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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渣和“我”

等占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风铃已经离开,床单上残留着的痕迹清清楚楚的告诉了占易风铃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了自己,这不是梦。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占易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温暖和甜蜜,但是紧跟着的是对自己即将参与这场大战的担忧与不安,他还是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担子,因为他知道,在硕大无比的风之城内,还有一个女孩在等着自己。

占易心烦气躁的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好来调整自己前往战场之前的状态,并且,他今天还要去见一个人。

一个臭名昭著的流氓,一个凭借暴力出名的人渣。

但在这之前,占易想先去见见自己的师傅。

占易没有直接去找他师傅,而是直接去了距离风之城不远的河边。

钟百每天早上都会在那里静思打坐。

果不其然,钟百的身影出现在了河边,只是这次,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位白发老者。

占易有些困惑,在他的印象里,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位老者。

“师傅,”占易走上前去,朝着钟百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又向老者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

老者听到身后的声音,回过头,朝着占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看到老者的尊容,占易有一些惊讶,因为老者虽然满头白发,看似已过古稀之年,但是眼神犀利,满面红光,单单是坐着,占易就能够看得出这位老者走起路来也是步伐轻盈,如果要用一个词与来形容的话,那恐怕,只有“仙风古道”一词最恰当不过。

“徒儿,来了。”钟百冲占易笑笑,将占易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抓着他细长但却异常粗糙的手,笑道,“徒儿,你知道,我旁边的这位,可是谁。”

“徒儿不知”占易说到,“只是,看老先生虽然年数已大,但是身体却极其的轻盈有力,恐怕,也是和师傅一样,是练武修心之人。”

听到占易的话,老者和钟百都笑了,在他们眼里,占易这个孩子,可是颇会说话。

“这位,就是上一任风之护卫之一,血斧,黄休。”

“啊?”钟百的话如雷贯耳,风之护卫本来就露面极少,更别提拥有称号的风之护卫。除了他的师傅钟百,在皇宫里长大的占易几乎都没有见过其他的七大护卫几面,更别说已经归隐的上一任的七大护卫。

血斧黄休,手持一柄百斤重的巨斧,招式大开大合,毫无虚招,一斧砍出,破筋断骨,无人能敌。

这样的一个传奇人物此刻就坐在自己的身边,说不紧张和不兴奋那是假的。

占易的心些加快,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微笑仁慈的老者,难以想象,他就是在年轻的时候曾经一个人拖住了蛮族数百人的风之护卫,是那个被镌刻在英雄墙上那个面目狰狞的魁梧大汉。

看着面露惊讶的占易,黄休笑道:“真不愧是开国元勋占毅的儿子,和他简直是太像了。”

“小辈不知前辈来此,也未带礼物,着实无礼。”听到黄休的话,占易更是慌忙起身行礼。

黄休哈哈大笑,大手一挥,说到:“后生,快坐,我今天,是专门来看你的。”

“前辈专门来看我?”占易有些诧异,不知道黄休所为何意。

“后生,你对风之国将要和缘之国大战一事,有什么看法?”黄休问道。

“看法?”占易有些困惑,见占易皱着眉头半天不吭声,钟百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他哈哈一笑,说到:“臭小子,在师傅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放心的说,黄兄只是单纯的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听到钟百这么说,占易才松了一口气,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想要将心里的事情全部一吐为快。

“其实我只是感觉很奇怪,按理说,第一,冰之国国力强盛,这几年我们这三个国家没有少向他提供粮草和器械,为什么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被缘之国所击溃,第二,风之国的历史记载,缘之国的人拥有堕天使的血液一事,我感觉更像是故事,第三,这次的战争,缘之国究竟规划了多久,为什么敢如此大胆的朝世界宣战。”占易一口气说了很多,但其实,这不是他的本意,他的本意其实只有一句话。

“为什么在我要和我的人儿成亲的时候来这么一出事。”但是他不敢说,因为他是占毅的儿子,浦安的准女婿,在面临国难之时,他不能将自己的私事放在第一位。

黄休收起笑容,面容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说到:“孩子,”他拿起一块石头,朝水面扔去。

“平静的水面总会出现波澜,可是在波澜后,又会是死一样的宁静。”

他看向占易,“一切终究归为平静。”

占易的心有些触动,他静静的望着还有阵阵水纹的河面,轻轻的说到:“可是,被激起的那一瞬间,很痛苦。”

“或许你有一天会突然发现,你想去托付的人,或许并不是正确的,所以,你应该把自己托付给你应该托付的人,而不是想去托付的人。”黄休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占易说道。

“应该去托付的人……”占易反复咀嚼着黄休的这句话,此刻,一个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师傅,我想带他跟我一同前往。”占易突然站起身,说到,并且特意加重了“他”这个字的语气。

占易不想让黄休知道“他”是谁,因为“他”,在别人眼里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烂人。

“那个孩子,心底很善良,只是心思有些难以捉摸,性情有些飘忽不定而已,师傅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你父亲那边,你怕是要好好的劝劝。

“会的师傅。”得到了钟百的肯定,占易的心里有了底,而这也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有了这颗定心丸,占易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他急忙起身,朝黄休和钟百鞠了两躬,告了别,转身去往了破到一个几乎没有人会去的地方。

在他走后,两位老者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钟百是重重的叹息。

“黄兄,如果有一天,我和你成为了对手……”

“钟老弟,”黄休打断了钟百的话,他盯着他的眼睛。

“我誓死捍卫我们心中的正义。”

这条又脏又破的小路,占易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他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在这里有一个对他来说具有特殊意义的人。这里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来打量他,因为占易那华丽的着装和这附近的一切格格不入。

风之国的确繁华,但在光明之中,总会有阴影的存在,风之国,有着属于他自己的阴暗和腐败。

占易走了大概一刻钟,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扇破烂到几乎要掉下来的门的时候,占易知道,到了。

这扇门破烂到什么程度呢?只有门的一个角还在勉强这和门框接触,仿佛风一吹就可以将它吹掉。门原本的颜色已经看不清楚是什么颜色,被烧焦的木炭胡乱的写着几个大字。

“门外敲门等候,否则你会被揍。”

占易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嗤笑了一声,然后无视了门上的这几个字,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经过占易这么一推,那摇摇欲坠的门显得更加的弱不禁风。

但引入眼帘的景象却不由得让他眉头一皱。

院子里数不尽的苍蝇在围绕着遍地大型动物的尸体,尸体散发出的腥臭更是让人反胃,而他要见的人,一个头发杂乱遮住了大半张脸,赤裸着上身,露出狰狞的伤疤,但是眼睛却不时闪过精光的青年男子。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正在若无其事的坐在院子里,托着腮,懒洋洋的看向占易。

“嘿占易,你来了。”男子说道。

看到占易皱着眉头捂着口鼻,满脸的痛苦,男子一副我懂的表情,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走,门外说。”那悠闲,怡然自得的样子差点惊掉占易的下巴。

刚出了院子,占易便如释重负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的享受,然后没有好气的对男子说道。

“你这招待客人的方式绝对是我见过最特殊的。”

男子嘿嘿一笑,反问道,“那我们去我房间,泡杯茶慢慢聊?”

占易冲着男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露出了副“饶了我吧”的表情。

“说吧,来找我是干嘛来了?”男子咧着嘴,露出了一口黄牙。

“万豪,我这次可能需要你。”占易眯起眼,收起了平日里和万豪打闹时的嬉笑。

“怎么?”万豪一脸的迷茫。

占易将昨天风铃告诉他的这些事原原本本的又对万豪叙述了一遍,甚至告诉了他昨晚发生的事,还有他的顾虑,当然,在叙述昨晚发生的事情的时占易并没有直截了当的说,但是万豪在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抿着干裂的嘴唇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后,猛地拍了下那被油腻的头发盖住的额头,恍然大悟的说道:

“也就是说你小子还没结婚却早早的把人家姑娘给睡了?还是风之国的公主?”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占易发誓,绝对很想一个巴掌将他拍死。

他转过头,咬着牙对万豪说:“事情的重点是这个吗?现在事情的重点是,世界要大乱了,我要上战场了,懂吗?”

“懂。”万豪耸了耸肩,似乎毫不在意,“只是你跟我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个孤儿,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好好的活着,能够在这个破地方靠着我自己的拳头立足,至于国家的兴亡,恐怕不是我该考虑的。”

听了万豪的话,占易在来之前准备的那些劝说万豪的话此刻却卡在了喉咙,不知怎么开口。

他当然知道万豪是个孤儿,也知道,是因为风之国当年政治的黑暗,才导致了万豪这悲惨的出身。

二人对立,良久无言。

“你来找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跟我诉苦?”

还是万豪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占易暗暗咬了咬牙,说道:“不,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帮忙?帮什么忙?“万豪问道。

“我想让你做我的随从,跟我出征。”

“出征?成为皇家的士兵吗?占老弟。”

“对。”

“你说能进就能进?”

“父亲那边已经同意了。”

“让我为国家效力,不可能。”万豪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感情波动。

占易怎么会不知道,这不可能。

在万豪很小的时候,父母被人陷害,各种证据指向并不是他的父母,可是由于判官收了黑钱,硬是将万豪的父母处死,尽管当年万豪的叔叔费尽心思的将事情捅到了朝廷,但是在当年,那个朝廷动荡,连国王都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没有人在意这两个平民的死活。

从那之后,万豪对于国家彻底的死了心,

尽管现在风之国已经脱胎换骨,那个判官也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但是对于万豪来说,父母的死,是自己一生的痛。

在之后,万豪练就了一身的武艺后,他之所以没有离开风之国甚至是背叛,完全是因为占易。

占易是他唯一的朋友,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在他还是一个干枯瘦小,还在跪在大街上跪求路人乞求给一个馒头填饱肚子,对生活充满绝望的时候,是占易的出现,给了他一丝温暖。

“不可能吗?”占易问道。

“不可能。”万豪干脆的说道。

“好。”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如此的急忙离开并不是因为万豪拒绝自己尴尬,而是因为他怕看到万豪那没落,痛苦的表情。

而在占易走出老远的时候,万豪叫住了他。

“占老弟,”

“怎么?”占易回过头,看到的是万豪那玩世不恭的笑容。

“可能我愿意保护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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