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古镇含情
一
周未,邢汉汉约起桂儿到合川的涞滩古镇耍一下,桂儿说,何露也来。
清晨,一辆蓝色的越野车奔驰在212的国道上,车里,邢雀雀吹起了欢快的口哨:
“你是我的爱,
你拨动我的情丝,
萌动我的爱,
情窦已开。
你是我的爱,
你撩起我的情愫,
激发我的爱,
不想等待。
你是我的爱,
你吹响我的情感,
燃起我的爱,
充满期待。”
邢汉汉说:“我忽然有点感慨。”
“感慨?”邢雀雀说,“能说来听听?”
邢汉汉说:“我说的是缘份这个东西,我感觉缘份这个东西实在妙不可言,那个命中注定的人,无论现在身处哪里,那怕兜兜圈圈,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会和你相遇。这也许是人生中等待的意义。”
邢雀雀问:“你是说我还是说你自已呢?”
邢汉汉说:“我们两个人都是,也都不是。”
邢雀雀问:“怎么解释呢?”
邢汉汉说:“一方面我们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一方面我们又都是有积极进取的性格。”
邢雀雀问:“嗯,她们今天一定会陪我们去玩吗?”
邢汉汉说:“是的,我已跟她们约定。”
邢雀雀说:“我很期许,你有什么对我吩咐的吗?”
邢汉汉说:“吩咐谈不上,我只是觉得爱情和婚姻就像到海边捡贝壳,不要捡最大、最漂亮的,要捡自已最喜欢、最合适的,并且,捡到了就不要再去海滩了。”
邢雀雀说:“这个我懂,我不是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那种人。”
二
通过高德地图导航,邢雀雀在合川城区找到了一家花店门面,桂儿和何露早已等候。
邢汉汉跳下车,亲亲切切喊了声“桂儿”,只见那桂儿两颌红晕泛起,举手顿足不像先前那般随和自然了。她甚至连“嗯”的应一声也没有,只是两眼盯着邢汉汉望。
邢汉汉心里突然“呯呯”的,觉得耳根有点发热,忙笑着说:“准备好了吗?上车吧,上车吧!”
何露穿着风衣,戴着风帽,把身子裹得紧紧的,问桂儿说:“姑,我们上车吗?”
桂儿说:“上吧上吧,你先上。走涞滩古镇。”
邢汉汉连忙对何露说:“你坐前面吧。”
何露说:“不,我喜欢坐后排座位。”于是上了后排座位。邢雀雀连忙跳下车,对邢汉汉说:“你来开一程吧,我怎么感觉好像有点腰酸样。”
邢汉汉笑了一下,说:“好的。”
桂儿提了一小袋玫瑰花瓣洒到了车里,车里顿时飘出一股清香味。邢汉汉笑着说:“弄得这么香,你就不怕被蜜蜂叮?”
桂儿笑了起来,说:“我们习惯了,要叮也是叮你们!”
邢雀雀要桂儿坐前面副座好带路,桂儿笑了一下,爽快地坐到了前面。
上车坐好后,邢汉汉问:“是走涞滩古镇吗?”
桂儿说:“是的。钓鱼城你们都玩过了,再看看我们这里的涞滩古镇会有一些感慨。你们城里呆的时间长了,带你们到我们这边乡下走走也是不错的。”
邢汉汉说:“好的。之前我认为你是做导游的,或在哪个政府部门上班,你居然是个体营生,真是没想到。”
桂儿说:“为什么你有这种想法呢?”
邢汉汉问:“你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吗?”
桂儿说:“不是的,跟你说,我是邻县的,我只是这里生活着。”
邢汉汉问:“有多长时间了?”
桂儿说:“几十年了。”
邢汉汉问:“你很喜欢这里吗?”
桂儿说:“那还用问,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养育了我,能不喜欢吗?”
邢汉汉想,跟一个有感恩心的人生活错不到哪里去。因为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会带来知足,生活会充满乐趣。
邢雀雀跟邢露坐在车后,邢雀雀轻声问何露:“近来好吗?”
“好,”邢露轻声回了一句,问:“你呢?”
“我也好。”邢雀雀说着打眼细望何露,他想从何露的眼神里读懂点什么,却发现整个冬的雪水像是融在了她那眉目清泠的眼睛里。
三
涞滩古镇位于合川城东32公里处的鹫峰山,三面悬崖峭壁,一泓渠江环绕,地势险要,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古镇有四座城门,呈十字对称。高筑的寨墙全石质半圆形构造,石墙的石缝中,时能看到生气盎然,一部份根扎其里,一部份又根显其外悬起的黄桷树,让人不由的感叹岁月的沧桑,以及生命的不易、生命的顽强。
古镇分上场与下场,一高一低,像一对相依相靠着的情人,满怀着期望。
桂儿问邢汉汉:“来到这里,你有什么感受?”
邢汉汉说:“我觉得这里特别的古朴与典雅。”
邢雀雀问何露:“之前你来过这里吗?”
何露说:“来过。”
邢雀雀问:“你有怎样的感受?”
何露说:“宁静。”
“宁静?”邢雀雀问:“你很喜欢宁静吗?”
何露说:“这里会给人一种特别心安的感受。”
邢雀雀想挨近何露点,他想拉她的手,试了试却像碰着了一团云,他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浅浅的,像散落在天地间一丝丝的雾,一会儿就消散了。
临近中午,桂儿问邢汉汉和邢雀雀想吃什么,邢汉汉说:“随意。”
桂儿说:“哪能随意呢,总吃点有特色的。”
邢汉汉问:“有什么特色的呀?”
桂儿说:“我们找个地方看看吧。”
邢汉汉说:“好吧。”
于是四人来到一家小吃店。
桂儿说:“今天我请客哟。”
邢汉汉说:“那能呢,我请客。”
桂儿说:“你们是过来玩,我应尽地主之谊。”
邢汉汉说:“你请客,我买单。”
桂儿笑了一下,说:“我们合川米粉还算不错,挺有名气的,我们一人来一碗合川米粉怎样?”
邢汉汉高高兴兴地说:“好呀。”
邢雀雀想:米粉怎能吃得饱呢,一两挑后只是汤水而已,几泡尿一撒就没有了,现在是在运动,又非坐办公室,体能消耗大,至少得吃半斤才能把肚子搞定,现在都是二两三两一碗的规矩,半斤又得叫两碗了,说都不好说的,这两个人尽想着省钱,也不想想饭量好体格壮的,真是的!
四人围着桌子坐好后,桂儿说:“我们女宾二两,你们男同志三两怎样?”邢汉汉忙说:“要得。”
邢雀雀特意伸长脖子对何露说:“你,二两够吗?”
何露淡淡一笑,说:“够了。”
桂儿问:“你们是喜欢羊肉还是牛肉的?”
邢汉汉说:“都可以,就整一样的吧。”
桂儿问:“牛肉?”
邢汉汉说:“要得。”
不会儿,四大碗牛肉米粉便端到了四个人的面前。好个青瓷大花碗,宽如斗笠,深如古钟,简直就像个锅。看那碗里,嫩嫩的米粉像白玉,从红油油的汤汁里冒将出来,米粉的上面很霸气地铺了几大坨牛肉,上面撒着翠玉似的葱花儿,一股浓浓的香味飘逸开来,邢雀雀肚子“咕咙”叫了一声,他于是翻动筷子。邢雀雀觉得牛肉特别大坨,便数了数,发现居然有八大坨,若按平时家里吃的饭碗大小,把这八坨牛肉放进饭碗里,怕是足足有一碗了,他感到很吃惊,这店家是要做赔本买卖吗?邢雀雀将米粉在碗里翻了翻,眼睛偷偷瞟了何露一眼,发现何露端坐着看着他,他连忙笑着说:“这里的份量好足。”
邢雀雀先吃了几坨牛肉,觉得肉细软而有嚼劲,肉香味很重,米粉入嘴很滑爽,开始于是吃得很快,不觉间肚子似乎就饱了,可是发现碗里还有一大坨牛肉,于是下定决心夹到嘴里狠狠的咽了下去,他觉得汤很鲜,便把汤也喝了,又觉得全喝了不好,怕被看笑话,忍了忍,还是留了半碗汤。
邢雀雀吃罢,长长舒了一口气,看他们三人,细嚼慢咽的,碗里都还有半大碗没吃完呢,心想自已吃相是不是粗鲁了些,便变得不自在起来,忽又想到不知买单了没有,便要去买单,桂儿笑着告诉他,她已买了。
四
吃罢午饭。桂儿告诉大家,往里走有二尊大佛,只要心诚,是很灵的,可以去祈个祷。
何露问邢雀雀:“你有什么心愿?”
邢雀雀说:“我想有个心爱的人陪在身边。”
“有吗?”何露问。
“有!”邢雀雀说。
“有?”何露问。
“有!”邢雀雀说。
“你已有女朋友了?”何露问。
邢雀雀说:“这个,好像还没有呢。”
何露说:“那你还说有?”
邢雀雀说:“有肯定还是有,但那还只是藏在我心里呢。”
“藏心里?”何露问。
“我心里好像藏了一个叫何露的姑娘。”邢雀雀说。
何露“噗哧!”笑了一声,说:“你坏!”
邢雀雀说:“我不坏呢,我只是把心里一个秘密说了出来。”
两人来到一悬崖处,邢雀雀想:若是能拥抱她一下那有多好呢,便走近何露,想离她近点,何露突然转过身来,惊恐地问道:“你想推我下去吗?”
邢雀雀吃了一惊,问:“你怎会有这种想法呢?我走近你是想拉你的手,这里危险。”
何露问:“是这样吗?”
邢雀雀说:“是的,真真是的,我好想挽着你的手呢。”
何露说:“你想占我的便宜。”
邢雀雀说:“没有的,绝对没有的。”
何露往身后看,用手指着桂儿和邢汉汉,问:“他们怎么离我们那么远呢?”
邢雀雀顺着何露的手指望去,只见表哥与桂儿离他们远远的站着,交谈甚欢,便说:“他们相爱了。”
“是吗?”何露问。
邢雀雀说:“肯定是的,他们好像避着我们呢。”
何露问邢雀雀说:“你相信有来生吗?”
邢雀雀说:“人死如灯灭,哪会有来生呢?”
何露望着邢雀雀问:“那你做过梦吗?”
邢雀雀说:“做过。”
何露问:“那梦是从哪里来的呢?”
邢雀雀说:“这个我好像也搞不清。”
何露望着邢雀雀,说:“你是想要跟我好吗?”
邢雀雀“嗯!”了一声,说:“想,特别想。”
何露也“嗯!”了一声。
邢雀雀问:“我们可以加微信吗?”
何露说:“可以的。”于是两人加了微信。
加好微信,邢雀雀流下泪来,何露问:“你为什么要流泪呢?”
邢雀雀说:“可能是太高兴了吧。”
何露微微的笑了一下,问:“你是哪里人呢?”
邢雀雀说:“是重庆,老家是外省的,在湖南。”
何露“噢”了一声,说:“难怪口音听起来不对。你现在是一个人在重庆吗?”
邢雀雀说:“是的。我老家是农村的,读完了书就跑到重庆城里来打工,买了房和车,现在成了重庆人了。”
何露问:“为什么要跑到重庆来呢?难道你老家不好吗?”
“好,”邢雀雀说,“老家好。只是人像颗种子,究竟在哪里生根发芽有时自已也说不准的。”
何露问:“那你现在是要找重庆女孩吗?”
邢雀雀说:“我是想找一个能时时刻刻藏我心里的人。”
何露抿嘴笑了一下,说:“只会藏的人不光明磊落。”
邢雀雀说:“我可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何露说:“你吹吧。”
邢雀雀说:“我可不会吹呢。”
何露问:“我们是要去拜二佛吗?”
邢雀雀说:“这个我听你呢。你说,我能实现我的心愿吗?”
何露说:“希望你能成,那,我们走吧。”
五
邢汉汉与桂儿来到了摩崖造像区,抑望头盘螺髻,袒胸束带的佛像,邢汉汉忽然觉得自已特别微小。这里有三间四柱的二佛殿,殿的上方浮雕是双凤朝阳,下方浮雕是二龙戏珠。
桂儿问邢汉汉说:“你我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属二婚,对二婚,你有什么看法?”
邢汉汉说:“有个朋友跟我说,二婚不是谁嫁谁,也不是谁娶谁,房产钱财不沾边,儿女没半点血缘关系,共同创业也没那么多精神气,双方的顾虑多了,想法也多了,无非生病时能相互取暖,在一起时有个可以聊天的人而已了。”
桂儿说:“婚姻是婚姻,我不想过搭伙的日子,我还是想有爱情的婚姻。”
邢汉汉说:“也有个朋友对我说,二婚的人该收收心了,因为该玩的已玩过了,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可是该看的也看过了,还是要收收心,好好的过日子罢。”
桂儿说:“虽然二婚多了些理智,多了些稳重,但一个活着的生命体是有温度的,也是有热情的。人生的路有风有雨,前面的路虽然没能参与,不敢评说,但后面的路依然会有阳光,需要积极进取。”
邢汉汉说:“我很喜欢孩子,如果想拥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会不会是一种奢望?”
桂儿说:“如果上天能垂怜,给以爱情见证,赐我们以生命礼物,我绝不拒绝。”
邢汉汉面向巨佛,叩头仆地,说:“人生无法重来,生活无法复制,有失就会有得,有离就会有合,大慈大悲的菩萨啊,请给我以力量吧!”
桂儿也双手合一,跪地念道:“人间的幸福取决于自身的感受,如果我现在是半残蜡烛,那么请允许我燃尽吧!”
披山带河的二佛殿,飞檐翘角,隐现于云烟之中;石佛慈祥,穿越万古千秋,见证着缘起缘空。