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是记录你们成长的数字,随着这个数值越来越高,与之相乘的经历也会逐渐趋于渺小。直到某一天,彻底归零。”
阳光明媚的思源中学,某间教室里一位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讲台上和颜悦色的讲着跟课堂无关的知识,身后的黑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下面的学生都一个个聚精会神的听着,生怕漏掉了什么“人生格言”。
李晨希撑着小脑袋,直达腰际的秀发轻拥着少女的酮体,明媚清纯的眼眸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郑予身后的黑板,思绪似乎飘到了天际。
“同学们,身为你们的数学老师,可却常常跟你们讲些关于语文的长篇大论,李老师恐怕又得说我抢她饭碗了。”
郑予合上书,站在讲台旁打趣道。
“郑老师书讲的好,不过李老师漂亮啊。”
“哈哈......”
我们记忆中那些同窗苦读多年的同学,如今可能连他们的面容都忘了。只有那历历在目的场景,才会让我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回味。
郑予目光温和的望着这群大孩子们,嘴角含笑的轻轻朝着地面杵了杵拐杖。
“快下课了,我就跟大家讲个故事吧。”
处在少女天马行空的幻想里的李晨希似乎也被故事这个字眼吸引了,连在窗外站着的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男人都没注意到。
郑予放下了手中的拐杖,抬头瞥见窗外正站着一个年轻人,不过他心里也只以为是学生的家长罢了。
“相传西汉汉哀帝刘欣,他有一个同床共枕的男伴,名曰董贤。有一天刘欣早晨醒来,见董贤还睡着,哀帝欲将衣袖掣回,却又不忍惊动董贤。可是衣袖被董贤的身体压住,不能取出。但要仍然睡下,自己又有事,不能待他醒来。情急之下,哀帝竟从床头拔出佩刀,将衣袖割断,然后悄悄出去。未曾想这个西汉时期的昏君,竟是一个如此至亲至爱之人。
后来董贤在哀帝刘欣死去的第二天,就在家中自杀了。死的时候,他还保留着哀帝留给他的玉玺。不幸的是,这一对恋人是两个男人,也就是被我们很多所谓的正人君子所不齿的同性恋。
“断袖之癖”便是源自于此。
不过同学们,你们对于这个褒贬不一的故事有什么看法?”
讲台下的学生们或多或少的都听说过这个故事,不过让他们阐述自己的观点与看法还是太勉为其难了,毕竟年少不知真情贵。
同学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似乎他们狭隘浅薄的内心可能都在想这遥远又不那么真实的故事是不是人们杜撰出来的。
只不过正在沉思的李晨希似乎有不一样的见解:“老师,他们能够在封建迂腐的古代拥有超越现人保守思想的爱恋,这值得我们深思以及佩服。
真爱一定不只存在于男女之间,爱情并不是异性之间独有的专利,同性之间的爱情也许会更加真挚,更加催人泪下。刘欣和董贤,就是属于这种爱情的代表。”
郑予看着一本正经解释着的李晨希,似乎在她身上看见了希望的影子。
“李晨希同学说的很好。现如今许多人都还认为娶妻生子,相夫教子是两性之间必须经历的事情。在普通人眼中,同性是畸形的,难以理解的,不容于世的。所以一切打破常规的存在,在俗人眼中都是挑衅他们生存的迷雾弹……”
随着窗外悠然的下课铃声,郑予似乎略带激昂的话语戛然而止。
“下课吧,家里有点事,下午的数学课李老师会来上。”
懈怠似乎在铃声面前是个陌生的名词,学生们犹如脱水的猛兽,踩着铃声在校园里四处‘逃脱’。
正在收拾东西的李晨希突然听见窗外略微起哄的声响,好奇的背着书包望向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少女是个很奇妙的生物,她们会因为告白失败而郁郁寡欢,会因为不能长相厮守而遗憾终身,会因为他无意中的一个眼神而为之担忧恐慌。
却又总在爱与不爱的夹缝里犹豫不决,担惊受怕。可爱与可悲,在她们身上好似浑然天成。
茶靡站在走廊透过穿梭的人群看见了满脸慌张的李晨希,暗自笑道缘分真是奇妙…
回过神的李晨希慌忙低下头,突如其来的相遇往往需要面对的勇气。
不过待她整理情绪走出教室后,那个令她怦然心动的人已经没入了人海。
……
云荷镇后山,镇里的繁华喧嚣与这的恬静安逸相比倒显得不伦不类。
“你跟了我一路,先生。”
种满荷花的池塘边,郑予回过头看着一脸惬意的茶靡礼貌的说道。
“怎么说呢,我说我顺路你会信吗?”
茶靡背着手,神色淡然。
“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这的企图。”
“我想了解你。”
这略带暧昧的言语让郑予嘴角一抽,依旧目光凌冽的盯着茶靡。
“抱歉,我是个记者,我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想采访采访你和你的恋人。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听见茶靡‘自爆身份’后,郑予脸上的排斥越发明显:“记者?呵,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茶靡听郑予的语气似乎对记者有些抵触,委婉的继续解释道:“可能是你有所误会了,并不是所有记者都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个好人,也是个好记者。”
郑予适合有些不耐烦了:“行了,收起你这些陈词滥调。你走吧,无关痛痒的辩解在我这行不通。”
茶靡并未料到任务中的‘npc'这么难搞,不过没有什么是正中下怀的话语打动不了的:“我可以帮你让你与你的恋人光明正大的活在世上。”
“就刊登几篇无用的报导?”
郑予听着茶靡狂妄自大的话,不屑的回道。
茶靡背着手走向了郑予,只不过脸上的淡然自若仿佛一瞬间变的神秘莫测。
当距离郑予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茶靡贴着郑予在他耳边幽幽说道:“很多时候,我们只能相信陌生人。因为未知,才会让内心死寂的天平摇摆不定。而我,就是在你的天平上放置砝码的人。”
在郑予耳边响起的话语仿佛带着一种魔力,仿佛一个低吟的诗人在喃喃自语,飘渺却又动听。
郑予抬头直视着茶靡,他看到了一池波光粼粼的湖水,却又瞬间变成了漫漫星河,直至他看见了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好,只不过采访要明天,下午我不方便。”
“乐意之至。”
……
人们会为了自己的爱情跋山涉水,却不会为了自己的前途鞠躬尽瘁。
——《茶靡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