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陈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灰雾前。
米娅的男友伸手，想去触碰一下灰雾。我赶紧拉了他一把，示意不要轻易尝试。我已经体验过那种令人作呕的感受，不希望其他人再感受一次。
小陈示意我们保持安静，然后他后撤了两步，开始助跑。
他似乎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将手中消防门的门把手对着灰雾甩去。
我们等待了两三秒钟，然后听到了一阵“叮铃铃”的声音。
米娅以为门把手被甩出去了，兴奋地看着他男朋友。
他男朋友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然后她转头望向了我。
我的脸色更加难看。
因为那阵门把手落地的声音，来自底下。
如果我的预料不错，估计门把手应该落在了B4。
这就意味着，这个密闭的空间不只是对人有效，所有处于空间内的物品，都会受到空间规则的影响，进行从B4到B1的无限循环。
米娅的男友低头骂了一句，我没听清他到底骂了什么，但是米娅肯定听清楚了，她的眼眶开始变红，紧紧抓住了男友的手臂。
我看了一眼满脸无奈的小陈，又望向正在出神的米娅男友，苦涩说道：“咱们可能要做好待在这里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你车上有吃的吗？”
米娅男友点点头：“刚才来接她的时候，她说饿了，所以我买了点饼干，车里还有半箱水。”
可惜我的车不见了，不然我车里倒是有一箱啤酒。
我这么想着，米娅的男友已经将车里所有的东西都搬了下来。他递给我和小陈一瓶水，自己也拧开一瓶，犹豫了一下，递给了米娅。
米娅喝了一两口，剩下的他全部灌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点东西根本不够我们四个人分的，我们必须再找点东西出来。
我想到了B4层那辆诡异的旧车，今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从那辆车开始的。我提议我们四人走下去看看，那辆车里或许还有点吃的东西。
米娅的男友从车里拿出一根棒球棍，我们四个人肩并肩开始向下走。
到B4的时候，我在电梯出口处看到了那辆旧车，还好，它没有消失。
走到车边，我再次透过玻璃向着车内张望。
车子的副驾驶上放着一个袋子，看袋子的样子，里面可能装着点吃的东西。
除此以外，空空如也。
我不再犹豫，为了活命，从米娅男友的手里拿过棒球棍，一棍子敲在副驾驶的玻璃上。
玻璃应声而碎。
从副驾上取出袋子，米娅认得袋子的包装，那是一个面包的品牌，价格不算便宜。
只是袋子里面的面包不知道放了多久了，早已经干瘪，硬的和石头差不多。我将它放到一边，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不想吃它的。就算一定要死在车库里，我都不想因为食物中毒而死。
在我取袋子的时候，小陈也在观察着这辆旧车。当我把袋子取出来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小陈突然凑到了车子的后排。
“森哥，你来看看，这后排放了个什么东西？”小陈对着我喊道。
车库的灯光有些暗，加上后排玻璃贴了层膜，从外面看，我只能看到后排中央的位置放了个黑乎乎的东西，更多的就看不见了。于是我让小陈走开，一棍子下去，将后排的玻璃敲了个粉碎。
“森哥，其实我们可以开后门拿的，不用敲玻璃。”米娅的男友指着已经破碎的副驾玻璃说道。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说的是对的，如果我们能够离开这里，并且车主找到我的话，我现在要赔的东西，就不只是被撬坏的后备箱和副驾玻璃了。
算了，暂时管不了这些，所有的赔偿，也得我有命出去再说。
我打开后排的车门，往车内看去。
那是一个灰色皮质背包，从成色上看，还很新。
我坐进车里，想把背包拿出来。一上手，这才发现背包其实不算轻。
心中默念了一声抱歉，好奇心驱使着我，打开了背包的拉链。
我以为背包里面会装着水，或者其他吃的东西。
当我拉开背包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颗人头！
“我艹！”我吓了一跳，差点就把背包甩出去，仔细一看就发现不太对，这颗人头有点小。
我把拉链完全拉开，这才看到了“人头”的全貌。
那是一个人偶娃娃。
我咽了一口口水，突然觉得有些愤怒，随手就将背包扔出了车厢。
“屁用没有！”我咒骂了一声，紧接着就听到了米娅的尖叫声。
“人！人！”
“凯，我怕！我要出去！我要回家！”
这声尖叫对我的惊吓不亚于打开背包发现人头的那一刻，本来就烦躁的我一下子从车厢内跨出来，刚准备发作，就看到米娅钻在他男友的怀里，瑟瑟发抖，整张脸上满是泪水。
“怎么回事？”我问小陈。
小陈指了指被我扔出来的背包。
原来我扔背包的时候没有拉上拉链，被我直接甩出去的时候，人偶娃娃的头从背包里露了出来。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正想劝慰几句。但是猛地，我想起了什么，眼神直接射向了抱着米娅正在安慰她的男生身上。
我的声音带上了些颤抖，出声问道：“你刚才，叫他……”
“凯？”
……
……
“这个凯，就是那张纸条上留名的人吗？”希姐开口问道，打断了罗森的讲述。
她的脸色比起之前更显苍白了一些。
手爷顺势握住了希姐的手，轻轻拍着，似乎是在帮她缓解恐惧。
水汽蒸腾间，罗森的脸有些朦胧。他敲了敲酒瓶，酒瓶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酒已经喝完了。
罗森笑了笑，夹起桌上最后一片羊肉，涮了七八下之后扔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刚才说好的，酒喝到哪里，我们就说到哪里。”
这一下，希姐和手爷就忍不了了。故事讲到一半戛然而止，比不说还让人难受。手爷甚至拉上了笑笑，一起对罗森发起了“讨伐”。
不过罗森从来都是遵守契约的好公民，吃饱喝足后擦了擦嘴，不辩解什么，背上包就出了门。
他想抽根烟了。
没有人知道，对于他来说，回忆这段五年前的经历，到底意味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