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么开心,觉得这心结也该解了,心头稍安,这一夜就这么渡过了,到了天明,三人收拾好行囊,顾心安和顾铭主动向陆佳仪告别,“张姑娘,我等与你共渡这段难忘岁月,实乃人生幸事,常言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今日便要与姑娘道别了,也祝张姑娘一路顺风,万事如意,你我来日再见。”说罢一拱手就要离去。
“我不姓张,我姓陆。我不回去“陆佳仪牵着马站着不动。
“哦,原来是陆姑娘,理解理解,姑娘不回家,可是去探亲访友,那也祝你一路顺风,万事如意。告辞告辞。“
“我要和你们一路。“
这句话一出,顾心安只觉得天雷滚滚,一万头乱马奔过心头,这女子油烟不进,一番苦心全作废,难搞得很,算了,还是摊牌吧。
顾心安换了副嘴脸,一本正经道:“奉安郡主,你我不要再瞒了,我两是忠于大明之人,不日便要举旗造反,尔等皇室之人皆在诛杀之列,如今已是对你网开一面,莫要不知好歹,你若再要纠缠,先好好想想后果。“
陆佳仪一听,也豁出去了,一挺胸膛,大声道:“你诈我钱财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你打我脸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你把我折磨得生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你不让我下床解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你摸我身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两人一听都傻了,顾铭赶紧看着顾心安,眼睛瞪得老大,心想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顾心安立即摆手,“你莫乱说,你不可污我清白,我一直当你是男子。”
“哼,你早就知道我是郡主了,你是故意的,我假扮男子的时候,说到做到,一万两都给了,现在轮到你这个真男儿负责了。”
顾心安一时被她呛得无言以对,结结巴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女子前面一直不说话装可怜,原来是在憋大招呢。
顾心安理理情绪,还待说话,陆佳仪已经开始搬行礼了,把马上的包包袋袋全部放到车上,然后直接进了车厢,又道:”小铭,这马归你了。“
顾铭小声问:“公子,你真的摸了?这可不好,你要娶她才行的。“
“你帮谁的,还不是因为你引起的,一边玩去。“把火上浇油的顾铭赶开,丫头马上跑过去摸着马头,一脸的坏笑,就差明言我不是好人了。
顾心安压下脾气,走到马车前,一屁股坐上去,拿过缰绳和马鞭:“嘿嘿,陆佳仪,路是你自己选的,正好南面朋友开的馆子缺少美貌女子,我便送你去,你现在想跑也晚了。“
陆佳仪躺坐在车厢里,翘着二郎腿一脸的不屑,“李公子除了会唬人还会干嘛,我人就在这里,你要我躺着我也站不起来。“
顾铭笑得牙都合不拢了,凑上去道:“郡主,你原来不是要杀了公子的么。“
陆佳仪娇滴滴的道:“谁叫我是女儿身呢,打又打不过,还能不从么。”
顾心安气得说不出话,故意把车轮压到石块上,让车身剧烈颠簸,颠得她啊呀乱叫,也只能以此为报复了。
三个活宝就这样斗气扯蛋,一路南行,半个月后进入了南门县,南门县是康朝最南面的一个县城,出了县城,再渡过定江,便是出境而去,原本大明的南拓大军早就跨过无定江,向南开拓了数百里沃土,将盘居的蛮人部落驱赶的驱赶、收服的收服,势如破竹向南挺进,等到改朝换代,南拓大军被断了后勤补给,渐渐收缩防线直至被康朝收编,再到国内要彻底铲除前朝遗留,将剩余的南拓大军尽数调回国内,一人都不许留在定江以南。曾经可以一年三熟,矿藏密布的好山好水好土便转送给了半开化的蛮人,从此以定江为边界,再无寸进。
离南门县稍远处还有一座兵城,因久无战事,缺少训练,空饷严重,名义上的一万镇南军如今变成了一处不知所谓的机构,整日里从事些农事,贩卖些边货到内地,好在无令不得出城,未曾干扰附近百姓。顾心安远远看见镇南城的颓废模样,除了叹气真的觉得多看一眼都会脏眼睛。
顾心安计划在南门县休整一段时间,打制一些必要的工具,县里没有像样的客栈,干脆买了个院子,又雇人在院子里搭了个铁匠台,在县城里大买特买,整日打制工具和药品。
陆佳仪正在和一盆脏衣服过不去,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今天主动把活接过来,一边洗一边偷偷看着顾心安大力的锤打一柄造型奇怪的刀具,旁边已经打几把短刀。看着斯斯文文的士子一样的人物,原来这么的孔武有力。
“公子,你打制这么多刀具派什么用啊。”
“我要开个肉铺,杀猪用的。”顾心安没打算告诉她去蛮荒训练顾铭的事情,这些刀除了两把开山刀,短一些的作为与蛮人野人交换所用。
陆佳仪当然不会相信这鬼话,故意接话道:“开肉铺干嘛呀,难道你要赚钱娶妻。“
“大明未复,何以娶妻。”
“那我帮你一起恢复大明吧,我也听人说大明比如今好。”
“你不要爹娘啦!现在的皇帝还是你亲戚呢。”
“我娘生我的时候去世了,我爹觉着是我害死了娘,早不管我了。”说着,眼睛有点泛红。
顾心安有点歉意,便道:“对不起,提你的伤心事了。”
“那你告诉我你打这刀干嘛吧。“
“打仗用的,要恢复大明“
“那你的大军呢。“
“这是秘密,不能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着,完全无视正在练短刀直刺的顾铭,顾铭并不介意祖爷爷再娶妻,而且陆佳仪差不多已经把自己买通了,除了不知道的和绝秘信息都招了,其实陆佳仪只关心顾心安有没有妻室或是相好的。
陆佳仪的心思已经表露得很直白了,但顾心安还是对她保持着距离,他的心被回忆填满,每到一处故地,总会不自觉得想起幕幕往事,哪怕是看着手中正在锤打的厚背开山刀,也会浮出那个熟悉的身影,谁说往事如烟,只是用情不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