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已经很深了,云弦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许是白天睡得多了。在床上辗转了许久,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披衣下床,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一股清凉瞬间直扑过来。
天上的月亮还只是半圆,却也是青光四溢,谷内梅花树在月光下摇曳生姿,在地上投下了许多婀娜多姿的影子。
看着这谷内高高低低的梅花树,不由想起今天被自己撸光叶子的梅花树,想起被气得半死的风行。心中竟然欢喜不已。
“哼,请神容易,送神难,小爷定将这药王谷搅得鸡犬不宁,也好教你知道小爷的厉害。”云弦心中暗爽。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看看它。”说着,便轻手轻脚地下楼了。
此时,整个药王谷笼罩在乳白色的月光里,竹楼里的灯都灭了,应该是都进入梦乡了。四周只有虫鸣风声,这入秋的夜晚,有着些微的凉意。
就着不甚明朗的月光,云弦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后山。说是后山,也只是一个略高于平地的小土丘,这里层层叠叠栽种了许多梅花。
云弦像个小耗子一般,钻进了梅花树林,七拐八拐后,不费什么劲儿就找到了这株“胭脂颊”。
这“胭脂颊”也难为药王谷的人看得这么宝贝,这株梅花树初带来时,还只是一株幼苗,长了好些年,才有树的模样,今年入秋才开第一树花。
云弦站在这梅花树下,盯着它光秃秃的枝叶看了好一会,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她走上前去,一边抚摸着它粗糙的枝干,一边自言自语道,“还自诩爱梅,连你都不认识,居然叫你“胭脂颊”,真正是让人笑掉大牙。”
“小爷我虽然不干正经事,但也不伤及无辜,今天下午是我对不住你,对不起这样的鬼话,我就不多说了,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欠你的,定会还给你。”
说着,便蹲下身来,开始刨土。
药王谷地势偏低,土地偏于湿润,用手刨地,也不会觉得很吃力。
云弦正刨得起劲,耳旁一阵疾风刮来,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顺着那股疾风飞出去了,然后结结实实地跌落在地面上。
云弦本就胆小,在这黑天暗地里,突遭此袭击,不免大惊失色,一边大声叫唤“有鬼,有鬼”一边爬起来就跑,压根顾不得方才跌落之痛。
“站住。”身后传来一身厉喝,硬是硬生生地拽住了她的双脚。鼓足勇气,回过身,抬眼看过去,却见风行正站在不远处,一袭白衣,一张毫无颜色的面具在月光下发出了惨淡的光来。
看见是风行,云弦那慌乱的人瞬间镇定下来。凶恶的气质又显露出来了,“你有病啊,大晚上的,装鬼吓人。”
“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歹毒,白天你将她的花全撸光了,现在还要来将它连根拔起。”风行说着走向了“胭脂颊”。
“我几时要将它连根拔起?你那只眼睛看见了。”云弦到是有些惧他,没有上前来,只是站在不远处质问道。
“这大晚上的,你鬼鬼祟祟地跑到这儿来,难不成是想来忏悔?”
“你,我……”云弦的好心被他曲解,心中不由得生出一怒意,“我来干什么,为什么要跟你说。”说着扭头就走。
“好嚣张的小丫头,今天我就替你那不成器的师父管教管教你。”风行说着,就向上跃起,人已经直扑过来,手呈利刃状砍了过来。
幸亏云弦早有防备,见风行直扑过来,急忙闪避,嘴里骂道,“你不要仗着自己厉害,就随意欺负人。”说话间,已经趋身过去,与之连过几招,但是风行的掌法精妙,数掌连出,云弦手忙脚乱,连连败退,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击之力。
只见白影一闪,挟着一股厉风,便听得“噗”的一声响,云弦左肩中掌,人向后跌至老远,撞到了一株梅花树,那梅花便“噗噗噗”地往下掉。
云弦跌落在地上,一口鲜血便直喷出来,左肩的疼痛感向身体的五脏六腑辐射开来。
“今日,我只是小惩大诫,这里是药王谷,由不得你放肆。”风行没有温度的声音使得这个夜晚顿失了颜色。
云弦被这一掌打得委实不轻,心中又气又急,又一口血喷了出来,仍然挣扎着站起来,半倚在梅花树上,气息不稳地说道,“丑八怪,今日有本事,你便打死我。否则,日后我定要将你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听了云弦这些发狠的话,风行并没有再接话,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两人便这样对立着,站了一会。风行回过身,朝着后面叫了一声,“小山,小水,你们两个过来,将她扶到大厅。”
两人在梅花树林里的打斗将小山小水惊醒,两人忙披挂着衣服就赶过来了,刚到这儿,便看到风行一掌将云弦给劈飞了。两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躲在树林里,不敢现身。
见风行唤他两,两人忙跑出来,将云弦扶起,带回了大厅。
大厅内,灯火通明,风行坐在上首。云弦被小山小水安排在了左手边的椅子上。云弦坐在椅子上,只是捂着胸口一声一声地喘气。
“云弦,你今日白天和晚上,闹的那些事,我都不与你计较。我请你来,自是有请你来的道理,等事情了解后,我自会送你回百花寨,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好生在这儿呆着,若再生事端,休怪我不留情面。”风行语气很是平和,似乎刚刚出手伤人的不是他。
“你的意思,今天你伤我,还是留了几份情面?”云弦瞪着他,双眼喷射着怒火,反问道,“我只是摘了你一些梅花,你便要取我性命,到底是谁心思歹毒?”
风行不语,这该死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脸,旁人根本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是愤怒?是骄傲?是轻蔑?在旁人的眼中,此时的他如一潭深不可测的池水,波澜不惊地坐在那儿。
“云弦姑娘,不要再多说了,今日之事本就是你不对。”小山上千扯了扯云弦的衣裳,叫她不要再多说了。
“我怎么不对了,我好端端的,凭什么你们说抓就抓,今天一天,他都伤我多少回了?他是什么狗屁谷主,你们自然是向着他的。”云弦想起今天这一连串的打击,不由得悲从中来,两行眼泪业随之滴落下来。
小山本想再说几句,但想起这一天,风行确实多次出手伤她,且出手都还挺重的,心里也不由得漾起几份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