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辉感受着药力滋润着自己的经脉,心中想着段岚奇特的武功。
他出道以来的常胜记录,并非是堂堂正正找人挑战而得来的。
每次他要挑战别人时,他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去研究别人的武功。
因为他打算挑战段岚,因此便穿上了夜行衣,来先摸一下段岚武功的底细,谁知这次不仅摸不清段岚的武功,差点还把自己搭上去。要不是他今晚不放心含了“射星圆”,穿了“暴雨甲”,恐怕自己多年在风典面前建立起的信任和在武林中的好名声就要付诸东流。
思绪流动间,他突然听到稍远处的森林处传来破风声。
什么人来了?
他心中一惊,慌忙拿起两件暗器和夜行衣裳,带上面罩,起身就走。
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古家漏网的后人,当年古家仇家遍地,不少仇家的子孙还是当今的望族和名门大派的掌门人,他们从小便听他们的长辈述说着古家机括的恐怖,他们必容不得古家后人残存于世。
更何况,这个古家后人还是他顾月辉,这个有名的年轻一代顶级高手之一。
他一身惊世的武功已足以令很多人嫉妒他,更何况他的脑中还有十多张古家机括的设计图。
顾月辉正走时,发觉破风声并没有越来越近,而是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响起。
好奇心驱使下,他重新含上了“射星圆”,穿上了“暴雨甲”,往破风声频频响起的丛林深处走去。
穿着沉重的暴雨甲,他的脚步却轻得像一只猫一样。
因为一直穿着沉重的暴雨甲行动,他的轻功已是很好。刚才他和段岚相斗时,若是没有穿暴雨甲,完全可凭着高超的轻功安然遁去。
但他是古家后人,他从练武起就依赖着古家机括,他的自信也来自于古家机括,虽然自他出道以来就没用过多少次古家的暗器。但他每次执行暗杀行动时,只要不穿暴雨甲,心中就极不安心,他总是期待着古家的暗器能在他危在旦夕的一刻助他逃离危机。
谁也没想到一向一脸自信的顾月辉的内里竟藏着一颗如此不自信的心。
他悄步走到一处低矮的丛林处,将身藏于茂密的枝叶中。
然后,他透过枝叶看到了一个舞动的人影。
原来破风声竟是一个人的舞剑声。
这个人,他认得。
周凌。
周凌像疯魔一般舞着剑,凌厉的剑气催落了枝叶,并在空中将其粉碎。
自周凌知道段岚叫段岚后,每晚都跑来这里舞剑,一来泄嫉妒之愤,二来提升自己的剑术。
他一边舞剑,一边想象着日后不仅要打趴段岚,更要将几个比自己有名的年轻一代高手打败的场景。
“段岚!”
周凌忽然发出一声吼叫。
这着实让顾月辉吃了一惊。
惊的不是吼声的大小,而是吼声中的名字。
“怎么又是段岚?”顾月辉心中有些疑惑。
他看着周凌舞着剑,他发现周凌每喊一次“段岚”后,长剑所使的都是杀招。
“他和段岚有仇?”顾月辉不会想象得到周凌心中有多么的嫉妒段岚。
顾月辉只是要战胜段岚,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名气,但却没想过要羞辱段岚,这是争胜虚荣之心;而周凌一心想着的是把段岚打败后羞辱段岚,这便是嫉妒之心。
而嫉妒之心,往往比虚荣之心更病态、更伤人。
顾月辉再看了一会儿周凌的剑法,觉得周凌的剑法近日是有明显的提升,但在他看来,也不过尔尔,因此他也不再逗留,悄然离开了。
风迎瑜听了段岚的轻佻话语后,也不知段岚是否是不是真的在刚才摸了自己的鼻子,一张俏脸憋得红扑扑的,瞪了段岚一眼,一跺脚,便即转身离开。心中暗骂段岚这个不识礼的小混混,每次在她心中建立起了些微的好形象,转眼间又被他轻佻无赖的话语击得粉碎。
风迎瑜走后,段岚也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风典早早的便敲响了段岚的门,与段岚共进了早膳,便邀段岚去游船。
与风典同行的,是三大护卫之一的王申余和风典的谋士吴亘。
这艘船并不大,也不显眼,船的派头极为不符风典的身份,但段岚坐在船上,品着风典亲自泡的香茗,欣赏着船窗外的两岸风光,感受着从船窗透进来的习习凉风,心中甚是惬意。
忽然,他的心中萌生出自己一个人悠闲地走遍这片大陆,细细地观赏绝好风光,慢慢地寻找修真门派的想法。
正想到酣处时,船竟然慢慢地减速了。
段岚把注意力再转向窗外的景色时,发现船在渐渐靠岸。
当船靠岸时,岸上茂密的树丛中忽然转出一人。
然后,此人身形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这人已手撑膝盖,盘坐在吴亘的身旁。
这人抬起了撑着膝盖的左手,与右手一同向风典、王申余、吴亘还有段岚抱了个拳,恭敬道:“风侯、王前辈、吴教授。”
因为他不认识段岚,所以他只是向段岚行了个礼,却没有招呼段岚。
风典、王申余和吴亘纷纷抱拳还礼。
段岚也相应地抱拳还了个礼,不过心中却如云似雾,不知此人为何突然从岸边跃进船窗,而风典三人却完全不惊讶,似乎是早已料到。
风典先给刚刚来的人倒了一杯香茗,然后对着段岚道:“小段,这位是边抗边壮士,这次行动与你同行的六人之一。”
听到此人竟是即将与自己同行的六人之一,段岚的眼睛顿时亮了一分,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人来。
此人身材挺拔,如一杆标枪似的,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缠在他腰上的独门兵器。
缠在他腰上的,是一条精钢铁链,铁链的尽头处,是一柄被皮鞘包裹着的短刀。
介绍完边抗之后,风典便向边抗介绍段岚:“边兄弟,这位便是段岚兄弟。”
“段岚?”边抗凝神一问,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是的。”风典道。
“在江安城击杀裴渠的段岚?”边抗又问。
“是的。”风典再答。
边抗的脸上终于显出惊讶的神色,看着段岚道:“想不到段兄弟竟如此年轻!”
段岚微笑道:“小子不懂事,日后还需边大哥多多指点。”
边抗笑道:“段兄弟真是会说话,老哥敬你一杯。”
说着,他从衣服中掏出了一个酒袋,往段岚刚刚喝尽的茶杯中倒满了酒。
浓烈的酒气霎时遍布全船。
段岚毫不推托,一饮而尽,只觉一道热辣辣的液体流过喉咙,然后那气息再冲上了鼻腔。
他不禁咳嗽起来,船中其他四人看见他这样子,都不禁大笑起来。
笑声悠悠扬扬地在河面上飘扬开去,船夫把杆向河中一撑,那小船就似一片漂浮在河上的苇叶被风吹动,一下子在船尾留下一道细长的痕迹,轻轻飘飘地向前驶去。
段岚烈酒入腹,感觉整个人都被这酒烧着了,他的热血又沸腾了起来。
他很快便要对上洪降会了。
那个身在尘俗的修真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