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等等!”大河追着骑马的少年们喊道。
“是大河!”前面的少年纷纷让马减速。
大河进到马队里,让少年们先停下听他说。
“这支匈族羊氏部落,每年夏天都会到东边五十多里外的的沣河滩湿地放牧。几年前族长想让我们部落跟他们建立关系,就带着礼物把我送过去学他们的语言,一个月前我还带着粮食来找他们交换过羊羔。”
“说那么多不就是想让我们听你的嘛?快带路吧。”
说话的是个十五岁的少女。上身穿一件窄长条形麻布在背后捆绑形成的胸衣,下身穿一件宽长方形麻布在右大腿侧捆绑形成的麻裙。一条短短的马尾辫扎得高高的,走起路来会一甩一甩的。系头发的绳子上挂着一连串的贝壳铃铛,与头发一起垂下来交错在一起。
“媱,别老跟人唱反调。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讨厌?”人群中的另一个女孩用不爽的眼神盯着张扬的少女说。
“现在是你在跟我唱反调!”瑶用不屑的眼神回应。
“媱你别吵了,大河话还没说完。”又一个女孩站出来声讨瑶。
“媱,我的意思是我比较了解匈族部落。异族部落之间的外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河一本正经地说,
“你们有人带了我们夏族的图腾吗?”
“我带了。”一个男孩拍着马向大河走去。
男孩从麻布兜里取出一块麻布,慢慢地向大河抻开。其他人也纷纷凑过来,只见布上一片彩色的模糊。
“彩色的龙不能湿水,装在布袋里怎么能行呢?”大河有点失望,“看来只能重新画一个了。”
“为什么一定要带着夏族的龙图腾啊?”媱抢先从人群中发问。
“图腾是表明身份的。来意不明的陌生部落,是会被攻击的。”大河向众人解释。
“出发吧,路上注意寻找天然颜料。”众人拍马,继续向匈族牧场赶去。
“小团团,到我这来。”黑豆手一边划着船,嘴上招呼着猫。小团团喵了一声,依然卧在船头一动不动。
“你也认识小团团?”妶不解地问。
“小团团那可是咱羲和部落的吉祥物,你们和氏还指望它重出关中呢。唉,可惜它还没长成年,和氏就此消失。”
“听不懂。”
“你会育猫训猫吗?”
“喂猫我会呀。”
“听族长说,你们和氏当年老厉害了,带着一大群猫咪行走天涯无人能敌。”
“母长不是像你这样说的。”
“你咋长这么白?怕不是天上的神女?喝露水长大的。”
“我要是天上来的就好了,就不会害怕太阳了。”
“前面是一片浅滩船过不去,你在这看着我们的肉,别让野兽和猛禽叼走了,我回去找小瓜。”黑豆下船就要往北走去,又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别一会她跟肉一块儿被鬣狗叼走了。
“会拉弓不?”
“不会。”
“你就会……这把燧石匕首你拿着。你穿着这么厚实的皮具,只要不是一大群鬣狗,或者剑齿虎什么的,一般的狼、狐狸、山猫都奈何不了你。我们羲氏的娲你认识吧?她八岁时曾一个人在荒山里边呆了三天。你这不,还有只当年叱咤风云的猎猫嘛。”
黑豆不说还好,听了他说出了那么多食肉动物,妶才感到有点慌。
黑豆的背影越来越远之后,妶开始东张西望。
小团团静静地蹲坐在船头,耳朵警惕地轻微摆动。浅滩上散布着一块块儿的小石头,水不吵不闷地自顾自哗哗流淌。两岸的草地高低起落参差不齐,稀疏地生长着若干灌木几棵小树。四面八方的最远处都是大山的影子,蔚蓝蔚蓝的天空下几片棉花般的云朵。
四周美丽的自然景象,缓解了妶的恐惧。妶弯下腰,身体俯向水面,摘下皮盔的护面。水里映出她那张与滑稽的野猪皮防具格格不入的脸庞。妶伸出手捧起一捧水,拍打在脸上,冰凉的感觉从脸蛋传递到全身。有了这样美好的体验,妶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把手撑在浅滩上,腿跪在船里,慢慢地把脸贴近水面,直到浸在清澈的流水里。
“细狗?”小瓜一边用脑袋闪躲湿粘而粗糙的狗舌头,用大脑揣摩现在的情况。听到地面传来的马蹄震动,小瓜开始猜测来的是谁。红叶?大河?还是小鱼?没准是部落的可爱姑娘。媛???总不会是媱吧?
“小瓜,遇见黑豆没有?”
听到娲的声音,小瓜不是大失所望,而是喜出望外。不敢想象,低调高傲本事大的娲会过来找他。
“遇见了,我们还……”小瓜正准备吹一番他和黑豆的传奇故事。
“他去了哪?”
小瓜正准备回答第二个问题,不经意向南边一望,一个人影向他们走来。
“去了那。”小瓜指指走来的人影。
“上马!”
终于三人各自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实现了这场没能写进华夏历史教科书的会合。
妶摘了一片大树叶遮住脸,抱着小团团,躺在干肉堆上睡着了。突然,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猛地睁开眼。
三个脑袋凑在离她的脸不到三指高的位置。
“呀——”
“夺回食物就够了,为什么还要要拐走一个小姑娘?”
“娲,你是在开玩笑吗?”
“怎么样,好笑吧?”
“你这一脸严肃让人怎么笑得出来,谁知道你是不是认真的。”
“你真胆大,把她一个人扔在这跑了。肉被动物噙走怎么办?”
“你是关心妶啊,还是关心肉啊?”
“妶跟我一匹马,你俩带上食物,走。”
在东部草原的东部外围之外,新河两岸,是宽达20里地、树木不算密集的潭滨森林。午后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一只新河边低头饮水的梅花鹿身上。这个时间猫头鹰在香甜地睡觉,早蝉开始了鸣叫却并不喧嚣。喝足了水之后,这只雄性的梅花鹿感到有点寂寞无聊。沿着河岸,在稀疏的树干间蹦蹦跳跳,发出呼唤的鸣叫。担心回应它的是猞猁凶狠的咆哮,它停步静默开始左右观瞧。幸运的是遥远的林间传来的是鹿群呦呦的号召。
在东部草原的中心,变河浅石滩下面,是一个小小的瀑布,石间垂直落下的流水不停得哗啦。小瀑布附近的草木得到散开的水的滋润,生长得一场茂盛茁壮。一群鬣狗卧在深深的草丛里,等待接近的猎物。鬣狗们黄白色毛皮上一道道黑色的条纹,在阳光的照耀下与野草和土地融在一起。首领的雌鬣狗伸张她那又圆又大的耳朵,扬起她那湿润敏感的黑色鼻子,尽可能地捕捉来访者的信息。时刻准备着一生嚎叫,让所有的鬣狗一拥而上把对方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