抽出军刺,恶狠狠的盯着蟒蛇。
“畜牲,爷爷怎么死都可以,决不能被你咬死缠死!”
蟒蛇之前有些犹豫,此刻目露凶光,突然张开大口,露出獠牙,凶猛的扑过来。它实在饿急了,发现姚弃这头猎物,让它迫不及待。
姚弃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一侧身往旁边倒。那蟒蛇一口咬空,身体如弹簧般扭动,迅速缠住了倒地的姚弃,一扭头,再次反咬过来。蟒口近在咫尺,姚弃甚至能够嗅到蟒蛇嘴里吐出的腥臭味,看到那密密麻麻一排排狰狞毒牙。
“呀!”恐惧和愤怒充斥了胸膛,姚弃大喊一声,伸出左手抵住了蟒蛇下颚,右手暴起发力,狠狠的扎在蟒蛇的上鄂,价格不菲的军刺发挥作用,直接穿了个透心凉。巨蟒吃痛,下意识的咬合,姚弃根本来不及收手,整个右掌直接被咬进蛇口。
钻心剧痛,痛得眼泪都流出来。姚弃也豁出去了,横竖都是一死而已。他不顾右手残废,直接以左手抓住透出蛇头半截的刀刃,使劲拔出,然后忍着手掌被割破的痛,反手又把军刺扎进了蛇头,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的搅动。
巨蟒身体吃痛,越缠越紧。姚弃甚至能够听见自己骨骼被压迫发出的嘎吱声,但是他毫无反应,呼吸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把蛇头挖了下来。
巨蟒的身体突然松了,下意识的扭动着。双手的痛,渐渐传达到大脑。此刻姚弃已经没有力气,也没办法找到落在一边的背包,找出医疗包,为自己止血。
感受着浑身热量的消逝,感受着血液从两手汹涌流出,浑身感知也渐渐削弱。姚弃知道,自己完了。眼睛一酸,姚弃控制不住自己,哭了。温热的泪水从脸颊划过。
姚弃突然很怀恋,怀恋高中时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他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有一个温暖包容的家。如果有来生,一切还会这样吗?如果有来生,转世后的父母会在哪?
“爸,妈!对不起,这辈子欠了你们太多!只能下辈子还了。”姚弃心中只有对自己的恨,恨自己没本事,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老在灾难中身亡;他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妻子;恨自己没头脑,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姚弃,带着遗憾,闭上了双眼。
可能是失血过多,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姚弃又开始头晕了。
“来,来……来!”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声,不再像前面几次那样模糊,仿佛有人在耳边低喃,他更是听清了,那是一道温柔的女声。
眼前忽地黑了,四周寂静下来。姚弃安静的躺着,坦然面对这满目的漆黑。深邃的黑色,似乎缓缓流动起来,如同磨化的墨汁,在砚台里荡漾,似被一只笔搅动。
黑色流淌越来越急,最后在中心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深不见底,释放出了恐怖的吸力。姚弃只看了漩涡一眼,突然感觉天旋地转,乾坤颠倒,脑袋一痛,就失去了意识。
(经历了一次失败,我不会认输,就在倒下的地方,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