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晚上好,我是巴德.弗格斯,今晚为大家带来一首《橡树林》,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说完他拨弄了一下琴弦,随着前奏响起,一层忧伤的情绪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什么橡树林,根本没听过。”
“琴弹的倒是像模像样。”
“我要听乔弗里啊,换人!”
没有在意人群的嘈杂,巴德闭上眼睛,开始了演唱: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
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
从未听过的新奇歌词,从闭眼哼唱的巴德口中缓缓流出,配合着这忧伤曲调,人们不禁被带入到了一种悲情的气氛当中。
之前巴德就发现酒馆里的客人大部分都是轮休的士兵,所以有针对的选择了演唱曲目,而且就算是其他普通市民,经过了长时间战争的摧残,他们在情感上也有着某种共鸣,只要挑动这种共鸣,不难带动他们的情绪,而一旦观众投入了情绪,演出也就算上成功大半了。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
这首改编自《白桦林》的歌曲,随着巴德的演唱,传达出的层层情感,深深击中了人们柔软的内心,连几位女侍者都忍不住抹起了眼角,一些客人似乎被勾起了心事,一杯接一杯的灌酒,还有很多客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巴德,仿佛时间定格一般一动不动,心神却不知道发散到了哪里。
随着结尾几个音符弹奏完毕,巴德睁开了双眼,在自我暗示的情况下,他的眼中也流露出几分淡淡的忧伤。
入目所见,原本嘈杂的酒馆已变得十分安静,只有一些小小的抽泣声轻轻传出。
几秒钟后,随着大伊万响亮的掌声,酒馆突然复活了过来,一时间掌声口哨声持续不绝,很多客人纷纷慷慨解囊,向巴德的琴盒中投下钱币。
“再唱一遍!”
“再唱一遍!!巴什么德!”
“敬巴德!我今天才算听到真正的音乐!”
“女神啊,为什么歌曲里的人那么凄惨...”
远处的客人们全都离开了座位,拥挤到了巴德所在的角落,另他真实感受到了客人的火热,心里暗道一句音乐真的是没有国界的!这首精心挑选的歌曲没有让他失望,在酒馆迅速打开了局面。
他喝了一杯客人赠送的啤酒,没有多说,再次忘情的弹起了前奏,对于客人们的合理要求和出乎意料的小费,他没有理由不继续演唱。
而整个酒馆内也再次沉浸到了这凄美的氛围之中...
乔弗里站在人群后面,失神的看着那位好朋友的演唱,他半张着嘴,身体僵硬着,仿佛思想受到了剧烈冲击,提着的行李箱都忘了放下。
以前看不上眼的野蛮乐器和粗俗的乡间俚曲为什么会爆发出这样的能量?
“错了,错了!”
“不对...难道是我错了...”
乔弗里脑中来回闪过几个念头,久久不能平息,直到最后也没有想通。
他望着人群中同样激动的女侍者玛姬,失落的留了张字条在吧台,乘着清朗的紫色月光,提着行李箱和琴盒安静落寞的离开了狮王之怒。
除了大伊万,没人发现这位吟游诗人的离去。
这一晚雄狮之怒的啤酒脱销了,整个酒馆的人好像都疯了一样,哭的笑的混杂在一起,却出奇的没有造成任何乱子。
这一晚巴德的嗓子都唱哑了,即便如此狂热的客人们还是强迫他一首歌连续唱了11遍...但丰盛的小费让他笑着咽下了眼泪。
这一晚的酒馆延长了一个小时才成功打烊,最后一批客人甚至借着酒意要亮出武器,威胁巴德继续演唱,但在大伊万的震慑下还是灰溜溜的逃走了。
“巴德,说实话你让我大吃一惊,你的歌声让我想起了家乡,而且这把琉特琴改装后很有特色!”大伊万毫不吝惜夸奖,他洪亮的嗓音似乎能震塌房顶。
“谢谢,谢谢老板给我这个机会,我想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了吧。”
“哈哈,当然,你已经是我们酒馆的一员了。”
肖恩带头鼓掌,其他侍者们也纷纷响应,尤其是几位女侍者,她们的目光火热,毫不避讳。
几个人心中暗喜:长的帅有气质还这么会唱歌,完全没有抵抗力,比之前的乔弗里强多了,之后天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帅哥演唱,这工作简直太棒了。
“来,到我的办公室谈。”
随着伊万回到了地下室,关上房门后,野蛮人老板亲自给他倒了杯酒:“这是来自高原的班托白兰地,你尝尝,对了,乔弗里给你留了张字条。”
巴德接过字条,没来得及看,因为下一秒他就紧绷了起来。
“你是魔法师吧?”伊万翘起腿随意的说道。
巴德有些意外,随即想到自己刚才当众施展了魔法心灵暗示,可能被他察觉到了法术波动,这位老板应该也是一名超凡者,不过看起来没有什么恶意,随即谨慎的答道:
“我只是个魔法学徒。”
“别紧张,亲爱的巴德,我有必要要了解一下我的员工,也仅此而已,不要多想。”
大伊万笑着继续说道:“你的演出非常成功,我相信这会让酒馆的人气有较大的提升,所以工资暂定每月10枚金币,你觉得怎么样?”
远超预期的工资砸在了巴德的面前,他的脸上终于有了动容,不过想到今晚收到的小费,10枚金币也就不算什么了,如果按今天的打赏收入来估算,光是小费一个月就能进账30多枚金币,加上固定薪水之后,已经接近了当初男爵父亲经营庄园的收入。
这些钱足够让他的生活不再拮据,但对于一位魔法师来说,金币还是越多越好的。
“谢谢老板,我很满意。”
巴德放松了下来,又想到对方既然可能是位超凡者,就试探着问道:“不知道您遇到过别的魔法师吗?”
大伊万仰靠在椅背上使其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端起酒杯晃了晃,慢慢的说道:“在我的家乡,是会偶尔遇到魔法师的,但在这个国家就非常稀少了,据我了解他们一般都过着隐居般的生活,而且...实力都很弱。
总之我很久没遇到过其他魔法师了。”
“很弱吗...?”巴德没打听到有用的消息,略微感到失落,而且伊万对魔法师的评价让他有点受到打击。
不管怎样,总归是暂时安定下来了,巴德愉快的签署了合同,并再次婉拒了老板打牌的邀请。
跟其他员工们享用了夜宵之后,巴德返回家中,躺在床上一时有些睡不着,这是兴奋过后的正常表现,他发了一会呆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从衣服中翻出乔弗里留下的字条,借着月光打开,见上面写着:
“亲爱的巴德,原谅我只能这样为你庆祝,今晚的演出非常成功,你的歌曲无懈可击,将来肯定会成为闻名大陆的歌者,不过那时候我也肯定是大音乐家乔弗里啦!到那时,愿我们能在巴贝肖重逢!
你最好的朋友乔弗里”
巴德自觉亏欠了这位吟游诗人许多,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好好报答对方,但自己的路并不是通往艺术之都,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默默为吟游诗人送上诚挚的祝福。
辗转反侧中,疲倦感终于袭来,闭上眼睛的他没注意到的是,窗外的紫月似乎比平时更加闪耀了。
...
严谨的生物钟再次将巴德唤醒,从今天开始他就要改变生活习惯,将练习弹唱和去酒馆上班加入到规划当中去。
吃完早饭,巴德刚想出门采购一些食材,大门却突然被推开,一个健壮的熟悉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埃文?”
“少爷,我回来了!”
分别了将近5个月,巴德再次见到了埃文,只见他的身高又增长了一截,现在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了,浑身肌肉也更加扎实,但他的气质变得内敛,实力应该更进了一步。
“要我说多少次,叫我巴德!”
“知道了,少爷...呃,巴德。”埃文恢复了往日的腼腆,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
“教会的集训不是持续半年吗?怎么提前回来了?”巴德一边拉着埃文进屋一边不解的问道。
“因为教官说我的基础很好,再训练也没什么用,要自己找机会激发生命能量。”
埃文挠挠头继续说道:“所以我现在加入了守夜人部队,等适应一段时间之后就要出任务了,希望能在战斗中晋升。”
巴德望着眼前的朋友,一时有些替他不平,参加集训之后,本应该是要加入教会骑士团的,但也许是埃文的出身太低,又或者当初教堂门口那件事得罪了牧师,最后只能委身加入到守夜人队伍,干一些脏活累活。
尽管守夜人也是女神教会的武装力量,但跟教会骑士团的待遇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而且贵族出身的骑士侍从,往往可以凭借财富地位,获得一些能够帮助骑士晋升的炼金药水,不用在危险的战斗中寻找晋升机会,但是对于埃文来说只能走最苦最累的这条路。
战斗中确实有机会晋升,却更容易受伤甚至死亡。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女神的教会也做不到公平?”巴德刚问完自己就先得到了答案,要是存在公平,当初也不会发生教堂门前那一幕了,更何况他之前还有行贿的事实。
埃文跟着傻笑了一下,他很少说话,不过心里明白,虽然在教会集训遭倒了区别对待,但他还是拼命汲取了相当多的经验,而且还能加入守夜人部队,对于他一个仆从出身的穷小子来说已经算很不错了。
沉默了片刻,巴德发现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实力地位都没有,只能又记下一笔账,不过那种帮助骑士晋升药剂倒是有机会,以他现在的收入只要找到门路应该不难。
埃文是他身边唯一的亲人了,帮他就是帮自己,在这点上巴德没有半分犹豫。
两人将行礼送回他原来的房间,这个小房间本来是埃文和金斯利共同居住的,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倒也宽松了许多。
直到收拾妥当,埃文注意到另一张空空的床板,才反应过来:
“管家呢?”
“哦,被我辞退了。”巴德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