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秋早习惯了红苕的话痨属性,她朱唇轻启,打断红苕,道:“天色已晚,明日再去买衣衫吧。夏谌又喝不少酒,待他回房,便熬碗热粥送去。”
宋羽秋性子清冷,向来少言寡语,说罢这番话,便转身朝后院走。红苕应声,忙跟上去。
华喆提起酒壶为自己的空酒杯斟满酒,又提着酒壶走到夏谌面前,替他也斟满酒。笑道:“夏公子若把这首诗亲手送给海棠姑娘,或许能水到渠成,得海棠姑娘芳心。”
咳~夏谌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这老头到底有啥目的?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鼓动我?讪笑道:“通判大人说的这些话,可不能让爱八卦的人听到。至于这首诗,还是通判大人转交给海棠姑娘吧。”
“老夫虽不懂八卦,但还是头次听,用八卦来形容人。这是何意?”华喆百思不解。
“这是我老家话,就是指喜欢到处说是非的人。”夏谌编理由解释。这就是代沟,以后还是注意少讲这些话,真难得解释。而这借口用多了,很可能招惹麻烦。
华喆思考寻味片刻,把酒壶放回桌上,然后抚须笑道:“老夫可愈发想去夏公子的家乡瞧一瞧了。听闻夏公子是云州人,北地离云州也不远,不知夏公子欢迎老夫否?”
夏谌微怔,他连出城该往哪个方向走都不知道,哪能答应下来?而且云州老家没有叫梁广的画家,更没有这些方言。只得说道:
“大人乃北地府通判,如果想去云州,哪里需要我引路?我这次出来,可是打着衣锦还乡的决心。如果不中状元,那就客死他乡,也绝不回乡!”
华喆盯着夏谌瞧了会儿,才朗声笑道:“夏公子有此决心,他日定能高中状元,光耀门楣,成朝廷栋梁。”
这老头是当真想跟我这穷酸秀才交朋友,还是有意接近拉拢我?夏谌心头嘀咕拿不定主意,笑着应了他的话,就拿着已斟满酒的酒杯,走到栏杆前,朝通往后院的走廊望了眼。
夏谌,舞台中央的海棠姑娘,通往后院的走廊,三点一线。夏谌舒了口气,海棠姑娘则微低头,脸颊浮现点红晕,满脑子都是夏谌念的那首诗。
因为夏谌杯酒成诗,在场文人墨客都在议论夏谌念的诗和他这人,打乱了阁中原本的安排,海棠姑娘本来还有支收场舞的,但她现在显然也没了兴致。贵公子、商贾们虽觉不快,但都不敢轻易得罪读书人。所以就理所当然的散场了。
夏谌同华喆一起下楼,到楼梯口。
夏谌止步,向华喆行揖礼道:“就劳烦通判大人将诗转交给海棠姑娘了,我就先回去了,改日一定请通判大人喝酒。”
华喆手中拿着那首诗,也回礼道:“夏公子放心。”
虽然海棠姑娘真的如仙女般美得脱俗,但是终究是忘忧阁的花魁,是宋羽秋的人。咳咳~就算在炎夏,三妻四妾是合法的,但对连恋爱经验都没的夏谌,他选择谨慎点。
“华通判,你是几时来的?之前怎么没瞧见你?”声音从数阶楼梯上传来,其主人正是吴邵宇。他的两个随从立其身后,像左右护法。
华喆眉头微锁,但转眼就笑逐颜开的看向吴邵宇,说道:“原来是贤侄,老夫早该想到你定会来,是老夫疏忽了。”
吴邵宇领着他的左右护法走完阶梯,到华喆面前,说道:“这可怪不得华通判。”
旁边安静瞧着的夏谌,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两人明显不对付。
吴邵宇之父,北地知府,吴钦。和华喆同府为官多年,乃同辈。但吴邵宇面对华喆,完全没尊老的意思。
“华通判认识这从云州来的秀才?”吴邵宇突然把话题引到夏谌身上。
这次倒没有给夏谌安上侮辱性的称呼,难道是一朝醒悟,也觉得侮辱斯文确实太不妥?
华喆说道:“老夫与夏公子是今日初识,觉得与他谈得来,便邀他一起喝酒。”
本来就有结怨,主动将话题引我身上,铁定没好事,走为上策!夏谌就直接行揖礼笑道:“通判大人跟吴公子慢慢聊,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就走。这时却传来严作山的声音:“夏公子为何这么急着走?不打算亲手将方才作的抒情诗,送给海棠姑娘吗?诗中所表达爱慕之情,实在深刻得很啊!”
总是无缘无故被刁难,唉~活该是主角。夏谌止步循声看去,见严作山和那少年站在上二楼的楼梯平台上。
夏谌正要回话,却听宛转悠扬的女声传来“夏谌~”
不只夏谌,严作山、吴邵宇等都循声看去,竟是海棠姑娘朝这边走过来,瞧她的步伐,真是步步生莲。
海棠姑娘在华喆面前止步,轻福道:“海棠见过通判大人。”然后又一一向吴邵宇等行福礼。只是没夏谌的份。
尴尬得有些发热的夏谌,讪笑道:“海棠姑娘找我有事?”
海棠姑娘倒不扭捏,直言道:“我是来向你要方才那首诗的。”
华喆及时插话道:“诗在老夫手里,夏公子特意交代老夫亲自交到海棠姑娘手上。”
夏谌呵呵笑着不说话。海棠姑娘从华喆手中接过诗,就打开细瞧起来,当旁边无人似的,看来这女子的确极爱诗词。
在这气氛之下,吴邵宇的脸色最是难看。想出言挤兑番夏谌,无奈海棠姑娘在场,自己又胸无点墨。
这吴大少爷,从小便不学无术惹是生非,让他作诗?简直难于登天。但他的左右护法中的一人,是有些才华的(就是他知府老爹专门给他请的书童)只是方才也没作出诗来,该赖时间太短,连首打油诗都来不及想。
“请问夏公子,诗中提到的画师梁广是何人?在下自认听过不少天下闻名的画师名号,但确实未听过梁广。若此人只是名尚未闻名的画师,可就是这首诗的最大败笔了。”
严作山手中折扇在胸前轻扑着,同李公子一起走下来。
这时连正沉迷诗中的海棠姑娘也瞧向严作山。因为没人听过名叫梁广的画师,严作山分析也极有理。
吴邵宇这时可找到了战友,看向夏谌,嗤笑道:“终究只是乡野来的穷秀才,哪能比得过我北地府的第一才子?想中举人,可不是光会作诗就成的。何况是头名解元。”
“哈哈哈哈~举人?头名解元?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