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段岚脑海中推演了今天与傅非远一战后,便开始修炼神图,他隐隐感觉,地脉的第三段有快要被打通的迹象。
夜再深,段岚和这座江安城,都在静谧的夜幕下沉沉睡去。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段岚从熟睡中惊醒。
“什么事?”段岚从床上坐起。
“段爷!不好了!黑虎军开始攻城了!”仆人听见了段岚的问话,便不顾什么上下礼节,急促地推门而入,把这一消息告诉段岚。
段岚一惊,赶紧穿好衣服,去寻黄远辰。
本是被黑暗拥抱着的江安城城墙,现在被熊熊的火光照得如白昼般通明。
黑虎军举着火把,在夜深人静时发动了奇袭。
段岚和四大家族一等护城的重要人物站在城墙之上,俯瞰城下秩序井然的黑虎军阵列。
“放箭!”
这是侯士冠的第二次高喊。
箭如雨下,又一批向城门冲锋的敢死军应箭而倒。
段岚心情沉重地看着一个个生命的消亡。
自出生以来,段岚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战争时,战斗的双方对生命的感觉都这么木然,无论是别人的生命,还是自己的生命。
正当段岚心中思绪飞转时,黑虎军的攻城楼车又近了数分。
攻城楼车中往往藏有武功高强的高手,只要攻城楼车离城墙稍近时,高手便会越向城墙。
到那时候,高手的来袭,便只有段岚这一群武功高手才能抵御。
而且,据传闻,藏在楼车内的极有可能有裴渠。
武林中人都知道,裴渠是武林大宗师白平霄的一个弃徒,虽然被白平霄逐出门墙,但因为是自幼投师,而且又天赋异禀,因此被逐出门墙时已习得白平霄十之八九的技艺。他与白平霄的差别,只是功力未深、对武学的沉思时间不长而已。
他作为黑虎军的将军,是因为他有令穷凶极恶之徒臣服的人格魅力和高深武功,至于排兵布阵,他还是要和军内的其他将领群策群力。
据闻每次黑虎军攻城的时候,裴渠都不是作为战场上稳坐中军营的指挥者,而是作为一个破城的前锋。
毕竟,他的武功乃军中最强,他的进攻,往往能快速地在敌人的防御上撕裂一个口子。
在侯士冠的命令下,几台投石机把巨大的石头向攻城楼车投去。
巨石刚至攻城楼车前,便被一股气劲击碎。
攻城楼车中果然藏有高手,并且武功还不弱。
城墙上的众人,都盯着缓缓驶近的楼车,打算在那些武林高手跃上城池的一刻,便把他们截杀。
“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传讯兵急促地跑上城墙。
“报告城主,城内失火!”
众人皆是一惊。
“什么情况?”侯士冠问出了众人都想问的问题。
另一个随之而来的传讯兵道:“城内大约有二十多人,武功极好,在城内烧杀掳掠!”
众人暗暗心惊,心中慌张不知道自己的府邸有没有受影响。
“更有其中一人,一枪可以杀十人,一跃便可过数个屋顶。见到他的人,基本没命!”传讯兵继续道。
其余众人脸色终于出现变化。
这是裴渠!
裴渠是什么时候进到城里面的?
侯士冠自以为自己在入城人士的彻查方面做得相当不错,但还是给裴渠这二十个人混了进来。
想到这,侯士冠心中一阵羞愧。
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此刻城外城内告急,怎容得去想其他有的无的。
“黄公,柳公,我希望你们带家中的人去对敌这二十多人。”他冷静地道。
他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黄家有段岚,这个实际上的江安城第一高手。
“不行不行!”林兴崇抗议:“要是他们去对敌这二十多人,若是他们见有敌人对我林家府邸破坏,因为不是自己财物亲人,不全力出手怎么办?”
“没错,我提议我宋家也要参与到城内的战争中去!”宋绍尊道。
侯士冠心中着急:“各个家族都顾着自己的城内家业,那这城墙上即将到来的高手又由谁来应付?”
裴渠单是这一手,已令暂时和睦的四大家族产生了间隙。
“我们黄家除段兄弟外,皆留在城墙上对敌。”黄远辰断然道。
侯士冠听罢,心中大是感激。
黄远辰不仅将保护自己的亲人和财物的事情交给其余三大家族来做,而且还将最强的段岚派给他们,和他们一起应付裴渠。
这种牺牲,瞬间弥补了刚刚产生的间隙。
其余四大家族的家主也并非是极度无情的卑鄙小人,他们也或多或少的感念黄远辰的牺牲,三个家主都请自己带来的几个武师留下,助黄远辰应付城墙上的危机。
一众高手,包括段岚和傅非远在内,更无多言,纷纷从城池跃到一个个屋顶上,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掠去。
林家之人往林家的方向而去;宋家之人往宋家的方向而去;柳家之人往柳家的方向而去;段岚自然要往黄家的方向而去。
傅非远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中暗笑了一下,往另一个方向飞身掠去。
段岚确实心念黄家人的安危。
如今在江安城中,段岚最为牵挂的便是对他有恩的黄家了。
在去黄家的途中,他身旁稍远处燃着熊熊大火,大火中传来数人嘶喊的声音。
虽然记挂黄家的安危,但段岚也没法对这种侵害生命的暴行置之不理,猛地一咬银牙,便往火起的地方掠去。
起火的是一户不算富有但也不算贫穷的人家。
火光之中,他看到一名暴徒将家中的男主人用粗麻绳绑在柱子上后,便伸手去撕扯女主人的衣服,准备对女主人施以禽兽般的暴行。
那男子看着自己的妻子在挣扎,眼睛都红了,但用尽全身之力,硬是无法脱出麻绳的束缚。
那对夫妇的小孩,流着泪,哭着,喊着,正拿起一柄菜刀往那个暴徒身上乱砍。
但那个暴徒的皮肤仿佛是一层铁皮,无论那小孩怎么砍,就是不见有丝毫伤害。
身前的女人在挣扎哭喊,身后的小孩在烦扰。
那个暴徒,终于忍不住,先不理自己眼前的艳色,撮指为刀,往身后的小孩疾砍而去。
此时,段岚离这个暴徒还远。
段岚根本无法救助这个小孩!
眼看一个弱小的生命在自己的眼中消逝,段岚心中万分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