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都传说天选者是真神下凡。天雷教内部也传达过圣雷人尊的教令,要求各地祭师寻找天选者。如果猴崽真是天选之子,不管他是不是奴种,严北都不可能再给他定罪。然而单凭一块会发光的晶石就说猴崽是天选者,这未免太草率了一些。
所以严北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将信将疑的问道:“奴种天选者?他可有异能?”
只是他话音未落,一道闪电突然划破苍穹,电光照亮方圆千里。
紧接着平地一声雷,隆隆之声响彻天地之间,犹如诸神暴怒一般,震得整个黑石堡都跟着颤抖。
与此同时,一阵狂风卷着飞雪,自祭坛直上云霄。
风卷残云之下,阴霾的天空转眼间晴空万里。
冬雷震震,云开雪霁。这一切发生在十次心跳之间,在场众人无不吓得匍匐在地,连见识过大风大浪的镇北君都弯下了腰,唯有天选之子如同一根擎天柱一般,傲立于祭坛之上。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天生异象,诸神重生!猴崽真是天选之子!”
众人闻言,纷纷向猴崽下跪。
眼见此情此景,祭师严北哪敢再怀疑猴崽的身份,赶忙拉着儿子严伟,一起跪了下去。
祭坛正中,猴崽本已被鞭打得皮开肉绽,但手握着凝血锥之后,浑身上下竟然不疼了。
猴崽高昂着头,看着冬日暖阳,长舒了一口气。身为奴种十五年,终于等到扬眉吐气这一天。
他紧攥着凝血锥,从容不迫的走向了跪在地上的严伟,点了点他的脑门说道:“我说过了,早晚让你给我磕头认错。”
严伟一听,猛然直起腰,一脸狰狞之色的瞪着猴崽,口中不服道:“我没磕头!”
作为祭师之子,他横行霸道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打压。
然而祭师严北却狠狠扇向严伟后脑,怒吼道:“都是你个混小子,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不快给天选者大人磕头!”
严伟还是硬着脖子,严北却按着儿子的头,逼着他连了磕十几个响头。
祭坛的青石板上传来“邦邦邦”的磕头之声。
严伟磕得头晕眼花,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猴崽又转向祭师严北,笑道:“祭师大人,你不是要依法处死我吗?”
严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的磕头认错道:“天选者大人,不知者不罪。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天选之子啊!”
“大人?不敢当,我只是个小奴种啊。”猴崽自嘲道。
“您是大人,我是小人。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父子一般见识。”严北一边磕头不止,一边哀告道。
严北是赤原祭师,统领这赤原上数万教卒,严家更是天雷教中的元老级家族,在雷国各个世家大族中,实力排前三。然而在天选之子面前,他不得不下跪认错。
看着只手遮天的天雷教祭师当众下跪磕头,猴崽这才心满意足,稍稍出了一口恶气。他双手背后,昂头俯视着严家父子,笑着说道:“看你们如此诚恳的向老子认错,那就饶了你们!”
严北闻言,激动得又磕了几个头。
猴崽笑了笑,撇下了严家父子,走向了教卒统领胡彪。
此时上百个教卒,都已跪倒在地。为首的胡彪,更是如同一只癞蛤蟆一般,趴在地上颤抖不止。
他亲手把猴崽鞭打的浑身是血,现在猴崽成了天选之子,胡彪当然是心惊胆战。
猴崽还没走到胡彪面前,他就磕头哀告道:“天选者大人,饶了我吧!”
一帮教卒也都跟着向猴崽磕头,齐声求饶。
猴崽如同真神一般,立在众人面前,一言不发。等他们磕了十几个响头之后,猴崽这才笑道:“吾乃天选之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这顿鞭打就算了。”
“谢天选者饶恕。谢天选者饶恕!”胡彪和一帮教卒又连连磕了几个头,这才爬了起来,准备逃离现场。
正在这时,猴崽突然高声喊道:“站住!胡统领,我说让你走了吗?”
胡彪一听,险些跌了一跤。
“给我滚回来!”猴崽喊道。
胡彪战战兢兢的又爬了回来,一脸委屈的问道:“天选者大人不是说不计较了吗?”
“我们之间的帐清了,但......你和我爹之间的帐怎么算?”猴崽瞪着胡彪斥道,手却指向了老爹黑牛。
胡彪顺着猴崽手指的方向一看,正看到黑牛的木假脚,当场吓得瘫软在地。
十年前,正是胡彪砍下了黑牛的左脚。如此深仇大恨,猴崽不可能饶了他。
猴崽低头,抓着胡彪的衣襟,厉声斥道:“你砍我爹一只脚,我不跟你算利息,也砍你一只脚!”
胡彪一听,登时呆若木鸡,哑口无言。
猴崽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几个教卒:“你们当年也都有参与,但只要你们砍了胡彪的脚。我就饶了你们!”
几个教卒一听,一脸为难之色。天选者虽然是国之重器,但天雷教等级分明,这帮教卒也不敢随随便便砍了教团统领的脚。
“你们谁来?!”猴崽冲着几个教卒怒吼道。
一群教卒吓得纷纷后退。猴崽眼见这帮人不敢下手,心中怒气更盛,他看向一个石府亲卫腰间的青铜剑,准备亲自动手,为父报仇。
正在这时,黑牛却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挡在猴崽面前。他眼中似乎满是火光和泪水,显得非常欣慰和激动,但片刻之后,火光熄灭了,泪水也干了。他冲着猴崽摇了摇头劝道:“儿啊,算了,这么多年了,胡统领当年也是秉公办事。”
作为生而为奴的人,黑牛习惯了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即使有机会报复,他也会选择原谅。但黑牛越是这样说,猴崽就越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年那件事如同一根刺,一直扎在他心上。
猴崽咬牙切齿的吼道:“爹,你让开!”
然而黑牛寸步不让的挡在猴崽面前。胡彪趁机挣脱了猴崽,爬到了黑牛身后,抱着黑牛的腰,声泪俱下的求饶:“黑牛哥,我对不起你啊!我胡彪不是人啊!你就饶了我吧。”
看着胡彪的惨相,黑牛又对着猴崽劝道:“孩子,算了,当年咱也有错,只要你没事儿就好啊。”
老城主石明也走上前来,关切的劝道:“猴崽,先算了,伤势要紧!”猴崽身上还遍布伤痕。
猴崽眼看今天无法报仇,只能强压下怒火,长叹一口气,但他不依不饶的对着胡彪斥道:“姓胡的,今天先饶了你,我早晚让你血债血偿!”
胡彪看到暂时没事儿了,松了口气,低下了头,然而他眼中却有一抹阴冷至极的凶光闪过。
“快扶猴崽回府治伤!”老城主对着石府亲兵喊道。
一群侍卫赶忙跑上前来,扶着猴崽走下了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