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的别院是寺里僧人生活起居之所,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却是两个风貌。
这别院与寺院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不是用石头建造。假如他不是通过一扇小门连通着,段然不会把这两个院子联系在一起。
这院子的正北,是一个佛堂,这佛堂虽不比那石殿器宇恢宏,但也满目的雕梁画柱,到处挂满了尖角佛幡。虽然因久未打理落满了灰尘,但也琳琅满目,五色尤新。
在这佛堂的右边,依着石殿的围墙建有一排低矮的房舍,其内几乎都没有家具陈列,只有搭起来的简易木床。
可见出家人的生活是何等的清苦。
佛堂左边搭着一个四面没遮拦的大草棚,由于这别院没有围墙,草棚的西面便是一望无垠的崇山峻岭。所以,在这草棚里观山,别有一番意境。
草棚里有着灶台跟几口大缸,另一边则有一个离地一尺多高的长桌,跟十几个矮木墩。
这长桌说是桌子,其实就是在横着的几段粗木上并排的搁着几块长木板,这里大概就是是僧人们吃饭的地方。
此刻,在这长桌上堆满了各种半生不熟的小浆果,这些是漫天跟慧可在山里寻找了整个下午的成果。
别老无名长老在天觉寺呆了十几年,却也是第一次来这别院,看到这一处风景,尽也有些新奇。
几个人参观完小院之后,就都围坐在了矮桌旁。
只见漫天选了几个比较大的果子放在无名长老的面前惭愧的说道:“方才我说了一些冒犯您的话,还请多多原谅,跟着师父在外面闯荡久了,就学会了成这防人的习性。”
无名长老笑了笑,说道:“冒犯倒算不上,只不过你这丫头伶牙俐齿,也确实让老夫折服啊。”说罢众人皆笑,之前尴尬的气氛烟消云散。
漫天到底是性格爽朗之人,见无名长老没有怪罪之意,便不再愧疚,急切的问道:“却不知长老方才给耀世诊断的如何,他身上的伤势严不严重,几日能恢复如常?”
无名长老大有深意的看了漫天一眼,说道:“我儿有福啊,身边有你这么一个时刻为之着想的人。让人好生羡慕啊!”
漫天听长老这么说,不好意思的埋怨道:“我是他师姐,为他着想也是理所当然。让您说的。。。”
无名长老哈哈大笑,说道:“看你话语上吃瘪真是难得啊,其实你不用太过担心了,耀世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有我这个义父在你大可不必担心,不出几日便能还你个生龙活虎的汉子啦!”
漫天听到此话,越发的不好意思,把头低下不再言语了。
耀世见自己的义父又要现出邪态,便赶忙换了话题,开口道:“义父,我这浑身无力倒可以理解,乃是争斗时神力用尽所致,但这体内五脏六腑绞痛难忍,却是为何?”
无名长老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说道:“这世间的神力本就存在,修炼者只不过拿来为己所用罢了,但是这神力却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拿来用的,首先得有积攒神力的法门,其次,还要有神力运用的技巧。方才已经跟你提到过,你只会吸收却不懂得如何正确发出神力,才使身体的某些机能受损。”
顿了顿又道:“不过好在你误打误撞只发出了神力的震慑之法,假若你会一些技巧,争斗中因控制不当而伤了自身,那此刻的你可就不只是机能受损这么简单了。”
耀世问道:“这技巧就是您所说的控法吧。”
无名长老点点头,道:“不错,假若你会控法,这强大的神力便会由你所控,或依附于拳脚,或化形为利器去攻击对方。”
耀世跟漫天对视一眼,皆对这神力的奥妙惊叹不已。
对控法的霸道有所了解,耀世心想着义父口中的震慑,大概就是师父所说过的决定着人们信仰的力量吧?
想到此耀世接着问道:“那这震慑又是什么?”
无名长老说道:“震慑其实只是神或者鬼的气场,是实力最直观的体现,一般鬼神之争只需亮出实力,就会让弱的一方知难而退。因为这不仅表示着实力的差别,而且还决定着在争斗中谁压制谁,如若被压制,加上本身的实力本就不如对方,那争斗的结果可想而知,这便是震慑的力量。”
“当然这震慑要是不放在争斗中还有着另一番作用,那就是诚服,这里的诚服是无条件的诚服,只作用在比你实力弱的并且是同一阵营的人身上,也包括全部普通人。”
耀世恍然大悟,原来这鬼神之力仅有如此多的说法,面对这个新世界,自己还是知之甚少啊,以后还须多跟义父请教,自己这个义父活脱就是一个理论跟实践的宝藏。
耀世在不停的向无名长老长老求教着关于神力的事,一旁的漫天听着很是乏味,就找准了一个空档的缝隙插话说道:“你们也别光顾着说话,吃些果子暂且充饥,现在时值初夏,为找这些勉强能吃的果子,我跟慧可真是费了不少力气。”
边说边把两个浆果递送到他两个手中,又对无名长老询问道:“这山上缺水少吃的,真不知这一年之内,您一个人是怎样在这山上熬过来的。”
无名长老笑了笑说道:“吃饭对于我来说已经只是形式了,这一年之中,大概吃过几次,但也都只是一时的兴起而已。”
耀世听如此,感同身受,他现在就可以不用睡觉,估计将来也就不用吃食了。想到此心中不由感叹道:这世间有了修道一途,却不知是好是坏,修炼的艰辛不说,最为可恨的是把人一些乐趣也都修没了,人要是没了吃喝拉撒,断了七情六欲,那活着该是多么无聊。
漫天听了无名长老的回答倒是没有生出耀世的这些想法,女孩子到底是对修炼兴趣不大,说道:“我听慧可说您老人家长年累月都守在那藏经阁中,肯定会有烦闷的时候,去山林间散心之时看到些野果,虽然不饿,想必也会不由得摘来尝尝。”
无名长老吃了一口手中的浆果,胡乱的嚼了几下咽到肚里说道:“这果子怎会勾起我的兴趣,之前都是些山上的野兔野鸡,误打误撞的来到这院中,日子久了发现这寺院荒废,便成群结队的前来准备在此筑窝,我这人爱清静,便想出个狩猎的法子,一来赶跑了它们,二来也尝尝肉的滋味,就这么才机缘巧合的大吃了几日烧鸡跟烤兔。”说罢还满意的哈哈大笑。
漫天听到这里一脸的不可思议,道:“您老人家不是出家人嘛,怎么又是杀生,又是吃肉。”
只见无名长老听漫天如此发问,露出一副泼皮的神态,说道:“当初我并未行剃度之礼,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就并非出家,充其量算个佛门的记名弟子。”
漫天笑道:“您老人家其实呀就是无形无状无拘无束惯了,要真给你剃度了,您照样管不住自个的嘴。”
无名长老听罢也跟着漫天笑着,说道:“你这丫头眼光毒辣,所言非虚啊,不过除了老夫的性情使然,却还有其他说法。”
见三人都伸着脖子等待下文,无名长老摇头晃脑的说道:“所谓: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我穿的是酒肉,留的是佛主;不像山下那些烧香拜佛的人,名利心中守,遇事把佛求。整个把佛当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佣人,那才是对佛主的大不敬啊!”。
众人闻言皆随着无名长仰头大笑。
就在大伙儿边吃边笑之时,一旁的慧可却偷偷的抽泣起来。
三人察觉之后,都很纳闷,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边吃边聊,这孩子怎么就哭起来了。漫天起身来到慧可身边坐下,摸着他的小光头,安慰道:“慧可这是怎么啦,被果子酸出泪来啦。”
慧可一听漫天如此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梨花带雨的说道:“姐姐真会开玩笑。”
漫天见慧可没事,放心的说道:“你这一哭,可把我们吓坏了,跟姐姐说说,为何而哭。”
只见慧可擦擦眼泪,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一年前我跟师兄们一日三餐都是这么有说有笑的吃,感觉吃饭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可搬到了山下,吃饭便只是吃饭了。今天又找回了那种感觉,所以才。。。”
三人听到慧可哭泣的原因竟然是为了这个,皆对慧可生出了更多的喜爱,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能有这等的体会,虽然谈不上对生活的感悟,但起码是一个发自内心最为真挚的感触。这寺院里的人之前虽然清苦,但是却能心生快乐,身置幸福。这种超脱肉体的美好,是山下的新寺院所无法比拟的。
水果凑成的晚餐吃过后,天色也暗了下来,四个人从矮木墩上起身,漫天领着慧可回房休息,暂且不说。
无名长老却把耀世带去了藏经阁,说是今夜将要办两件事:一是要为他疗伤,二是要教授他一些控法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